微光Faint Light - 被寄託的慾望

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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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碎裂聲響起，杯子的遺體赤裸裸躺在木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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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方才，回覆完歐卡的萊尼，因為緊張而導致向後靠上書桌的他，將金髮少年放置一旁的水杯撞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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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曾經也做過這種事，萊尼的棕色瞳孔一縮，驚恐地抓著還在上鋪俯瞰的歐卡，似乎想道歉但話語堵塞在喉嚨中發不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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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卡頓時躍下距離地面至少兩公尺的床鋪，他耐心地輕拍室友的背，試圖緩和其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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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沒事的，待會一起清就好了。」似乎已經習慣此情此景的歐卡像哄小孩子般溫柔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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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萊尼情緒放鬆後，他打開房門準備去找清理用具，但一隻小手再次扯住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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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和你一起去嗎？」黑髮少年聲音微小到差點被走廊的風帶走，幸好歐卡點頭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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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宿舍櫃檯的道路上，竟是一些從未見過的神奇生物，在牆壁上塗鴉的隱形人、發放糖果的狐狸、被花朵驅趕的火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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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尼呆呆的看著周圍，渾然不覺前方的人早已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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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的鼻子撞上歐卡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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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轉過頭張開雙臂大喊，「歡迎來到幻想之境——羅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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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不知何時多出彩花，猛地灑落一地，旁邊多出一朵被棉花糖包圍的獨角獸，緩慢飄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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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每年都要重複一次......」歐卡伸出手揉捏眉心抱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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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傳統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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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當初想出來的教職員，腦子有很多種用途，但不包括這種令人社死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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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卡用力抓著竊笑的狐狸，他將其不斷前後搖晃，萊尼探出指尖輕碰耳根微微發紅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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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清理工具，掃把和畚箕還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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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待會拿給你們，以及，碎玻璃記得用報紙包住，某些動物也沒這麼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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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歐卡扭頭看著萊尼，「還沒向你介紹，這位是宿舍保衛員，直接叫他傑克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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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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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尙未說完話，傑克便打斷，「別用敬語，我還沒厲害到那種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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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能保護我們也很強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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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笑而不語，紅白交錯的絨毛隨著笑聲顫動，如此可愛的樣貌令誰都沒想過會是充當保護者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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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不久的閒聊，他們要的清潔用品終於送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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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走了，萊尼。」他望著乖巧點頭的少年苦笑，「記得和傑克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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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尼舉起手、又放下，他似乎正在糾結不開口是否不禮貌，傑克笑了，他也跟著舉起手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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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尼，你先掃玻璃渣，待會我收拾，小心別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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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地掃，歐卡也靜靜地看，兩人聽著玻璃清脆的響聲，直到歐卡再次打破僵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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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名字有意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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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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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我是『歐卡』，在古語中有著平凡的意思，因為平凡之人具有無限可能，所有事情都能夠嘗試，不被天賦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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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尼想了想，不知不覺臉頰膨脹起來，眉頭也緊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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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卡等待對方，沒有催促，只是拿起枕頭擺弄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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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尼』，勤奮，永遠不會停下，永遠不會怠惰。」他深吸一口氣，難受的樣子被看在眼裡，但歐卡沒有戳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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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萊尼沉思的片刻，歐卡默默將殘骸收拾乾淨，並往窗外丟去，飛出去的一瞬間，玻璃連同報紙燃燒起來消逝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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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什麼關於我的事想問嗎？」歐卡拍拍手掌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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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卡為什麼要穿長長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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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髮少年的呆毛彷彿變成問號樣，微微彎曲下來，隨後他恍然大悟指著外套，「你說這個嗎？」萊尼茫然的樣貌令其笑了出來，「這個叫作『風衣』，雖然我不確定這個的用途，但我覺得很帥就請學校的服裝師幫我做了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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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一個問題。」萊尼垂下眼簾，迅速的說，「你為何來到羅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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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卡像是早料到萊尼的問題，他咧嘴一笑後說：「你陪我玩『小丑遊戲』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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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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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人可以四處走動、觀察對方，先提出一個問題，再來隨機說出三個詞語，所有你想像得到的人、事、物都可以，但如果這三個詞語都沒有和對方有任何聯繫，這道題便作廢，不可再問，如果有和任何過往、日常、興趣等等有聯繫，那對方必須回答問題，但只能說出和那個事物有關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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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尼有些茫然，但仍然點點頭，表示大致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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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先示範一次吧，你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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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來到羅森......」萊尼咬住下唇，四處看著可能和這道問題有關聯的物品，「筆、課本、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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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第一次脫離外界的人來說，他講出最保險的三個詞語，其中這和他們也幾乎密不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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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而言外頭的人，不可能接觸到多少色彩，但有天我在學校廢棄的地下室中找到名為『畫筆』的物品，周圍大多用具是全新的，我就常常放學藉口和同學『讀書』，而跑去嘗試繪畫，然而某日卻被其他看不慣我的人陷害，導致『父母』得知狀況後大發雷霆，將我的畫全數撕毀，雙手也被肉錘打斷，產生許多噁心的傷口。」歐卡低頭看看被皮革保護的手，嘆口氣繼續說，「原本要被送去青少年教育中心，但被羅森阻止了，現在我待了一年，覺得這裡真的是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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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尼默默把自己的玩偶塞到對方手中，那是他唯一一次收到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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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玩偶被製作得極其糟糕，眼睛少了一個、肚子沒有縫補好導致棉花露出、嘴巴看著似笑非笑的樣子，令歐卡輕咳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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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卡不想為難萊尼，因此問了簡單的問題，「你以前是做什麼的？讀書、學校、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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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我『書』讀得不錯，我上的那間『學校』擁有階級制度，像我這種領頭羊，資源最好、大家的相處也很正常，再下去啊......」黑髮少年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後頭的話語逐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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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尼的視線開始模糊，感覺背後被黏膩的汗浸濕，像是想到什麼般，頭昏昏沉沉地，四肢不受控的顫抖使他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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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卡的臉色一下刷白，急忙上前抱住換氣過度的少年，他輕撫大力發顫的身體，試圖引導其緩和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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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尼，你現在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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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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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遇見的狐狸叫什麼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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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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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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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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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我們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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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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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萊尼的情緒慢慢撫平，歐卡也放鬆的站起來，宿舍外的鐘聲此時響徹校園各個角落，預示著活動的起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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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入學典禮要開始了，我帶你去吧。」他伸出手看向萊尼，對方卻略過去抓起衣角，「......這樣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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