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盛夏坐在馬車裡,一路顛顛簸簸。
——澈玄,究竟怎麼樣才能找到你呢?
胡思亂想了一陣之後,一夜未曾闔眼的李盛夏靠在溫暖的毛皮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後,馬車的車棚被掀了起來,李盛夏立刻警戒地睜開眼。
「呦,到囉。」殷人男子用下巴點了點,示意李盛夏下車。
李盛夏走下馬車,其餘殷人夥伴們席地而坐,看起來是正準備用膳。他們停駐的地點是一個山頭,下方是一座城市,雖然看起來沒有很繁華,但比李盛夏之前所處的破落村莊還要大上許多,看起來也頗有生氣。
「這裡就是須封區最大的城市——拓苑,雖然算是座大城市吧,但仍然屬於『貧區』,提醒妳,和裡面的人打交道的時候,務必小心身上財物。」男人叮囑道。
「貧區……是什麼意思?」李盛夏記得玉環也提到過這個詞。
「大部分的人都想居住在內陸,因為靠近海邊容易被妖物襲擊,所以吧,只有窮人才會被迫住在海邊,因此海附近的聚落,也被稱作貧區。」男人解釋。
殷人大媽遞了一碗熱騰騰的粥給李盛夏,慈祥地說道:「可惜我們沒有辦法收留妳,希望妳能盡快找到落腳處。」
「你們願意載我一程,就已經是很大的幫助了,謝謝你們。」李盛夏誠心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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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餐後,眾人紛紛散去,或回馬車上休息、或在附近悠閒地晃著。李盛夏走到男人身邊,將身上裝著貨幣的包袱取了出來,說道:「我們就要在這裡分別了吧?這是答應要給你的。」
男人抬頭看了李盛夏一眼,接著將手上的獸肉撕扯開來,餵給在他眼前的馬匹,馬兒毫不猶豫大快朵頤起來。
「妳獵捕到的『猙』,恰好是我們的『駮』最喜歡吃的食物,對我們來說是幫了大忙,吃了猙肉,駮可以跑更快更遠。」
「原來這不是馬啊……」李盛夏仔細看了看,這才發現這些拉著馬車的動物,雖然外型像馬,但有著如虎豹般的尖牙,頭中央還長著一根彎曲的長角。
「這種動物叫做『駮』,是吃肉的,對牠們來說最美味的食物就是猙肉,不過猙是一種兇殘的妖物,而且牠們的肉對人類來說有毒,所以獵捕牠們的人很少。」男人解釋著:「沒有猙肉的時候,就只能抓一些鳥類、魚之類的給牠們吃,對牠們來說是次等食物,吃了不但會不開心,體力還會消耗很快。」
「駮有作戰能力,也很好馴服,對在外奔波的殷人來說是比較好的夥伴,不過食物的來源卻是個問題,所以啊,還真有點希望妳不要離開那個村莊,繼續為我們提供猙肉呢。」男人又撕扯了一塊肉。
「真抱歉……」李盛夏摸了摸眼前的駮,感受到粗硬的鬃毛。
「我說這些不是要妳道歉。」男人搔了搔頭,說道:「只是要告訴妳,你已經幫上我們很多忙了,所以,妳的銖幣我就不收了,妳留著吧。」
「這怎麼行……」
「就是這樣。」男人餵完了手中最後一塊肉,起身說道:「接下來我們要先繞去附近另一個村莊,盛夏,妳就自己先進城吧。」
「真的很感謝你們。」李盛夏再一次誠摯地道謝。
男人擺了擺手,說道: 「妳接下來的旅途還很長呢,我們也沒能幫上太多。像妳這樣什麼都不懂的虛民還是很危險的,盡快找到一個嚮導吧。」
「知道了,那我就先走啦。」李盛夏將手中的貨幣放回兜裡收好,轉身,對著殷人們深深一鞠躬。
「保重!」殷人們也熱情地對李盛夏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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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行了一陣後,李盛夏終於來到拓苑城的門口,城門前來來去去的人很多,看起來也有不少旅人。
「先找找看有沒有旅館之類的地方好了……」李盛夏喃喃自語,跟著人群一起走進城中。
拓苑城中有很多攤販熱情叫賣著,販售著許多李盛夏沒見過的新奇玩意,她饒有興趣地一一看著、把玩著各種商品,完全沒有注意到就在自己身後不遠處,有一雙不懷好意的雙眸,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閒逛了一陣之後,李盛夏忽然聞到一股海水的鹹味,順著那股味道,她來到了拓苑城的最西邊,這才發現原來這座城市距離海濱非常近,可以看到海上有一些船隻,人們在船上與岸上來回搬運著貨物。
