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赫曆785年冬末,達爾莫斯城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作為塞赫王國的第二大城市,達爾莫斯扼守著通往首都托爾卡利的主要道路,城牆上的哨兵昏昏欲睡,寒冷的清晨使他們不時搓手取暖。沒有人預料到,就在這個看似平靜的清晨,北方的風暴將如此迅猛地席捲而來。
哈伯德親王伊桑·哈伯德早已通過精心布置的間諜網絡,掌握了塞赫王國內部的動盪局勢。雷德國王病重垂危,王室繼承之爭日益白熱化,米德與海拉兄妹之間的政治角力已經使王國的注意力分散。伊桑的密探更報告了卡洛斯神殿與阿茲蘭家族等勢力的暗中活動,軍隊和貴族間的分裂跡象越發明顯。
「塞赫從未如此虛弱,」伊桑曾在哈伯德議會上宣稱,「他們忙於內鬥,防禦鬆懈。這是我們南進的最佳時機。」北方聯盟的首領們一致同意,一個統一強大的塞赫威脅著北方諸國的安全;而若能趁其內亂之際奪取達爾莫斯這個戰略要地,不僅能切斷托爾卡利的咽喉,更能在未來的談判中占據絕對優勢。
於是,在嚴寒漸退的初春,伊桑親率精銳大軍,避開主要關卡,穿越被認為冬季無法通行的灰霧山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襲達爾莫斯。
「敵襲!敵襲!」東北角的瞭望塔上突然響起急促的號角聲,「哈伯德大軍!至少一萬五千人!」
達爾莫斯城守將伯納德正在晨間會議上與幾位軍官討論物資調度,聽到警報後立即衝上城牆。透過霧氣,他看到北方平原上黑壓壓的人影正迅速接近,蒼白的晨光下,哈伯德聯盟的黑色狼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該死的!」伯納德咒罵道,「他們是如何避開我們的前哨站的?」
「將軍,」一位斥候匆匆跑來報告,「北方五個前哨哨站昨夜全部被滅,一個信使都沒能逃出來。」
伯納德的臉色變得更加凝重。哈伯德的突襲顯然經過精心策劃,他們避開了塞赫的偵察網,直指王國的咽喉。如果達爾莫斯失守,通往首都的道路將完全暴露,托爾卡利將直接面臨威脅。
「敲響警鐘!全城戒備!」伯納德命令道,「傳令下去,所有預備役立即到城牆集合,民兵隊開始組織。同時派出最快的騎兵前往托爾卡利求援!調動城內所有駐軍,啟動防禦方案!」
警鐘的聲音在達爾莫斯的上空迴盪,原本寧靜的城市瞬間陷入一片混亂。商販匆忙收起貨物,婦女們抱起孩子朝城內跑去,士兵們紛紛披甲執劍,奔向各自的崗位。
在城牆上,伯納德迅速評估著局勢。達爾莫斯的常駐守軍有四千五百人,是塞赫王國重要的軍事據點。加上能夠動員的民兵和預備役,總兵力可達八千至九千。然而,從平原上黑壓壓的敵軍看來,哈伯德聯盟至少出動了一萬五千兵力,其中包括大量騎兵和攻城設備。
「我們能堅持多久?」副將洛克緊張地問道。
「至少要撐到援軍抵達,」伯納德咬牙道,「從托爾卡利調動主力軍隊需要至少三天時間。」他轉向身邊的信使,「立即派人通知周邊所有村莊和小鎮,將所有能用的糧食和武器都運進城裡。啟動東城區的地下糧倉,準備長期防禦。」
當哈伯德的先頭部隊距離城牆只有八百碼時,一面特殊的旗幟從敵軍中升起——那是哈伯德親王伊桑的旗幟。伯納德的眼神變得更加凝重,這意味著此次進攻是由哈伯德最高統帥親自指揮,絕非只是試探,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大規模攻勢。
