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工坊位於皇城西側，距離主殿並不遠，卻自成一區，高牆環繞，守衛森嚴。這裡專為帝國軍隊鍛造武器與裝備，亦是阿爾瑟掌控軍權的重要一環。  

白煦跟在阿爾瑟身後步入其中，內裡傳來金屬撞擊與爐火燃燒的低沉聲響，鐵匠們正忙碌地打磨新式武器，熱氣在空氣中蒸騰，帶來一股特殊的炙熱氣息。  

「這裡的管理者換過了？」白煦環視四周，注意到部分鍛造區的位置與過往的記錄略有不同。  

阿爾瑟微微頷首，語氣平靜：「原本的總管出了些問題，換了更可靠的人。」  

白煦心中了然，這種「出了問題」在阿爾瑟的字典裡，往往意味著此人不是死了，就是已經被徹底踢出帝國的權力圈。  

然而，他沒有多問，因為這對阿爾瑟來說，並非值得詳述的事。  

「這是新式弩機，改良後的射程與精準度都提升了不少。」阿爾瑟走到一張長桌前，抬手輕輕敲了敲木製機關，一旁的工匠立刻上前示範，將一枚特製弩箭扣上機關，然後對準靶心發射。  

「確實精細不少。」白煦觀察著弩機的結構，心中暗自評估這樣的改良對軍隊戰術的影響。他向來不認為自己能理解軍事細節，但作為商人之子，他熟悉利益與需求之間的平衡，因此也能從軍備的改變推測出阿爾瑟的下一步布局。  

「你覺得這樣的弩機，能在戰場上發揮多大作用？」阿爾瑟側過頭，饒有興味地看著他，似乎在等待一個不同於軍方的答案。  

白煦微微一愣，他並不擅長武器運用，但還是思索了一下，才緩緩道：「如果是近距離對陣，或許不足以扭轉戰局，但若用來應對突襲或伏擊，確實能提高存活率……更重要的是，它的成本是否能承擔長期配置？」  

阿爾瑟輕笑了一聲，眼中浮現出一絲欣賞：「果然，你還是更在意這場『生意』值不值得。」  

白煦沒有否認，只是微微一笑：「畢竟，一場戰爭的勝負，並非只取決於戰場上的衝突，更在於背後的資源與供應。」  

阿爾瑟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靜靜地看著他，像是在審視他的反應。  

這樣的目光讓白煦心底微微一動，他下意識地移開視線，不願讓對方察覺自己的些許不自在。然而，就在這一刻，阿爾瑟卻忽然伸手，指腹輕觸了一下他的袖口，像是不經意地拂過那處微微皺起的布料。  

「你的衣袖。」阿爾瑟語氣淡然，像是隨手整理一件小事。  

白煦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這只是一個極為細微的動作，幾乎稱不上逾矩，甚至稱不上刻意，可它卻比任何言語都更直接地拉近了二人之間的距離。  

他低頭看了一眼，確實，袖口因剛才翻閱紙張時微微皺起了一角。但這種細微的問題，根本不值得阿爾瑟去注意，更遑論親手替他理順。  

——這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舉動，可白煦卻意識到，自己竟然沒有立刻退開。  

他壓下心底的不適應，語氣如常地道：「謝謝大人。」  

阿爾瑟沒有回答，只是勾了勾唇角，像是對他的反應感到滿意。  

兵工坊的參訪還在繼續，白煦也很快調整心態，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阿爾瑟的安排與講解上。但當日結束，回到房間後，他才發現，自己竟然還記得那一瞬間的觸感。  

……他現在開始適應阿爾瑟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