「原來這裡,也是有港口的嗎……」李盛夏正想著上前打聽點消息時,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嘿,旅行者,妳在找客棧嗎?」
李盛夏轉身,和她搭話的是一位身材矮小的男子。
「客棧……是指晚上休息的地方嗎?嗯……我想我會需要,因為我打算在這裡待個幾天。」李盛夏回答。
男子聽完後,露出了親切的笑容,說道:「那正好呀,妳來我們這邊吧,會給妳很優惠的價格喔。」
李盛夏還在猶豫的時候,男子拉住了她的袖子,帶著她就往一旁走去。走了一小段路之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幢看起來滿高級的樓房,這裡的房子大多都是小小的木屋,像這樣用磚瓦堆砌的房子並不常見。
「那個……我沒有很多錢,可能住不起你們這……」李盛夏下意識覺得這裡肯定是個高級飯店。
「沒事沒事,我們這邊比較靠海,所以是很便宜的,午後海邊就會有防衛兵駐守,所以也不用怕遭到襲擊。」
不給李盛夏思考的時間,男子拉著她就走進客棧中。
進入客棧後,看起來一切正常,一樓似乎是小餐館,許多人正一邊閒聊一邊吃著飯。
「房間都在二樓,餓了就到樓下點餐。我先帶妳去櫃台。」
李盛夏只能先乖乖跟著男人走,來到櫃檯處,是一位看起來非常和藹可親的大媽,她笑著說道:「姑娘,住幾晚呢?」
「嗯……其實我不太確定,我身上的錢能住多久。」李盛夏拿出包袱,將裡頭的貨幣倒了一些出來。
這個世界似乎是以物易物比較多,但還是有所謂的貨幣,也就是李盛夏拿出的這些小小玉石,這種玉石叫做「銖玉」,經過簡單的打磨之後,就被稱為「銖幣」,這些銖幣有大有小,因此李盛夏其實不明白他們的價值是多少。
大媽瞇起了眼,取出了一根竿子,竿子的尾端有個小盤子,大媽取了一些銖幣,放到了盤子上,並讓竿子保持平衡。
「就這些,可以讓妳住七日,剩下的妳收好吧。」大媽說道。
「诶,可以住這麼久的嗎?但是,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住那麼多天呢……」李盛夏將剩下的銖幣收了回去。
「沒事沒事,妳先住,提早裡開的話,我們會把銖幣退給妳的。」一旁的矮小男子搶先說道,並推著李盛夏往二樓走去。
李盛夏被帶到了二樓最邊邊的房間,男子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把鑰匙,打開了房門。
房間不大,不過看起來十分整潔,有一些簡單的傢俱,窗戶外還能看見海。
「怎麼樣,還不錯吧,不是我自誇,我們這裡是拓苑最棒的客棧了。」男子有些得意,將鑰匙遞給李盛夏。
李盛夏配合地笑了笑,接過鑰匙後,踏入房中。
「那就這樣啦,客人,有任何需要,到樓下找我就行。」男子眨了眨眼,恭敬地退下,並順手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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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盛夏在房間內看了看,確認沒有任何異樣後,稍微卸下了心防。她坐到了床上,這床鋪甚至比自己以前家裡的床還要柔軟舒服許多。
「好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
才剛沾床,睡意就湧了上來,和玉環住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兩人一起擠在一張又小又硬的床舖上,加上玉環睡覺還會發出貓咪般的呼嚕聲,因此李盛夏經常沒睡好。
李盛夏將身上的包袱取出放在床邊,接著往後一躺,盯著天花板。
——要不就休息一下好了……晚點再出門打聽消息吧。
她闔上眼,不一會便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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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陣後,李盛夏被窗外一陣嘈雜聲吵醒。
「救命啊!有妖物!有妖物啊!」
李盛夏睜開眼,往窗外看去,只見海岸上,有幾隻巨大的鳥,正在肆意破壞著,許多人一面逃竄一面尖叫,場面十分混亂。
「那是……鴖雀嗎?」李盛夏認出那些就是那時候襲擊自己與澈玄的怪鳥,於是她毫不猶豫,抽出短劍,從房間內的窗戶翻了下去,往那些鴖雀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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