「伯納德將軍!」城牆下突然傳來一陣騷動,一隊騎兵快速從城內接近城牆。為首的騎手身著塞赫皇家衛隊的銀色鎧甲,胸前的徽記閃閃發光。
「王子殿下!」伯納德驚訝地喊道,認出了騎在最前方的米德王子。
米德一行五十餘人風塵僕僕地進入城中,顯然是趕了一夜的路。他跳下馬,快步登上城牆,站到伯納德身邊。
「殿下,您怎麼會在這裡?」伯納德困惑地問。
「我接到密報,哈伯德可能突襲達爾莫斯,」米德的眼睛緊盯著遠處的敵軍,「看來我們剛好趕到。」
「但殿下,您不應該冒這種風險。如果城池失守——」
「一個真正的王子不會在安全的宮殿裡等待戰報,」米德打斷了他,「更何況,這是我證明自己的機會。」他意味深長地說,轉向城下的敵軍,「告訴我現在的情況。」
伯納德迅速匯報了城內防禦準備和敵軍動向。達爾莫斯城擁有三層防禦工事:最外層是高達三十尺的城牆,中層是環城河與堡壘群,最內層是城市中心的石砌要塞。城內儲備了足夠一萬人使用三個月的糧食和清水,箭矢和投石彈藥的儲備也相當充足。
米德點頭聽著,不時提出問題或建議。當伯納德講述完畢,米德的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這是一場註定載入史冊的戰役,伯納德將軍,」米德拔出劍,陽光在劍刃上流轉,「哈伯德以為他們可以一舉拿下達爾莫斯,但他們會發現,塞赫的鋼鐵意志不是那麼容易被擊垮的。」
「殿下,城中防禦由您指揮,還是...」伯納德謹慎地問道。
「這是您的城市,將軍,」米德慷慨地說,「我不會奪取您的指揮權。但我希望能帶領皇家衛隊參與關鍵防禦位置的戰鬥。」
伯納德鬆了口氣,感激地點頭。他雖然欽佩王子的勇氣,但對這位年輕衝動的王室成員是否有能力指揮如此規模的防禦戰持有疑慮。
「在托爾卡利,我的父王和姐姐選擇談判和妥協,」米德環顧四周的士兵,提高聲音說,「但在這裡,在達爾莫斯,我們將用劍與血向哈伯德證明,塞赫不是懦弱的國度!」
士兵們爆發出一陣歡呼,米德的演說明顯提振了士氣。伯納德若有所思地看著王子,意識到米德此行不僅是為了保衛達爾莫斯,更是在為自己的繼承權之爭鋪路。
就在此時,哈伯德的進攻號角響起,第一波箭雨朝城牆襲來。
「所有人,掩護!」伯納德大喊,「弓箭手,準備還擊!投石機隊,瞄準敵軍集結點!」
戰鬥就此拉開序幕。達爾莫斯城牆上,三千名弓箭手分成兩批,輪流射擊,箭矢如雨般落向哈伯德部隊。二十台大型投石機不斷向敵軍陣地投擲巨石和燃燒的瀝青桶。哈伯德的先頭部隊由輕裝步兵組成,他們攜帶雲梯和鐵鉤,試圖攀爬城牆,但在塞赫守軍的猛烈反擊下,第一波攻勢很快被擊退。
然而,哈伯德聯盟準備充分。隨著戰爭號角第二次響起,數百名弓箭手向前推進,掩護著十多台攻城車緩緩移動。與此同時,兩側突然湧現大批騎兵,企圖從東西兩翼尋找薄弱點突破。
「他們來真的了,」伯納德沉聲道,「派鐵衛第三團去加固東門,第五團支援西門。弓箭手優先射擊敵方弓箭手,減輕我們的壓力。」
米德帶著皇家衛隊駐守在東北角,這裡是敵軍攻勢最猛烈的地方。他手持長劍,親自砍斷了三條攀爬繩索,將爬上城牆的敵軍一一擊退。
「王子殿下威武!」士兵們高呼著,士氣大振。
第一天的戰鬥持續到黃昏,哈伯德軍隊雖然傷亡慘重,卻仍保持著壓倒性的兵力優勢。城牆上,塞赫守軍已有八百餘人傷亡,東城牆出現數處裂痕,幸好及時修補,暫時無虞。
伯納德召集各段城牆的指揮官在中央指揮塔碰頭,評估損失並調整防禦策略。
「我們今天損失了八百多人,」伯納德沉重地說,「敵軍的傷亡至少有三千,但他們人多,可以輪換進攻。更糟的是,偵察報告顯示,他們還有後續部隊在趕來的路上。」
