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俠之顛笑江湖

第十章 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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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蘭山莊！

因為莊內種滿各式蘭花，故而取名『幽蘭山莊』。

只是山莊內所種植的蘭花，皆屬陰科植物，不喜日光，幽蘭山莊的莊主袁身甫，為了這些蘭花，在莊內種了許多柳樹，以擋烈日光芒。

也因此――山莊便顯得陰氣重重。

當袁南秀趕回幽蘭山莊，停置好馬車，那新娘依究未醒，袁南秀只得將她抱在手上。

柳中鵬則隨在袁南秀身後，往莊內行去。

如果，江湖中有人能暗算袁南秀至死，那麼暗算機會最大的，就是袁南秀此刻手上抱著的新娘。

那新娘正微張雙眼，右手輕輕悄悄的，移近袁南秀的胸前。

只見她中指上的戒指，有一點微光閃了閃，卻原來戒指上是一根極細小的毒針。

她已將戒指移至袁南秀的胸口，只要她再移個半寸，毒針便可刺入袁南秀胸口。

那新娘瞧著袁南秀，誰知袁南秀仍究沒有發覺。

新娘一咬牙，手上運勁，已可將毒針刺下，不料她竟將戒指緩緩移離袁南秀的胸口。

袁南秀入了莊院，管家阿福立即迎上前來，道：「小老爺！你可回來了！少爺已經拜過堂，現在大老爺正在廳上宴客，你快進去吧！」

阿福說著話，眼睛卻不時瞧向袁南秀手中那新娘，和身後的柳中鵬。

阿福已是六十多歲人了，他一向以『小老爺』來稱呼袁南秀，這不過是因為他的主人『袁申甫』，家中共有五個兄弟，袁申甫是老大。

阿福既稱袁申甫為大老爺，對他的兄弟自該以『二老爺』、『三老爺』來稱呼，袁南秀是老么，因此阿福只管稱他為『小老爺』。

但是袁南秀又管阿福叫『福叔』。

阿福曾經說，他是袁申甫的僕人，如果袁南秀稱他福叔，他豈不又成了袁申甫的長輩？

他雖然這麼說了，袁南秀還是不肯改口。

袁南秀告訴阿福，道：「雖然大哥是你的主人，我卻是你一手帶大的，不論如何，我還是該稱你一聲福叔。」

阿福是袁申甫二十六歲那年，將他從仇家刀下救回，因此袁申甫是阿福的主人，也是救命恩人。

仇瑩早在等著袁南秀歸來，此時聽得阿福傳來的呼聲，立即奔出大廳，高興的道：「五叔回來了！」

廳上賀客一聽佳公子袁南秀回來，個個瞪直雙眼望向廳外。

孟周原也坐在桌邊，見仇瑩奔出，也即跟出。

仇瑩見到袁南秀，笑著道：「五叔！你哪兒搶來的新娘？」

望了那新娘一眼，不禁讚嘆道：「好美的姑娘！」卻又發現袁南秀的長袍破爛不堪，驚異的道：「五叔！你……你怎麼變成這樣？」

孟周跟了出來，一見袁南秀，立即拱手稱道：「佳公子！」

袁南秀手中抱著人，只好點頭回禮，道：「孟兄弟！」

孟周向袁南秀見過禮後，站到柳中鵬身前，突的下跪喊道：「參見掌門師兄！」

柳中鵬嚇了一跳，忙將他扶起，道：「孟師弟莫要行此大禮！」

泰山派一向以先後入門論長幼，雖然孟周大了柳中鵬兩歲，仍然是柳中鵬的師弟。

柳中鵬以十九歲的年齡接掌泰山派，心中已覺不妥，如今又受孟周大禮跪拜，他就更不自在了。

袁南秀知道柳中鵬的顧慮，因此道：「柳兄弟不必為難，以你的武功修為，掌門一職你是當之無愧。」

孟周亦道：「正是！掌門師兄接掌泰山，師兄弟個個心悅誠服，掌門師兄不需多慮。」

柳中鵬也不是硬拘小節的人，當下便帶玩笑的道：「好吧！既然是眾望所歸，我只好硬著頭皮做了！只是我帶領大家做大事的沒有，能做的，只是抓些賊老鼠讓師弟們當下酒好菜了。」

