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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幽谷，薄霧縹緲。溪水沿著青石蜿蜒流淌，映照著一座簡樸草廬。此間藥香瀰漫，透著一股靜謐安然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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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道輕盈身影自林間疾奔而來，步履匆匆，衣裙翻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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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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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急切的聲音打破了幽谷的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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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室內，一名男子正蹲在藥爐前，專注地翻動著藥材，炭火微紅，藥湯翻滾，濃郁的藥香充盈四周。他聞聲眉頭微皺，語氣略帶不悅：「何事如此慌張？我說過，藥室前不得奔跑，你又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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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喘著氣，連忙伸袖抹去額間的細汗，賠笑道：「爺爺，我下次不敢了……只是今日下山賣藥，聽到一個不得了的大消息！」她眉飛色舞，雙手比劃，語氣誇張，顯然滿腹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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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淡淡掃了她一眼，語氣依舊平靜：「哦？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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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雙眼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壓低聲音道：「過道上的江湖客人們都在傳——煉獄宗宗主失蹤了！如今掌管煉獄宗的，是他的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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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聞言，手上動作微頓，目光微微一震，沉吟半晌，緩緩開口：「可知百草仙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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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見爺爺果然在意，愈發得意地挺起胸膛：「這當然！我聽到煉獄宗的消息後，特意留意旁人談論，偷偷聽了一耳朵。聽說——百草仙如今是煉獄宗主的左膀右臂！不僅如此，藥王谷已經被棄置，全宗遷往洞庭了！」她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爺爺的神情，隨即補充道，「那些江湖豪客們說，近月來，許多武林人物蜂擁而至，今日更有不少人湧入藥王谷淘藥！可憐藥田都被毀了，靈藥仙草更是被洗劫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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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剛落，男子神情驟變，仰首望向遠方，目光幽深，淚水不知何時已盈滿眼眶，隨即順著滿佈歲月痕跡的臉龐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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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仙……師門基業，被你說棄就棄……」他的聲音低啞而哀戚，每一字皆透著難掩的悲憤與心痛，「藥王谷不復存在，你當真是千古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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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抬袖掩去淚水，神色間盡是滄桑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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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從未見過平日嚴厲的爺爺露出如此神情，怔怔地站在一旁，竟一時不敢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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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一道清冷的女聲響起：「前輩，萬請節哀。邪道猖獗，帶頭之人失蹤，竟無法使其瓦解。晚輩叨擾一年有餘，決意下山，一邊探查，一邊回歸師門稟告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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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聞聲，轉頭望去，說話之人正是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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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視著她，沉默片刻，終是點頭道：「也好。你身上的毒素早已解去，如今江湖動盪，你當謹慎行事，切勿輕舉妄動。望來日仍有再會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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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靈深深一拜，語氣堅定：「前輩救命之恩，晚輩沒齒難忘。來日若有機會，定當圖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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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微微頷首，聲音平和：「報恩便不必了……只求你下山後一切順遂，莫要輕易洩露此處。百草仙那奸人，遲早會得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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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靈目光一凜，正色道：「前輩放心，月靈自當謹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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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罷，她再度深深一拜，隨後轉身，縱身而去，當日午時便離開了幽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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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身影，少女輕輕拉了拉男子的衣袖，小聲問道：「爺爺，月姐姐這樣獨身闖蕩江湖，您不擔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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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聞言，嘆息一聲，聲音低沉而悠遠：「一入江湖深似海，豈能輕易抽身？她心有所繫，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段日子，她日日念著她的袁公子，盼他安然無恙，亦盼二人皆能平安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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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落，幽谷一片沉寂，唯有風過竹林，葉聲簌簌，如同無言的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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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山道，日頭正盛，陽光自雲縫間傾瀉而下，映得林間斑駁陸離。雖是正午，山風卻帶著絲絲涼意，拂過月靈的衣袂，掀起一抹淡淡的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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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離谷以來，她心中便始終空落落的。江湖浩渺，她獨自行走，卻仿若無依之葉，隨風飄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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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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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名字縈繞在她腦海之中，揮之不去。自他失蹤後，整個江湖都彷彿將此人抹去，毫無音訊，如同不曾存在一般。她不知他是否仍在人世，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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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得很慢，彷彿每一步都帶著沉甸甸的思念與不安。師父凌風道人亦不知如今身體是否安好？