「明天他們會帶來更多攻城錘和投石機,」一位資深軍官分析道,「東城牆已經出現裂痕,重點加固不可或缺。」
米德靜靜聽著,突然說道:「我們需要打破常規。」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他,「如果只是被動防守,我們遲早會被耗盡。我建議,今晚組織一支精銳部隊,突襲敵軍的攻城設備和指揮營帳。」
「夜襲?」伯納德皺眉,「風險太大了,殿下。」
「正因為風險大,敵人才可能疏於防備,」米德堅持道,「我願意親自率隊。只需要一百五十名精銳,我們可以在黑暗中潛出城外,焚燒他們的攻城器械,甚至有機會直搗伊桑的指揮帳篷,擾亂他們的指揮系統。」
眾人沉默片刻,最終伯納德點頭同意:「計劃可行,但由我率隊。殿下的安全更為重要。」
「我不需要特殊保護,」米德果斷拒絕,「作為塞赫的王子,我必須親自帶頭。這不僅關乎戰術,更關乎軍心。」
最終,伯納德勉強同意了米德的請求,但堅持由自己的副將洛克陪同,並選派了一百五十名最為精銳的士兵組成突襲隊,其中包括五十名擅長夜戰的「暗影衛士」。
夜幕降臨,達爾莫斯城籠罩在一片黑暗中。米德率領突襲隊從南側一個隱蔽的小門悄然離開城牆,借著夜色的掩護,繞到敵營東側。哈伯德大軍的營地燈火通明,士兵們正在休整,為明日的攻城做準備。在營地外圍,數十台攻城錘和投石機排列整齊,周圍的守衛看似稀疏。
「目標確認,」米德低聲說,「洛克,你帶八十人負責焚燒東側的攻城設備;我帶其餘七十人深入營中,尋找伊桑的指揮帳篷。點燃火把的信號一響,同時行動,完成後迅速撤離回合。」
洛克雖有疑慮,但還是點頭同意,帶領部隊悄然分散。米德率領自己的小隊潛伏至營地深處,士兵們手持特製的火油袋,準備就緒。他們成功避開巡邏的哨兵,來到營地中心區域。
「看那邊,」一名暗影衛士指向一頂比其他帳篷更為華麗的大帳,四周護衛森嚴,黑狼旗幟高高飄揚,「那應該就是伊桑的指揮帳篷。」
「很好,」米德點頭,「按計劃行事,等洛克那邊的信號。」
很快,夜空中響起哨音,東側的攻城設備突然燃起熊熊大火,照亮了半個營地。哈伯德士兵紛紛被驚動,營地陷入混亂。
「行動!」米德一聲令下,帶領突襲隊迅速向指揮帳篷推進。守衛們倉促迎敵,很快被擊倒。令米德意外的是,帳篷周圍的防守比想像中要薄弱,這讓他隱約感到不安,但戰場上的興奮沖淡了他的警惕。
米德一劍割開帳篷,帶著十幾名精銳衝了進去,只見帳內空無一人,只有一張作戰地圖和幾杯還冒著熱氣的酒。
「這是...」米德突然意識到不妙,「撤退!這是陷阱!」
話音未落,帳篷外突然聽到有好幾人中箭倒下的聲音,並且響起劇烈的喊殺聲。帳篷的布幕被從外部火矢點燃,瞬間燃起熊熊大火,截斷了突襲隊的退路。與此同時,數十名早已埋伏的哈伯德精銳從四面八方湧出,將米德一行人團團包圍。
「塞赫的幼獅,」伊桑的聲音從火光外傳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會來嗎?」
米德咬牙切齒,意識到自己落入了精心設計的陷阱。「突圍!」他高喊,「向東突圍,與洛克會合!」
突擊隊在米德的帶領下奮力廝殺,試圖沖出包圍。火光中,米德看到伊桑站在一個小土丘上,冷冷地俯視著戰場。他二話不說,率領幾名精銳直撲伊桑而去。
然而,伊桑早有准備。當米德接近時,十幾名隱藏的弓箭手突然現身,射出一波箭雨。米德的盾牌手勉強擋下大部分箭矢,但仍有多人中箭倒地。米德本人左臂也被箭矢擦傷,但他顧不上疼痛,繼續向前衝去。
