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馬娘與嚴肅文學 - （十七）寫作的另一面

（十七）

「我不是為了給別人看而寫這種小說，」我說「固執也罷網絡文學這種東西，我大概是不能接受。」面上的不滿已經藏不住，把照相機推還給夏目又說「而且《特雷森文學》從一開始己經是一部失敗作。」

「事在人為。」她說

「……小早川失敗的原因不於水平的高低。由她接手的一刻，我就知道早晚會出現問題。」

「收集投稿的問題。」

「不，投稿的反應比想像中的好。個人來說，我更願意現在回去做校正的工作。」

「那麼是投稿質素的問題。」

「也不是。我對小早川表達過關於創新的問題，事實上她也認同在選稿上應該採用寧缺勿濫的態度——大不了就只為幾個讀者而寫。」說到這裹，更加想放下手上的工作回去寫字檯旁安靜的坐下。

夏目很疑惑好像一定要問出個原因：「那麼問題在那？」

（一個令人懊惱的問題。）

隨便的找個借口搪塞她的疑問，我說：「太藝術。」

夏目似沒聽懂的又問：「小早川的？」

「我曾經厚住面皮嘗試寫過幾個篇章，只是得到她以下的評價『沒有一點大眾的元素。』當時沒有在在意，為了保持最後一點文學元素我建議收集有相同看法的人的投稿集成《特雷森文學》。她愛小說，而我恐怕沒有的她的堅持。特雷森的訓練員很愛寫作，但是氣氛不好，太商業，而且只注重話題性。我認為他們為特雷森為馬娘添加了許多不必要的元素，他們嚷着要在同人文裹找到想看的主題；而沒有的一律不會支持。你有見過有人願意寫下一個篇章，表達對某個馬娘的愛嗎……是我把寫作想得太美好嗎。夏目，你也是從事文化產業的工作者，難道觀眾愛看甚麼你們就製作甚麼甚麼嗎？」

之後，我座在寫字檯時是會經常分心，原來又發了一整天的獃。

「日落，為何每次也是日落。」

日落以後新一天的開始。在重複裏憂鬱，我欲以寫作為生。一個教師以寫作為副業應該不至於被奚落。轉寫懸疑小說，至少比較有文學性。我願意到外國當一個遊戲編劇。有人願為差評的商業作品買單；有人不願為好作品買單。商業小說作者紅極一時，期後交不出同樣能吸引讀者的大作。出版社只把舊作加印。

（長谷川借給我一疊稿紙，不能浪費）

直至夜半，把想法寫下。

有人在半月下演奏鋼琴曲。

我不是專業的作家，一般不允許自己在兩點以後寫作；但是對於這種生活我是抱有期待。想起以新詩的方式描寫，這並不過分高尚，只是缺乏普及。

敘事方面，上世紀的作家慣以第三人稱描寫，我有同感；但第一人稱會顥得自我中心嗎。

音符以方陣隊列步入耳，或許是不錯的方式。

推開了窗，讓外面的夜風走進來。在夜裹容易產生不捨的錯覺。所有的感受都是錯覺。

一個章節過後，聽到了關門聲，就知道是錯覺；她卻忽然向我搭話，是加滕志津：

「差不多是三時，還要繼續寫？」她說

「今天很特別，我捨不得睡。」

「發生了開心的事嗎？」

「我又翹班了。」

加滕遲疑半晌，又問：「你真的想辭掉目前工作？」

「是的。」我沒有半點遲疑地回答

「那麼辭職後你甚麼打算？」

「今後以寫作維生。」我沒有半點遲疑地回答

「但是我正好也想寫新的同人小說，你能夠幫忙？」

「這是你的事，和我無關。」

這是事實，她寫愛情同人小說無論多受歡迎也與我毫無關係。拎起皮袋，我想站起身準備收拾起用具後回到房間；但是加滕卻說了一句極吸引的話：

「你不是想寫有人看的東西嗎？」

我在想像「有人看的東西」是甚麼。聽上去，寫「有人看的東西」對現在的我來說，是極吸引的條件。在手記上提到的固執也只是一個說法，實際上我要觀察的應該要是夏目的衣着和她的聲音。