幽谷中的爺孫二人對她照拂有加，讓她得以暫時棲身，但她終究無法安於隱世——這江湖，早已刻入她的命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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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袁塵，便是她的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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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處，月靈深吸一口氣，眼神愈發堅定，抬步向前，直至身影沒入密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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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洞前，雲霧繚繞，松風低鳴。南宮博於石几之側，右手橫臥長劍，左手高舉一壺老酒，酒水自嘴角滑落，濡濕了胸前青衫，他卻渾然不覺，滿臉都是江湖兒郎的放浪與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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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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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石桌邊，一名道人打扮的老者靜坐不語。那人身形清瘦，臉頰削瘦而長，眉目如刀刻般冷峻，一雙眼透著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光。雖年逾花甲，髮絲卻烏黑如墨，順肩垂落，竟無一絲斑白，渾身自有一股凌厲孤高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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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望了南宮博一眼，聲音低沉道：「你邊飲邊弈，我贏了也不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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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博仰天一笑，豪氣干雲：「若不飲酒，怎能忘卻門前那群蒼蠅？這幾日，叫人耳根不得清靜。」說罷又是一口灌下，抹嘴笑道：「師父，不如這樣，我們每下一子，便出去殺蒼蠅一陣，看在這盤棋落完之前，能否還得凌霄片刻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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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冷哼一聲：「何須走完這盤棋？你我各下一子便夠了。」說罷手指一彈，黑子清脆一聲落在棋盤之上。人影同時一晃，竟已飄然離去，身法之快，當真駭人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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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門之外，只見人潮洶湧，數十人將山道圍得水洩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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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一現身，人群中即有人高聲叫囂：「縮頭烏龜終於出來了！」隨即一陣哄笑嘲諷，聲震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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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如未聞，神色冷漠，一步步走下石階，衣袂飄飄，風中若仙。待走至三尺之外，方冷冷開口：「想死的人，快便上前來領教老夫的紫微軟劍，莫得打擾我們師徒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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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笑聲更盛，一名壯漢上前，聲如洪鐘：「老頭，你連劍都沒有，說笑也得有個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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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面無表情，只淡淡一笑，右手輕拂腰間，隨手一抽，只見一條墨黑細長之物應手而出，竟是一柄纏腰如帶的長劍。那劍軟如絹帛，出鞘時宛如蛇舞，隨著他的動作，在空中划出一道詭異弧線，令人眼花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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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一人踏前一步，聲音洪亮：「烈火堂堂主韓通，特來領教你這老兒的劍。」此人虎背熊腰，正是煉獄宗原玄火堂副堂主韓通。袁楓接掌煉獄宗後，特意提攜，此時韓通對袁楓可謂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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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人點頭道：「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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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那柄軟劍竟如靈蛇出洞，左右擺動間已到了韓通面門。韓通眼見劍至，右手緊握刀柄，正欲拔刀應戰，卻只覺眼前劍光紛亂，如萬縷絲線縱橫交錯，根本辨不出其劍鋒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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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韓通喉間微動，整個人仰面倒下，雙手仍緊握刀柄，連刀身都未曾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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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驚駭莫名，只見其頸胸之間橫七豎八，盡是細密劍痕，血絲自創口緩緩滲出，及至倒地之際，方才如泉湧而出，將青石濺紅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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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見韓通頃刻斃命，皆是心驚膽寒，一時間鴉雀無聲，唯有山風吹拂衣袂，松針沙沙作響，如鬼魅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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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有一人怒喝破空，聲嘶力竭道：「管他什麼武林規矩，所有人一塊上啊！殺了這老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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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如火燒乾柴，煉獄宗眾人瞬間如潮水般嘯聚而上，劍光刀影，呼嘯四起。數十條人影猶如猛虎下山，殺聲震天，刀光映照山道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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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老者眼皮微抬，長劍微擺，身形倏忽一轉，整個人宛若一縷清煙融入亂軍之中，紫微軟劍猶如如畫師點墨，飄忽不定，似蛇行電閃，一道墨線所過之處，鮮血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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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瞬之間，山道上倒臥數十煉獄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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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身形一閃，忽現一名身材魁梧的漢子面前，軟劍在他胸前輕輕擺動，如逗貓戲鼠，劍尖微顫間，嗡然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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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問道：「你又是誰？方才發號施令，聲音倒是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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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漢子面色土灰，雙膝顫抖如篩糠，竟不自覺失禁，臭氣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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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他雙眼圓睜，嘴角發抖，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弱……弱水堂……堂主……楊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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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威？」老者聞言忽而輕笑，眉梢帶諷，「楊什麼？楊臭氣？楊屎尿橫流的威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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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未落，紫微軟劍猛地一抖，竟似無聲入肉，僅見一道血痕自楊威脖頸綻開，鮮血緩緩滑出如紅線垂絲。楊威雙目驚懼欲裂，口唇尚未合攏，已然仰首直倒，斃命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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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目光緩緩掃過眾人，隨後點點頭道：「這一子差不多了。」