伊桑抽出劍,迎上米德。「勇氣可嘉,但愚不可及,」哈伯德親王冷笑道,「今晚你將成為我的俘虜,明天,達爾莫斯就會投降。」
兩人短暫交手,火星四濺。米德的劍術確實稱得上精湛,但伊桑更加技高一籌,加上米德左臂受傷,很快處於下風。正當米德即將被擊敗時,洛克率領的另一支突襲隊及時殺到,打亂了哈伯德的部署。
「撤退!殿下!」洛克大喊,「敵軍主力已經集結!我們完成了任務,摧毀了大部分攻城設備!」
米德不甘心地後退,但也知道再戰下去只會全軍覆沒。他和突襲隊的倖存者在洛克的掩護下突出重圍,一路奮戰,最終找到一條突圍路線,朝城牆方向奔去。
「追!活捉塞赫王子!」伊桑的怒吼聲在身後響起,數百名騎兵緊追不捨。
突襲隊邊戰邊退,損失不斷增加。當他們接近城牆時,已從最初的一百五十人減至不足七十人。就在這危急時刻,城上的伯納德早已準備就緒,指揮弓箭手和投石手向追兵發動猛烈攻擊,掩護突襲隊撤回。滾燙的瀝青和火箭雨飛向追兵,迫使哈伯德騎兵不得不後退。趁此機會,米德和倖存的突襲隊員迅速回到城內。
「殿下,您沒事吧?」伯納德關切地問,看到米德臉上和鎧甲上的血跡。
「不過是小傷,」米德咬牙說,擦去臉上的血跡,一邊讓衛兵包紮他的手臂,「我們摧毀了他們至少一半的攻城設備,但...」他的表情陰沉,「伊桑比我想象的更為狡猾,他早有防備。他知道我們會來。」
「我們損失了多少人...」伯納德轉頭看向他的副將。
洛克悲痛地報告,「一百五十人出去,只有不到七十人回來。」
米德的表情黯淡下來,但很快又堅定起來:「他們是英雄,他們的犧牲不會白費。伯納德將軍,請記錄下每一位犧牲戰士的名字,我保證,當我成為國王後,他們的家人將得到豐厚的撫卹。」
夜襲雖然造成了巨大損失,但確實嚴重打擊了哈伯德的攻城能力。第二天清晨,敵軍的攻勢明顯減弱,他們不得不臨時組裝新的攻城設備,這為達爾莫斯贏得了寶貴的喘息時間。
城牆上,伯納德與米德并肩而立,觀察敵情。哈伯德軍隊雖然遭遇挫折,但士氣仍高,正在重整旗鼓,準備下一輪攻勢。
「殿下,您的行動雖然冒險,但確實有效,」伯納德誠懇地說,「敵軍至少被延緩了一天的進攻時間。」
米德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陰霾,「伊桑不會輕易放棄。他知道達爾莫斯的重要性,會不惜一切代價拿下這座城市。」
然而,當第三天黃昏時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入城中——托爾卡利發來急報,雷德國王病情急劇惡化,生命危在旦夕。
米德站在城牆上,手握羊皮紙,臉色凝重。伯納德站在一旁,不確定該說什麼。
「國王陛下...」伯納德最終開口道,「他會好起來的,他一定會的。」
米德沒有回答,目光轉向北方,那裡是通往托爾卡利的道路。沉默良久,他終於開口:「伯納德將軍,你認為達爾莫斯能守住多久?」
「如果敵軍維持現在的攻勢,我們至少還能堅持六到七天,」伯納德評估道,「而且我們剛收到消息,支援部隊已經在路上,最快三天後就能到達。」
米德點點頭,突然問道:「你效忠於誰,將軍?效忠於王國,還是效忠於王位繼承人?」
伯納德一愣,謹慎地回答:「我效忠於塞赫王國和它的合法統治者,殿下。」
「如果有兩個人都聲稱自己是合法的統治者呢?」米德直視伯納德的眼睛,「你會選擇站在誰那邊?」
空氣彷彿凝固了。伯納德明白米德所指,但他是個謹慎的老將,不會輕易表態。
