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下達指令之後,名為牛馬的同事沒有再施捨給安可無一絲多餘的目光,昂起高傲的頭顱消失在空間內。
「行啊,牛馬走了,你又是個什麼東西?」那個聲音並沒有回答她。此時碩大的空間內只剩安可無一人,她試圖打量周圍,但周圍皆是黑暗,所見之物只有她和她的血跡。
她等了片刻,那聲音仍未搭理她。她倒也不急,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下,畢竟她已經算是真正意義上的一無所有了,就算是鬼神又能拿她怎麼樣呢?再說,這個世界上不會有比活著更痛苦的事了。
不過話說回來,她選擇臥軌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想結束一切苦難,讓塵歸於塵,土歸於土,卻沒想到世上還真有地府和投胎轉世一說。若真是能投胎,她可不想再當人了,這人誰愛當誰當。她現在只需要靜靜等待,等地府的工作人員前來領著她走完一系列流程,她就可以徹底和這灰白的一生說拜拜了。投胎之前要幹什麼呢?大概是見見判官,看看生前有沒有什麼罪孽沒有還清;大概會見個孟婆,喝碗湯過個橋;大概還需要……
「工作?」她回想起牛馬同事的話,嘴中漏出的這兩個字讓她渾身打了個寒顫。
「沒錯,工作。」那個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嚇得她又是一顫。
「是不是有病!裝神弄鬼有意思嗎?」她氣得罵了一句,罵完才想起來對方似乎沒有裝神弄鬼的必要,因為牠本來就是。
「##,這是你的編號,你需要在地府通過工作來換取投胎的機會。」聲音的主人並沒有露面,只是向她宣告著。這個人口中的編號像之前那樣通過意念傳播的方式進入了安可無的腦內,仍是她熟悉的圖案,與牛馬同事的編號一模一樣。
「什麼狗屁編號,我是安可無!而且之前那貨不是說這編號獨一無二嗎?怎麼你給我的和他的是一樣的?」她的語氣透露著不屑,根本沒把這位鬼神,甚至說,根本沒把地府放在眼裏。面對她並不算禮貌的回覆,那聲音又陷入了沉默。
「呵,還通過工作換取投胎機會?我呸!你以為是個人都稀罕你那投胎啊?讓我做孤魂野鬼也好,讓我神形俱滅也罷,隨你的便。但讓我工作?休想!」安可無在心中用污言穢語將這地府的上上下下都問候了一通。還有沒有天理王法了?活著的時候遭工作的罪就算了,連死都不讓人清淨?
「是嗎?或許你該考慮考慮你的家人,如果你願意為地府工作的話,我們也許會讓你的家人過得更順遂一些。」聲音開出了新的籌碼。
這話安可無可太熟了,她還活著的時候已經不知多少次聽到過類似的話了,以前的她大概還會委屈,還會忿忿不平,現在她只覺得這是天下第一的笑話。「可拉倒吧,我的家人?他們早就先我一步來這兒了。照你這種說法,我為什麼還會活得那麼慘?你們不該讓我活得順遂一些嗎?還是他們也拒絕為地府工作?」
聲音沒有回覆。
「畫大餅,道德綁架,你們怎麼玩得還是地上那一套?能不能有點新意?不過不管你出什麼招,我要同意工作那算我輸。」她冷嘲熱諷道。
「也就是說,為了不工作,你願意付出一切代價,是嗎?」聲音冷靜問道。
這不廢話嗎?要不她怎麼會主動把自己送下來?她在心裏默默吐槽,不過面兒上並沒有過多表露什麼,只是滿不在乎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一團肉色的霧不知何時出現在她面前,又是將她嚇了一跳,她也懶得罵牠了,只是有些嫌棄地瞪著那團霧。這霧似是有人型,卻無比模糊,又無時無刻不在變換,讓人琢磨不透牠到底是個什麼形狀。
還沒等她多看幾眼,霧氣突然向她襲來,她感覺一陣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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