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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鳴倫沒想到真的再次見到了黃郁淮,還是在自己事務所的沙發上。
準確來說,這不是他們的第二面,不過前一夜的酒吧太暗太吵,他們兩個只是微微點頭示意,連一句話也沒說上。
昨天黃郁淮來得很晚,聽說是剛下了值班,走進酒吧的時候大家都醉得差不多,勾著淡淡的微笑和一群搖搖晃晃的酒鬼揮手問好。
倒像真的韓星一樣。何鳴倫從吧台側過身神智不清地想。
他沒過去湊熱鬧,隔著一段距離看著人們圍著壽星起哄,從黃郁淮一走進來就注意到他燦爛如艷陽的金髮。他意外在這裡見到對方,畢竟這裡可是數一數二的同志酒吧,會出現在這裡的人不外乎是為了尋找對象。
何鳴倫不知道黃郁淮是跟誰來的。壽星交遊廣闊,交友圈涉及三教九流,除了小混混還有他們這樣的白領人士。他遠遠看他,近似於他鄉遇故知的好奇,沒想到黃郁淮遠遠看過來一眼,越過重重人海和他微微碰了一下目光,他嚇了一跳,整個人酒醒了一半,好像被那冰冰涼涼的目光凍傷。他下意識灌酒掩飾自己的失態,感覺匆促灌下的伏特加燒過了喉嚨。
「⋯⋯謝謝。」何鳴倫向放下兩杯咖啡的助理點頭道謝,「這樣就可以了,你先去忙吧。」
黃郁淮執起咖啡啜飲,他今天穿著白襯衫,領口開到鎖骨以下,脖子的銀色抑制環隱然發光。
「所以⋯⋯那是那天的向日葵嗎?」
「當然不是,那都過去多久了?這是新的。」
「你這麼喜歡向日葵嗎?真的是向日葵先生啊。」
何鳴倫一時語塞,他說不上喜歡或不喜歡,只是那天偶然走進花店臨時起意買了而已。至於為什麼挑了向日葵⋯⋯他能說是因為看到那金燦燦的花瓣就想到某人漂淺的白金髮嗎?
何鳴倫清了一下喉嚨,十指交叉,「所以,黃醫師今天是為了什麼而來呢?我們事務所主要在做民事,專精項目包含⋯⋯」
「不好意思打斷你,但我來之前有上你們網站看過。」黃郁淮說,「我今天是來諮詢結婚的。」
「啊?」何鳴倫覺得自己瞪大眼睛張著嘴的樣子肯定很白痴,該死,他還能看起來更蠢嗎?「容我提醒,黃醫師,現在結婚是登記婚,只要到戶政事務所登記就可以了。如果是需要證人的話,我本人也很願意幫這個忙。」
「不是那個問題。」黃郁淮勾了下唇角,很煩躁但還是努力保持體面的那種笑,「我父母逼我結婚,所以我決定找個人假結婚。你能提供這方面的諮詢服務嗎?」
「呃⋯⋯」這爆炸性的訊息讓何鳴倫腦子停滯了一秒,但他迅速發揮律師的專業說,「如果是那樣的話,會建議雙方在婚前做好財產相關的協議,免得之後有什麼問題不好釐清。」
黃郁淮露出滿意的微笑點頭,「你有什麼建議嗎?」
「財產的話通常有幾個大原則,但細部還是分為好幾種做法,所以還是要看個案實際的狀況而定⋯⋯」何鳴倫謹慎地選擇措辭,「你願意說一下為什麼要假結婚嗎?」
黃郁淮欲言又止,臉上難得露出侷促的表情,表情換了又換,似乎在思考要如何開口才合適。
但他很快恢復冷靜,把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井井有條得好像說著別人的事。
簡單來說他出生在所謂的菁英家族,父母都是醫師不說,兄弟姐妹不是醫師就是工程師而且還全都是alpha。
當初他也信誓旦旦覺得自己是alpha,殊不知高中時上天開了一個大玩笑——他竟在升高三的暑假分化成一個omega。生理的強烈不適應、升學的壓力、自我認同的潰堤如浪潮般同時襲上。但他仍挺過所有挑戰,通過嚴峻的升學考試,如願進入醫學系。
但即使他用實力證明omega的能力不比alpha差,用抑制劑度過磨人的發情期,但社會對omega的偏見仍捆綁著他,詛咒般如影隨形。
他的父母堅信omega的歸宿是走入婚姻,因此從他大學時期就苦勸他找個對象定下。他們軟硬兼施,用經濟威脅不成就改用親情勒索,眼看他年近三十,兩老竟然下了「今年沒嫁出去就逐出家門」的瘋狂指令。
「⋯⋯然後你就要聽從父母擺佈?」何鳴倫問。雖然不敢置信,但事實擺在眼前。有時候高等教育份子反而更盲目。東亞子女面對父母的親情威逼往往無路可走。
「找個人假結婚賭他們的嘴,然後去過我的自由生活。」黃郁淮玩弄著自己的抑制環,「吵了這麼久我也累了,我也過了必須要別人認同才能活下去的年紀。而且他們年紀也大了,實在不想再跟他們為了這種事吵。總之只要結婚就行了吧,身為一個成熟的大人,去事務所登記這種事還是做得到的吧?」
何鳴倫身體前傾,手肘壓在膝蓋上,「但結婚的話,就算有事前協議,離婚後配偶還是能主張一定比例的財產分配。」
「所以我要找個不會跟我爭財產的對象。聰明,不鬧事,跟我井水不犯河水,最好還是個beta。」黃郁淮停頓一下說,「我可不想找個三不五時就發情的alpha,太麻煩了。」
那句話狠狠砸在何鳴倫的頭上,如當頭棒喝,使他一陣嚴重耳鳴。
啊啊⋯⋯確實有些omega對alpha充滿戒心。他按揉眉心,深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調整好心情之後開口,「你的狀況確實滿特別的⋯⋯這樣的話要謹慎對象才行呢。」
「你有推薦的對象嗎?」
「啊?」何鳴倫再次跟不上黃醫師的腦迴路,他氣極反笑,「容我提醒你,黃醫師,我是開律師事務所不是婚友社。」
「我知道。但我沒認識什麼beta。」黃郁淮欲言又止,何鳴倫突然從那一瞬間的侷促中懂了什麼——作為一群alpha之中的omega,那樣排他又自視甚高的交友圈,除了alpha根本很難擠進去,「而且我昨天在酒吧看到你,想說你應該也是同類人?畢竟就算是omega ,也不是每個人看著男的都能硬。」
我誤會了什麼?何鳴倫挑眉,「你不是要形婚嗎?」
黃郁淮聳聳肩,「都要住一起了,總不能選一個看了就陽痿的室友吧?最好是長得順眼的,消磨時間的時候可以打一炮,就近解決生理需求。反正beta的性慾比alpha低很多不是嗎?」
直率中肯,何鳴倫無言以對,「你還真是⋯⋯務實。」
黃郁淮聳聳肩,把這評語當稱讚收下了。
果然,這傢伙也不是什麼乖乖牌,否則也不會頂著招搖的金髮旁若無人地穿梭在保守的醫療大樓。
何鳴倫托腮望著對方,感覺離開醫院的黃郁淮多了股活潑的生命力。這傢伙平時是過得多壓抑啊?
「不缺錢、不惹事的beta⋯⋯」他靈光一閃,腦中閃過一個人影,「等等,我好像真有一個好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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