孟周道：「能抓到天道幫的賊老鼠也不錯了！至於老鼠王，還是讓佳公子和太師父去傷腦筋吧。」

柳中鵬正想說自己尚未找到上官白鶴，仇瑩卻突然笑道：「柳中鵬！你果然換新鮮把戲了！」

柳中鵬不解，問道：「什麼新鮮把戲？」

仇瑩哼道：「你真是個笨小子！難得不再中毒，卻帶傷來赴我袁伯伯的宴期，你真是聽話哦！」

柳中鵬想起仇瑩曾說，要他換點新鮮的，別老是中毒，因此道：「既然是瑩兒姑娘的命令，在下只好照辦，只不過該謝謝『無所不為』的鼎力合作，在下才能創下這般新鮮把戲。」

仇瑩一臉不知該氣，還是該笑的表情，道：「這種話也只有你這種人才說得出來。」

阿福催道：「有話待會再說，大家都在等著呢，先進去吧！」

柳中鵬本想問清意的下落，現在只好默然跟進大廳。

他們入了大廳，賀客登時喧嘩起來……

有人低聲互相詢問，道：「哪一個是佳公子？」

也有人驚異於他們這般狼狽的出現，爭相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佳公子沒有回來，卻來了這樣兩個邋遢的人？那個新娘又是怎麼回事？」