衣袖一揮，轉身而去，宛如閒庭信步的老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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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老者緩步踏入山門，紫微軟劍已再度纏回腰際，風過衣袂，不帶一絲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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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南宮博手執一枚白子，眉宇間躍躍欲試。他見老者返身，眼神一亮，便將白子啪然落下，笑道：「師父，你又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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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方落，人影已然不見，山風微動間，只餘酒氣未散，縹緲在山林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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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望著桌上的棋局，搖頭苦笑。
只見其衣袖之上，繡著紫色火焰，如真焰般搖曳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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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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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後，點蒼派山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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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峰巍峨，白雲繚繞，點蒼派依舊矗立於蒼翠山巒間，門前松柏參天，卻隱約透著幾分滄桑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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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山弟子沿著石階徐行而下，忽然，他的目光落在遠方那抹熟悉的身影，霎時間，身形驟然一顫，聲音帶著難掩的驚駭與激動：「月……月靈師妹？！快！快去通知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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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既出，整個點蒼派登時人聲鼎沸，弟子們紛紛奔走相告，整個大堂內外，瞬間掀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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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身處熱鬧中的月靈，卻只是靜靜佇立於大堂之內，目光落在牆上的《道士下山圖》。時光荏苒，畫卷已然泛黃，可畫中那飄然出塵的道者，依舊與當年一般風骨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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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當年與袁塵初識，袁塵曾道初訪點蒼，便曾於此圖前駐足良久，微笑道：「此畫意境甚佳，道心若此，當可縱橫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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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再見此圖，往昔種種浮現心頭，點點滴滴，皆在這江湖動盪中被歲月沖刷得模糊不清。她望著畫卷，眼眶微微泛紅，心底卻是一片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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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地，一道熟悉而低沉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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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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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神猛然一震，轉過身去，只見堂前之人衣袍飄然，兩鬢染霜，正是她日思夜想的師父——凌風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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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中泛著微微濕意，滿是關切與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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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月靈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積壓許久的情感，快步上前，緊緊抱住凌風道人，淚水瞬間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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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風道人輕輕撫著她的髮頂，語氣帶著幾分顫抖：「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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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二人相隔多時，此刻重逢，唯有這四字最能表達心中情感。雖為師徒，卻情若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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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之後，凌風道人輕輕嘆了口氣，拉著月靈在堂內坐下，語氣柔和：「靈兒，這些時日，你可曾受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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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靈抹去淚水，微微搖頭，緩緩將這些日子的經歷一一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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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談及袁塵之時，她聲音微微一顫，眼眶再次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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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風道人聞言，神色微沉，卻仍強作鎮定，安慰道：「袁少俠吉人天相，定會逢凶化吉。況且，凌霄洞唐前輩武功高強，兩人聯手，必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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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語氣雖堅定，眼神中卻閃過一抹難以言說的惋惜與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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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凌風道人輕嘆：「煉獄宗之事，我已聽聞。如今正道式微，我已遣人前往天山、天台寺等地聯繫正道盟友，只是——逍遙劍派封山至今，毫無音訊，天台寺住持倒是與我們同心，若武林局勢再有變數，便當聯手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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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靈聞言，黛眉微蹙，沉聲道：「如今我們如此被動，如何抵抗煉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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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風道人嘆息，語氣帶著一絲無奈：「此刻亦無計可施。武林諸多門派早已淪陷，正道不顯，只能見機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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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靈沉默片刻，隨即跪地，語氣堅決：「師父，月靈懇求您，將一身本事傳授於我。如今天下動盪，雖月靈無能為力，無法救蒼生於水火，但求尚有自保之力，不願碌碌無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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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風道人深深望著她，目光複雜而沉重，良久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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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他輕輕一嘆，目光中帶著一抹難以言喻的感慨：「大勢使然……希望你爹爹泉下有知，不會怪我讓你踏入這淌渾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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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靈目光一凝，語氣堅定：「爹爹當年以天下為己任，若女兒能不負師門，不負俠義，想必他在天之靈，也只會感念師父再造之恩，何來怪罪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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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風道人靜靜看著她，眼神深沉，許久之後，終於伸手將她扶起，輕輕點頭：「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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