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歸鄉的道路上顛簸前行，兩側風景飛掠而過，春末的田疇已見綠意。照理說，應該是放鬆欣喜的時候，可偏偏溫予令的眉頭卻自早晨便蹙了起來。
他倚靠在車窗邊，望著遠方沉默不語，手指在膝上無意識地摩挲。馬車內不算擁擠，關子騫與俞放舟一左一右坐著，都注意到了他的異樣。
「予令，怎麼了？」關子騫率先開口，語氣帶著關切，「是累著了嗎？」
「還是身體不舒服？昨晚喝太多了宿醉嗎？」俞放舟也跟著詢問。
溫予令回神，搖搖頭，強顏歡笑道：「沒事，只是有點睏。」
話是這麼說，但他昨晚明明喝了酒睡得很好。
溫予令的眼神重新回到車窗外，有幾分不敢看兩人的意思。昨夜的歡喜淹過了頭，今晨起來後他卻想到了一個問題，一個至關緊要的問題，於他而言，或許比自己之後會被派發什麼官職還重要。
從會試放榜那刻起，似乎所有人都替他做了選擇，未來有了方向，前途一片光明，身旁有兩個人相伴左右。
可這正是他最恐懼的——選擇。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rJU6JlBdL
若身邊只有一人，他大可以安安心心地走進這段關係，不用懷疑、不用愧疚。可現在，關子騫和俞放舟的每個眼神、每句關心、每一個細微的舉動，都在讓他感到欣喜的同時，也讓他難以承受。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U7G2N6Kke
這不是一場遊戲，也不是他一人之事。他不是不懂兩人的情意，也不是沒察覺這段三人同行的時間裡，每個人彼此間小心翼翼的退讓和體諒。又有了先前俞放舟勸他的話，正因為明白他們的愛，他才更加難受。
他是被深深愛著的，而正因如此，他更無法輕易地說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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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太累了嗎？要不睡一會吧？」關子騫忍不住輕聲道。
「嗯……也有可能吧。睡一會就好了，不用太擔心我……」溫予令擠出一個笑，沒能說出那句壓在心底的話。
總不能在這個時候說：「我在考慮到底要選你們之中的誰」，太荒唐，太讓他無地自容了。
俞放舟看著溫予令靠著車壁蜷著肩膀，眉頭緊皺，動了動身，拿起一旁放著的披風替溫予令披上，指尖在他肩頭輕輕停留一瞬，便被無聲地收了回去。
關子騫坐在對面，看著這一幕，垂下眼，輕聲嘆了口氣。嘆息聲不重，卻讓俞放舟抬起了眼，兩人對視片刻，什麼都沒說，卻彷彿心照不宣。
溫予令閉上眼睛，靠在車壁上裝作睡去，任由馬車搖搖晃晃，把他的心緒也一併搖進風裡。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RjSBTwGz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