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不得超世 - 序章

「你好，死喪超商」

「木炭～」

「好的言先生，來你的木炭。」

「謝謝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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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新縛靈……這是一家名為死喪超商的便利商店，這裏有許多顧客都是困在夾縫世界的自殺縛靈，我是從地府派來協助的鬼差手下，幫助這些縛靈完成他們的完成日程，縛靈們每天只是在這樣完成自己的苦難，其實他們並沒有做錯什麼，而天堂之路的電梯也是一直在超商放著，卻從來沒有人踏上去過，除了服務顧客外還要打掃沒有人用過的電梯，挺討人厭的，不過再討厭也沒有最近暴增的新縛靈來的勞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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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死喪超商，今天也要領取你的工具包嘛，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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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戴著圓框眼鏡，身穿傳統日式服飾的李先生，是這裡最特別的客人，他的死亡方式是極為離奇，他每次都要進行繁瑣的流程才能完成自己的日程，同時也是為數不多的擁有自我的縛靈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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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順便來一包鳳凰。」

「好的。」

「謝謝光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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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把他需要的道具交給他，他一如往常的回到那間停留在1948年的房間，他丟下道具包，坐在窗台翻閱著一本關於黑幫的小說，書中描寫了一場極為精彩的黑幫鬥爭，以及黑幫的家族感情，這不經讓他感嘆：「不管哪個領域的家庭都是如此的情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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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向窗外，看著明朝到民國混沌的夾縫世界，柴油列車和馬車、汽車在路上交錯行駛，而這些車輛中，都是擁有縛靈的存在，才能在這個夾縫世界中存在，房裡的鐘聲響起，李先生也準備完成今天的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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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不得超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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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晨屋裡事物重置到死前那一天，我再次醒來，我的名字是李韜，其實我的名字有三個字，但其中一個字在我死亡那一刻消失，讓我完全忘記了自己完整的名字。我原本也跟那些縛靈一樣，每日機械式地遵循著生前最後一天的完成日程，直到某天，我看見兩隻擁有美好愛情的蝴蝶飛過，最終只能以這種方式相聚，感嘆時我才想起來我是誰，並意識到現在已經不是1948年，那之後過的日子裡，大概過了一兩年，每天都是在閱讀我死後新出的書籍，然後再完成日程，我發現，似乎比我生前還要快活得多，只是完成日程真的很痛，特別是生前還經歷了這麼繁瑣的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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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日常的走在街上，準備去超商，感概在這夾縫世界中，大家都是無意識地完成日程，懲罰著自己。

像死喪對街的那棟大樓，有一位身穿紅衣旗袍的女子，一躍而下，腦瓜變破西瓜後又憤怒的拖著血跡與臟器匍匐前進，念念有詞的往同一個方向走去，讓人深刻感受到她的執念。

今天好奇心驅使下，使我跟上去，看到那名女子在一棟老舊華廈站起身來不斷敲著鐵門，但以我們的身份似乎無法進入。

失望之下，我回到超商拿，拿取完成日程的工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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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死喪超商，李先生，你的工具包。」

「等一下，店員，你知道對對面大樓的紅衣旗袍女子嗎？」

「啊，那是孔小姐。她被丈夫逼瘋後帶著怨恨跳樓，之後她的女兒也被丈夫害死，最後她丈夫就這樣消失了。」

「她的女兒在她一直會去的那棟老華廈？」

「是的。」

「有什麼辦法能夠進入那棟華夏嗎？」

「那棟華廈是枉死城幻化出來的，如果你想按正常途徑進入枉死城，就得找一些不常出沒的長官帶你進去，然後把關進去，直到陽壽耗盡。」

「聽起來像是坐牢。」

「沒錯，不過他們現在都沒空。」

「可惡！」

「你這麼想坐牢嗎？」

「我只是想幫她。」

「嗯？你自己心結都放不下，還有閒情逸致去幫別人？」

「我不確定，不過感覺這跟自己的心結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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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察覺李韜的不平凡從口袋拿出一張表，還有一張ID卡。

「這是枉死城的巡邏表，這是通行證，那對母女的下場我不管，但是持有通行證的你可別被抓到，否則連我也會遭殃。」

「哇，真是謝謝你，我還要一包鳳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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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走每日日程的工具包和香煙後，等待明天的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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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來到相同的時刻，看到孔小姐一如往常敲著門，我拿起ＩＤ卡解除封鎖的法陣，孔小姐終於可以進入的華廈，恢復意識的她狂奔進入華廈，孔小姐急匆匆的跑進電梯，瘋狂按著按鈕，但電梯同樣需要ＩＤ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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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小美！小美！」