「我會選擇站在最能保護塞赫人民和土地的那一方,殿下,」他最終回答,「就像現在,我們共同抵抗哈伯德的入侵。」
米德似乎對這個回答既不滿意也不失望。他將目光投向城下的哈伯德軍隊,那些正在重新組裝的攻城器械,以及遠處的營火。
「明天黎明,哈伯德會發動最猛烈的攻勢,」米德預測道,「他們不會給我們太多喘息的時間。伯納德將軍,我必須回托爾卡利。」
「現在?」伯納德大吃一驚,「城外全是敵軍,殿下,這太危險了!」
「比起城裡的危險,這算不了什麼,」米德意味深長地說,「我昨晚已經派人秘密送信回托爾卡利。如果父王真的...如果王位繼承出現爭議,我必須親自在場。」
伯納德皺眉:「但達爾莫斯需要您,殿下。您的存在極大地鼓舞了士氣。」
「我會留下我的親信衛隊和裝備,」米德說,「告訴士兵們,我去為城市請求更多支援。至於真相...」他意味深長地看了伯納德一眼,「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將軍。」
當夜深人靜,米德只帶了四名最信任的衛士,從達爾莫斯南門的一個秘密通道離開。他們穿戴了普通商人的裝束,騎著最快的馬,避開主要道路,向托爾卡利方向疾馳而去。
米德離開後的第二天黎明,哈伯德軍隊果然發動了猛烈攻勢。新的攻城錘和投石機不斷轟擊城牆,數十架攀爬梯同時靠上。激烈的戰鬥持續了整整一天,到黃昏時分,東城牆已經出現大面積裂痕,幾處甚至即將坍塌。城內士兵傷亡超過兩千,彈藥和藥品也開始短缺。
「再堅持一天!」伯納德鼓勵疲憊的士兵們,「援軍明天就到!」
就在達爾莫斯防守最為艱難的時刻,一個意外的消息傳來——海拉公主親率五千精銳提前趕到,正從南方急速接近城市。
「公主殿下?」伯納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怎麼會來?」
「據說是得知王子殿下在達爾莫斯,特意帶隊支援,」信使回報,「她的隊伍中包括阿茲蘭家族的一千五百名精銳騎兵。」
消息迅速在城中傳開,士兵們的士氣為之一振。當夜幕降臨,海拉的先鋒部隊已經抵達城南十里處,點燃了代表友軍的藍色信號火。
「堅持住!援軍就在眼前!」城牆上的士兵們互相鼓勵著。
同一時刻,在哈伯德軍營中,伊桑接到了斥候的報告。
「新增援軍?」他皺眉,「來自哪裡?」
「據報是海拉公主親率的王室部隊,」斥候回答,「約五千人,其中包括大量阿茲蘭騎兵。」
「阿茲蘭...」伊桑若有所思,「這倒是意料之外。傳令下去,明天拂曉前發動總攻,必須在援軍到達前拿下東城牆。」
黎明前的黑暗中,哈伯德大軍悄然集結,準備最後的總攻。伯納德將所有能戰之兵部署在最薄弱的東城牆,準備迎接決戰。
「將軍,」一位傳令兵匆匆跑來,「南門外出現一支小隊,自稱是公主殿下的先遣隊!」
伯納德親自趕到南門,在月光下,他看到一隊披著斗篷的騎士。為首的騎士摘下頭盔,露出一張美麗但堅毅的面容——海拉公主。
「公主殿下!」伯納德驚訝地行禮,「您怎麼親自...」
「沒時間解釋了,將軍,」海拉利落地跳下馬,「哈伯德要發動總攻,他們的主力集中在東城牆。我的五千人馬會在日出時從南面發起突襲。你們只需守住城牆,拖延時間。」
「遵命,殿下。」伯納德敬佩地看著公主,「殿下冒險前來,實乃達爾莫斯的榮幸。」
海拉搖頭:「這不僅關乎達爾莫斯,將軍。這是關乎整個塞赫的戰鬥。如果這座城市陷落,托爾卡利將直接暴露在哈伯德面前。」她稍作停頓,「我弟弟在哪裡?」
伯納德猶豫了一瞬:「王子殿下...昨晚緊急返回首都,說是國王陛下病情惡化...」
