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從我口中說給梓城聽時,當然也不可能提及他的名字,從頭到尾,在我的敘述中,"他"始終只是一個代稱,一個隱藏在心底深處、無法言說的名字。
早在梓城還沉浸在這段故事中的時候,爸爸已經在樓下喊我們下樓吃消夜,晚上十點多,我和梓城走出房間,一起下樓。
爸爸和媽媽似乎已經回房休息了,客廳的燈已經熄滅,只有餐廳那頭亮著光。我們還未走進去,便已經能聽見姜秉和毓城的談笑聲。然而,來到餐廳門口,一眼就看見姜秉正在為毓城擦嘴,讓我們不禁停下了腳步。
姜秉抬頭看見我們,隨即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啦,正等你們呢!」
毓城也轉過頭來,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看起來他們的心情都非常好。
可是梓城卻忽然低聲道:「姊,我把手機忘在妳房間裡了。」
我微微一愣,然後點頭:「好,你去拿吧。」
梓城轉身跑回房間,我則走進餐廳,在姜秉和毓城對面坐下。
今晚的宵夜是芋頭西米露,剛好是梓城最愛的甜品。在我坐下的同時,姜秉遞過來一副碗筷,並輕聲問道:「梓城呢?」
我答:「她去拿手機了。」
可是,梓城卻沒有再回到餐廳,等我吃完上樓時,她的房門緊閉,裡頭靜悄悄。
當我以為日子就是這麼平淡而有序的過下去,直到一個假日的午後,一通電話打破了這種寧靜,我接起電話,他的聲音隨即傳來,直截了當地問:「等下有空嗎?我還沒送你禮物呢。」
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有空!」
「我等一下回家接你。」
「我在門口等你。」
「那就七點見。」
瞥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現在正是五點三十八分。
興奮的心情促使我迅速跑下樓,原本打算告知爸媽今晚不在家吃飯,但爸爸一看見我,便告訴我哥哥已經打電話通知他,說今晚要帶我外出用餐。顯然,他並沒有隱瞞爸媽的打算。
不知為何,剛才的我還在猶豫是否應該坦白告知爸媽這件事。因為在我的心中,這一晚更像是男女間的約會,而不是兄妹之間的見面⋯⋯
洗好澡之後,我從衣櫃裡找出一件全新的長裙,換上之後,我坐到梳妝台前,將剛洗好的長髮梳順,再仔仔細細地編成辮子,為了不顯得太刻意,我只是化了淡妝,抹上潤色護唇膏,最後戴上眼鏡,每一步都透露出我的小心翼翼,既想展現最好的一面,又不想讓這份精心準備顯得過於明顯。
六點三十分,我向爸媽道別後走出家門。來到大門口,原本打算就在這裡等,但又覺得離家太近,於是多走了幾步路來到一旁的小巷前。然而,我又開始擔心他可能找不到我,最終還是退回大門口附近等,在這短短的距離間猶豫徘徊,每一秒的等待似乎都被拉長了無數倍。
直到六點五十分,他的車終於出現了,但他沒有直接開到家門口,而是在小巷前停了下來。他下車後,站在車邊朝我招手,我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朝著他的方向走去。
在我走向他的過程中,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不斷在我的身上掃視,今日的我綁了辮子、穿了長裙還戴上眼鏡,再次成為他喜歡的樣子,至少,我是這麼認為的。
然而,當我來到他跟前時,卻真切地看到他的眼神中似乎閃過了一絲失望,但我不願多想。
他平靜地問:「今晚想怎麼過?」
我抬頭看著他,輕聲回答:「我想喝酒。」
他挑了挑眉,像是對我的回答感到意外,但很快點了點頭,「那就去喝酒吧。」
說完,他轉身準備上車。然而,就在他拉開車門的那一刻,我忍不住伸手拉住了他的西裝袖子。他頓了一下,隨即停下動作,回過頭來看著我。
我低聲說道:「我還想像小時候一樣,和你一起坐在後座,像那時候等爸媽下戲一樣。」
凝視了我片刻,他終究還是答應,「好啊,今晚都聽你的。」
他將車開到了家附近的便利商店停車場裡,選擇了一個最角落的位置停了下來。
隨後,他下了車,走進便利商店,再出來時,他的手上多了一些微波食品和一打低濃度的果酒,我們一起窩在了他的車後座,就像小時候一樣,那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因為眼前的我們,早就已經長大了。
坐在後座的我們,面對面坐著,中間放著那些剛買來的食物和酒。他遞給我一瓶果酒,自己也拿了一瓶,打開後碰了一下我的瓶子,仰頭喝了一口,然後問道:「晚餐這麼簡單,禮物想要什麼?」
聞言,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咕嚕嚕地喝光了一整瓶果酒。酒精的刺激讓我的臉頰微微發熱,膽子似乎也壯了一些,在他錯愕的目光下,我說:「我想要哥哥抱我。」
這次,他猶豫了,手中的果酒瓶懸在半空中,慢慢地放到了膝蓋上,然而,這個瞬間,內心深處的恐懼幾乎要將我淹沒,我多麼害怕他會拒絕我⋯⋯
「妳還是和小時候一樣喜歡撒嬌啊,頤城。」一陣沉默過後,他輕笑了一聲,「要我過去抱妳,還是妳自己過來這裡?」
此刻,座位之間的食物和酒成為我們最大的鴻溝,可是當兩人真心想要靠近時,任何阻礙都顯得微不足道。
我伸出手,輕輕拽住他的西裝外套上的第二顆扣子,他看著我的手,猛地一使力,將我整個人抱了起來,這是三十六歲男人獨有的爆發力,最終讓我穩穩地落入他的懷裡。
過程中有些酒灑了出來,滴落在他的襯衫衣領上。我情不自禁地傾身,用唇舌汲取那滴落的酒液,他沒有抗拒,下巴溫柔地抵在我的頭頂,輕輕嘆了口氣。
他抱著我,我們喝了一瓶又一瓶的酒,十二個空罐子很快就堆積在我們的腳邊,究竟是誰喝得多,或是誰喝得更快,已經不再重要。當他將最後一個捏扁的空罐子丟在車座下時,因為我的腳尖不小心划過,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也許是因為被這響動吸引了目光,他低頭凝視著我不知何時已經褪去鞋襪的腳踝,今晚,我的長裙覆蓋在我的腳踝上。此刻,他的手放在我的裙襬上,重複地曲起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將裙襬慢慢捏起,裙襬順著小腿滑過,越過膝蓋,最後停留在大腿處。
此刻,我正併攏著腿,坐在他的腿上,他側著頭,目光專注地盯著裙擺,隨後深嘆一口氣,說道:「頤城,哥哥怎麼都沒發現,妳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麼漂亮的?」
話音剛落,他便伸手拉掉我辮子上的髮圈。後座的車窗沒有搖上,晚風輕輕吹進來,讓我的頭髮隨風飄散,一縷縷地落在他的臉上,在這個瞬間,他閉上了雙眼,那一幕深刻地印入了我的眼簾。
不知道為什麼,今晚抱著我的他竟然把我的長裙撩成了短裙,把我的辮子解開,任由長髮披散下來,甚至連我的眼鏡也摘了下來。這樣的我,還能成為他喜歡的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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