「太太，冷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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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慢慢走著，讓她別這麼著急，第一次進入枉死城的我驚訝地發現，裡頭和外頭一樣都是老華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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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電梯上升到了孔小姐熟悉的家門口，赤紅的鐵門彷彿自某年起就沒再動過，同樣需要ＩＤ卡解鎖才能通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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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後，我們看到房內滿是血液和刺鼻的酒精氣味留下的痕跡，我摀著鼻子進入這如同地獄的房子，孔小姐急忙跑向閨女的房間，看到淒厲的小美正在寫著作業，如願地與女兒見面後，我們也從小美身上看到她死去前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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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前的最後一刻，小美全身浸泡在充滿酒精的浴缸中，神智昏沉，努力用手撐起身體，想要離開浴缸。

她用盡全身力氣，勉強支撐著游離的身體，抓著浴缸的扶手。

「爸爸……我……」話音未落，小美手滑，一口跌回進浴缸，在酒精的浸泡下，再多的疼痛也無法將她的身體拉起或是發出聲音，永遠地沉睡在這浴缸中，之後，她每天像個醉漢一樣在這屋子裡遊蕩，不斷重複生前的生活模式。

小美五孔流淌著酒精，眼睛因酒精腐蝕而紅腫，持續流著血液與組織液，嗓子被灼傷，聲音沙啞得像安陵容的寶鵑或伽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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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

被酒精淹死的小美甚至無法完整地說話，小美也不是一個完整的靈魂，一部分的怨魂仍然依附在她在世的父親身上，而這裡的小美則是一個等待陽壽耗盡的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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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小美！小美！對不起，媽媽沒有能帶走你。要是當初把你從那個畜生身邊拉走，你也不會死在這浴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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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模糊的視線看著熟悉的面孔，那個無情的丟下她獨自離去，不顧痛苦的聲帶發出巨大的聲音嘗試傳達訊息。

「媽！……啊……」

「小美！」

「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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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醉得跌倒，孔小姐跪在地上接住她，同時也接下了一句句扎心話語，崩潰地抱著小美，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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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你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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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美感覺到被異物扎到身體，伸出微微顫抖的雙手，觸碰到媽媽扭曲的肋骨，彷彿感受到媽媽身上痛楚，讓她心如刀割幾乎窒息，難以置信的小美伸手到媽媽其他的部位，曲折的肢體、破碎的頭骨，每一次的接觸，都感到媽媽痛苦顯得絕望無比。

淚水不經意間的奪而出，混合著未曾乾涸度組織液，溢流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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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為什麼……會……這……樣。」她強撐痛苦的沙啞，帶著無助與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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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小姐止住淚水，握緊小美的手，撫摸著她的頭，心中充滿慚愧與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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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周圍的世界彷彿都消失，唯有她們的心跳在這寂靜中迴響，孔小姐安慰著受驚的小美說：「沒事，沒事，這只是媽媽來找你的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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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若有……來世……你還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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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小姐閉上眼睛靠在小美頭上抱著她，再多的怨恨過去也無法扭轉造成的傷害，現在的她只能彌補遺憾堅定地回答：「我會永遠陪著你，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

小美因為父母爭吵與分居加上種種的社會因素而支離破碎，但她內心依然深愛母親，伴隨兩人起身兩人的姿態也恢復到生前的模樣，她們淚中帶著感激的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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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李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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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放下遺憾，在這座華廈裡一起等待陽壽耗盡。

剩下就是他父親的部分，這是我無法處理的。

至少母女倆能暫時生活得好一些，剩下的可能需要得等到他父親在地府受審的時候，鬼差巡邏的時間也差不多。

坐著電梯離開這座像是華廈的枉死城時，我好像看到兩隻蝴蝶，揉了揉眼睛，卻發現只是臉盆底的印刷的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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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把臉盆立起來了！？」

懊惱下的，我走到超商，準備拿完成日程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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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還你吧，順便來包鳳凰，話說你這麼善良，怎麼會做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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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差翻了個白眼，無奈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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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因為善良才會在這裡做這份工作，給予你們協助。看在你幫助他們份上，這包鳳凰就當我請你。」

「啊～你這樣幫我忙還要送我東西。」

「我只是遵從我的良心而已，你不要會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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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我不禁思考，我為什麼要死？我有什麼心結呢？在房間裡讀著書時，我陷入這些思緒，等待完成日程到來。那兩隻蝴蝶究竟是想要暗示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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