海拉的表情微微變化,但很快恢復平靜:「我明白了。」她轉身準備離開,突然回頭,「將軍,請記住今晚的情形。當風暴來臨時,誰選擇留下,誰選擇離開,這很重要。」
天亮時分,哈伯德的總攻如約而至。數千名士兵在戰鼓聲中向東城牆發起沖鋒,攻城錘不斷撞擊,投石機不斷的轟擊。城牆的震動和裂縫在擴大,眼看就要坍塌。
「堅持住!再堅持幾分鐘!」伯納德咬牙命令,士兵們用血肉之軀抵擋著敵軍的潮水。
就在東城牆的一段即將被攻破的危急時刻,南方突然響起了震天的喊殺聲。海拉率領的援軍如風暴般襲來,阿茲蘭騎兵沖在最前列,鋒利的長矛在晨光中閃閃發光。哈伯德軍隊猝不及防,後方陣線瞬間崩潰。
「撤退!撤退!」伊桑見大勢已去,立即下令撤軍。哈伯德大軍在阿茲蘭騎兵的追擊下倉皇北逃,留下滿地屍體和大量裝備。
達爾莫斯城內爆發出震天的歡呼聲。戰士們互相擁抱,高呼海拉公主的名字。當海拉騎馬進入城市時,人們夾道歡迎,將花朵撒向她的坐騎。
「這是塞赫的勝利!」海拉高聲宣告,「也是所有為保衛家園而戰的勇士們的勝利!」
伯納德跪在海拉面前,聲音因激動而顫抖:「公主殿下,沒有您及時帶來的援軍,達爾莫斯今天就會陷落。您拯救了這座城市,也拯救了所有居民。我們永遠不會忘記這一天。」
海拉示意伯納德起身,她環顧四周的士兵和民眾,然後說道:「感謝你們的勇敢抵抗。達爾莫斯的守衛戰將被記入塞赫的史冊,成為我們民族團結抵抗外敵的光輝典範。」
她並沒有提及弟弟米德的突然離去,但在場的許多人心中已有比較。一個衝鋒在前的公主,一個在危急時刻返回首都的王子,這兩幅畫面形成了鮮明對比。
勝利的喜悅彌漫在達爾莫斯城中,但海拉的表情卻並不輕鬆。當她與伯納德和其他軍官在指揮中心召開會議時,一位信使匆匆闖入,遞上一封來自托爾卡利的密信。
海拉閱讀信件,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發生什麼事了,殿下?」伯納德擔憂地問。
「我父王...雷德國王今晨離世了,」海拉的聲音異常平靜,但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而他的遺詔不知所蹤。」
會議室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塞赫王國的繼承之爭即將爆發,而米德王子早已回到首都,占據了先機。
「我必須立即返回托爾卡利,」海拉站起身,聲音恢復了堅定,「伯納德將軍,請留下兩千人駐守達爾莫斯,其餘部隊隨我一同返回。」
「遵命,殿下,」伯納德低頭行禮,但猶豫片刻後又抬起頭,「殿下,請允許我冒昧地問一句:如果王國內部發生...分歧,您希望達爾莫斯站在哪一邊?」
這是一個直接而危險的問題。海拉注視著伯納德,看到了他眼中的忠誠與期待。
「將軍,我不要求任何人在尚未發生的事情上提前表態,」她平靜地回答,「但我希望人們記住,在達爾莫斯危難之際,誰選擇了留下戰鬥,誰選擇了離開。判斷一個人的品格,不是看他說了什麼,而是看他做了什麼。」
伯納德鄭重地點頭:「我們會記住的,殿下。達爾莫斯不會忘記今天。」
兩小時後,海拉率領部隊出發返回托爾卡利。行軍途中,她遠遠望見北方天空中升起的濃煙——哈伯德雖然撤退,但邊境的戰爭遠未結束;而在她身後,風暴正在王國的心臟地帶醞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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