「洗耳恭聽。」我說

「明天舉辦的『招募日』，」她關鋼琴鍵上的蓋板，另有意圖的笑着說：「你應該去看看。」

走出鋼琴室後，看着窗外打算以後的生活。夜風很令人懷念。悄悄的又回了房間。

在床上一整晚沒有睡。到早上時，加滕發訊息給我，我沒有回覆，她就打電話給我：「一會二時約定在食堂等。」

我答應了。

現在不過十一時，時間還相當充裕。從楝木櫃內取出一本輕小說，副標題是：「文藝社見習生」開首寫一個女生在開學禮前留意到一個的男生，因為他在校門前大哭，那時周圍並沒有其他人。打聽到男生是文藝社部員以後，突然萌生了加入社團寫小說的想法。對於女主角的獨白，我看得很陶醉。

合上書時不過十二時。出門時揀了一件孖襟大衣。

加滕知道我喜好清閑的地方，特地約在上課日的食堂。她知道我不能拒絕。特雷森的食堂餐點都很大份，檯面上放着餐牌，有些菜色是能辨別出向一般人供應時的份量，其他的連外表卻不一樣。

只點了一杯咖啡。食堂的木窗被設計好的白光穿透，有人在食堂裹預習——黑髮的馬娘。新學年的隊伍招募日是開始不久，但是為上課而預習那未免太早，對自己也太苛刻。

喝一口咖啡後驚覺，就算她是新生，那麼現在應該要回校舍上課或者是參觀訓練設施，為將來的學習作打算。馬娘和人類也一樣為了將來的日子，還是得自己作打算；我還得為之後的日子再作打算。

傳來咖啡廳特有的鈴聲，要是在平日，不可能會有人注意到。加滕坐下之後點了一杯芭菲，她看着我的眼睛又露出平時的親切笑容，她說：

「似乎有事情令你看得入神。」

「……沒有。」

也不清楚原因，我始終不想講出當下的感受。尤其是加滕，她特別擅長發掘別人的心底說話。

「看見那個馬娘了嗎？逃課到食堂，但是居然在預習，是認為課節太無聊追不上想像中的學習進度嗎？」她問

「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嗯……」加滕連續舀好幾口雪榚放進口裏然後懊惱的想像着，看上去更像凍得頭痛，想到之後又說：「從你的角度來看，她是因為對自己的成績產生焦慮，所以才逃課自習？」

「你完全解讀了我的心聲。」

站起身走向令一張檯，加滕愕然地看着我。

「如果只是學習，由她在這裏也無妨吧。」

「不，由我處埋。」

我回來時她依然覺得愕然。

「淺川君像你的訓練員，特雷森真的不多。剛才說你對她了甚麼？」

「剛才那位是榮進閃耀同學，我只是叫她回所屬的課室。」

加滕忍不住了，噗哧一聲笑着說：「你乏缺了訓練員要有的『浪漫』——戀愛和人際意義上的。」她從旁邊的包內拿出手提電腦來，現代的「寫手」必然用到的工具。打開一個文檔，裏面是她的最新作。對於短期內會推出新作我表示了欣賞；同時表示了質疑，這是一部尚未完成的作品，加滕想請我拜讀後給予故事後續的意見，我婉拒了：

「我不是你的粉絲，對你所說的『浪漫』難有公平意見。」

把電腦推還加滕，她又把電腦推回來。她說就是要聽到我的意見，我不解。

「你覺寫一個頹廢的訓練員，因為一個新入學的馬娘而做出改變，這樣的故事在特雷森有多少價值？」

「只是嘗試的話也無妨。」我說

「若是由你去寫，用我的名義發佈？」

她終於觸及問題的核心。需要的原來是一名捉刀人，可是加滕根本沒必要找人代寫，一個同人作家的作品能暢銷是有市場原因的。

到最後還是沒有當面回答加滕。

加滕是「寫故事」的同人作者，其實和我的創作可以說是毫無關連。

也不清楚原因，到晚上時卻打了一通半夜的電話給加滕，在另一頭的我答應了她的請求。那天晚上光特別亮，一輪明月的光全部照入房間裏。看著明亮又慢慢下垂的月光，坐在寫字檯前總覺得自己作一了個魯莽的決定。注視着加滕寄放的電腦上，然後天又亮了。

ns3.137.172.252da2

（十七）寫作的另一面

註冊

登入

介面語言:

故事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