袁申甫站起身，雙手上舉，道：「各位貴賓！各位貴賓請靜一靜！」

當賀客安靜之後，袁申甫走到袁南秀身旁，微感臉上無光，一指袁南秀，道：「這位便是舍弟袁南秀。」

賀客們又是驚奇，又是歡喜，一下子全站了起來，拱手稱道：「佳公子！」

袁南秀點頭回禮，道：「各位朋友請勿多禮，小生愧不敢當！勞駕諸位前輩兄弟，前來敝莊赴小侄婚宴，小生僅代小侄致萬分謝意，請恕小生雙手不便，諸多無禮。」

其中一名賀客，道：「佳公子太客氣了，在下等，有幸得見佳公子，實是三生之幸！」

華山派的孤易弘也想說幾句久仰的話，道：「在下華山派孤易弘，久仰佳公子俠名，今日一見果然……」

他原想說，果然名不虛傳，或是果然瀟洒出眾，但是見他衣衫破爛，手中又抱一個不知從哪弄來的新娘，只有不自然的笑道：「果然『不同凡響』！」

袁南秀微一苦笑道：「多謝閣下誇讚，小生不過虛有其名，倒叫各位見笑了！」

又道：「各位慢用，小生失陪！」

待賀客坐回用餐，袁申甫即刻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你存心跟我過不去，是不是？」

袁南秀對這位兄長，便如父親一般，袁申甫亦經常將這位弟弟當兒子般管教。

柳中鵬不知道他們兩兄弟間的微妙關係，生怕他們吵起來，趕忙插口道：「老前輩！請不要責備令弟，袁兄會變成這般模樣，都是受在下連累，絕不是故意扮成乞丐來讓你難堪。」

袁申甫似乎這時才發現尚有柳中鵬這個人，問道：「這位是……」

袁南秀答道：「他是泰山派掌門，柳中鵬。」

袁申甫認得泰山派掌門是『丁劍龍』，並非柳中鵬，於是責備道：「你這愛開玩笑的毛病，什麼時候才改得了？」雖是責備，眼中卻有疼愛的笑意。

袁南秀又苦笑了：「我說的是實話！」

袁申甫搖搖頭，滿臉無可奈何，轉問柳中鵬道：「令師可好？」

柳中鵬忽皺緊雙眉，他知道師父和袁申甫的交情不錯，因此嘆道：「多謝前輩關心，家師不好！」

袁申甫怔了下，不明白柳中鵬為什麼這樣回答，問道：「怎麼了？」

柳中鵬道：「家師落入天道幫之手，生死不知！」

袁申甫極力思考，卻想不出江湖中有這一幫派，以為自己聽錯，再問道：「天道幫？」

袁南秀打斷他們的交談，道：「這事說來話長，我去換件衣服，安置好這位新娘，再詳細說給你聽。」

袁申甫看了那新娘一眼，點點頭，轉向廳上賀客而去。

袁南秀交代阿福帶柳中鵬到客房歇息換藥，又讓孟周到鎮上，為柳中鵬買套衣服回來。

又要仇瑩將新娘帶到客房，道：「想辦法將她弄醒，我有話問她。」

仇瑩斜眼瞧著袁南秀，一臉古怪道：「不論用什麼方法，只要將她弄醒？是嗎？」

袁南秀有點哭笑不得，哭笑不得中，又含了些許尷尬，道：「用點客氣的辦法吧！現在還不知道她是敵是友！」

仇瑩揮手招來兩名丫環，讓她們扶著那新娘，再對袁南秀不懷好意的笑道：「原來五叔對一個不明身份的人，是這般的『客氣』！」

隨即哧的一聲，露出看透袁南秀的笑容，轉身向後院而去。

仇瑩將那新娘帶到客房，不禁望著她道：「妳的確長得頂好看，難怪五叔不肯讓妳嫁給別人，硬是把妳搶了來！」

眼珠子一轉，叫道：「阿巧！」

送新娘進房的兩個丫環之一，應道：「小姐！」

仇瑩道：「妳去端盆水來。」

阿巧答應的退了出去。

過不會兒，便見她端水回來。

仇瑩伸手在水裡一攪，五指對著新娘臉上一彈，那新娘便緩緩張眼，醒轉過來。

仇瑩自語道：「沒將整盆水往妳臉上倒，這個方法算是相當客氣了！」

那新娘其實並未昏迷，只是另有目的，所以一直裝著昏迷不醒，此刻『醒來』，更是假裝驚慌的坐了起來，望著仇瑩，眼露怯意。

仇瑩雙手插腰，可不管那新娘是否嚇壞，她瞪著新娘，問道：「喂！妳叫什麼名字？」

新娘小心答道：「賤妾名叫左蘭！」

仇瑩柳眉一豎，又問道：「妳住在什麼地方？為什麼到這裡來？」

左蘭雙眼一紅，泣道：「賤妾家住懷來，原本是要嫁到柳家的，沒想到才出了城，柳家的一名家丁就趕馬追來……」

說到這，她有些哽咽，吸了口氣穩定情緒，接道：「他說……賤妾家中突遭劇變，家中三十多條性命，無一幸免，而且……而且財物也被搜盡，柳少爺……也就是賤妾的丈夫！他說賤妾家中既然沒有一個活人，而且錢財也被搜盡，他要我已無意義，所以就在路上將我休了！陪著我嫁過去的奶媽，說了柳少爺幾句不是，竟然惹來殺身之禍，柳少爺殺了奶媽，也不理會我，自己上馬走了！賤妾……無處可去，只好……只好一死……我跳崖自盡，卻不知道為什麼會到了這裡，我……我……我還是死了的好！」

說著就欲奔出臥房。

仇瑩攔住她，急道：「死不得！死不得呀！五叔好不容易救了妳，妳怎麼可以再去尋短見嘛！」

左蘭搖頭哭道：「除了死，我還能怎麼辦？我已經無家可歸了，妳叫我到哪裡去……」

仇瑩扶她坐回床上，勸慰道：「妳別傷心嘛！妳先在這兒住下，我袁伯伯他人很好的。我想，妳要在這裡住上一年半載，我袁伯伯也不會趕妳走的！」

左蘭道：「可是我……」

仇瑩打斷她的話，道：「好了啦！什麼都不用說了，妳睡一會兒吧！」

仇瑩扶她睡下，又幫她把被蓋好，直等到她睡著，再吩咐兩個丫環留著照顧左蘭，自己推門而出，見袁南秀背對房門站著，他已換上一件白色長袍。

仇瑩將房門輕輕拉上，道：「五叔！你在這兒等很久了吧？」

袁南秀正色道：「沒多久，我剛到！」

仇瑩斜兜著眼，道：「是嗎？」

笑著正視袁南秀，問道：「五叔！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新娘？」

袁南秀道：「我只對她的尋短見有興趣。」

頓了下，問道：「妳已經問過原因了？」

仇瑩『嗯』了聲，便將左蘭所言，告訴袁南秀；袁南秀聽後，點頭道：「原來如此！」

仇瑩道：「五叔！你讓她留在莊裏，別趕她走好嗎？」

袁南秀笑道：「在還沒有確定真相之前，我是不會讓她走的！」

微一沉思，自語道：「懷來左家全遭難？哼！不可能！」

仇瑩困惑了，問道：「五叔！你可是認得懷來左家？」

袁南秀點頭道：「左老爺子在懷來是出了名的善人，從來與人無怨無仇，又怎會遭來滅門之禍！」

仇瑩道：「也許是為了錢財……」

袁南秀道：「有此可能！只是光天化日之下，誰有這個膽子，敢公然侵入民家殺人，而竟無人過問？今天夜裡，我打算夜探左家，查明事實真相……瑩兒！五叔將左蘭交給妳，妳暗中盯住她！」

嘆口氣接道：「我擔心她是天道幫，或是百花宮派來的！」

仇瑩道：「有什麼好擔心的？如果她真不是好人，殺了她也就是了。」

袁南秀苦笑了下，道：「我到前廳招呼客人，這裡就交給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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