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半。
沈渝站在房間落地窗前,盯著外面霧濛濛的夜景,手裡的清酒只剩小半杯。
她本來打算就這樣結束今天。洗完澡、喝點酒、看幾張沖洗過的底片,就像每一個無聲的工作夜晚一樣讓自己慢慢沉進去。
但今晚的酒喝起來特別淡,像什麼都沒泡進去,空口灌悶氣。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R8Wpj8Mqu
白湛的聲音一直在腦子裡轉,不是他說的話,而是他沒說的部分。
她心裡有點煩躁,抽菸是不可能在房間裡抽的,酒店隔音又差。
於是她抓起酒瓶,換了個保溫杯,拿了打火機跟煙,一件風衣套上,又一次走進電梯,按下「頂樓」。
—
天台風比她想像中還大,濕冷、黏膩,像這座城市的性格:禮貌又不讓人真的舒服。
她走到最角落,坐下,拎出酒,喝了一口才點煙。煙點著的那一刻,她有種很輕微的釋放感——像自己這身理性外殼終於裂了一條縫。
她很久沒這麼不壓抑地喝酒、抽煙,像個普通人。
她知道自己不是個放鬆的人。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yZKwQzkVy
白天她是產品經理,習慣精準、邏輯、扛責、控場。那些事她做得很好,太好,以至於別人以為她天生就該這樣。
但她私底下的生活,從來不是那樣。
她喜歡拍照——不是棚拍那種,而是真正的街拍:髒亂、真實、帶著瞬間的情緒與無法預期的光線。她喜歡追人影,抓動作,躲在角落等一個合適的角度。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pdtj6teN6b
她家的牆上釘滿了相紙與曬底片的鋼絲,每週末她會花三小時在暗房裡沖片、晾乾、分類。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JCBTniCoN
她聽的音樂大多也不太好聽——全是些厭世又反社會的樂團,歌詞寫著不想上班、反資本、城市讓人生病。
這才是她真正的樣子。不是掛名主管的沈渝,而是那個拍照時從不問名字的女人。
—
而現在,她對白湛的在意,就像對一個畫面產生了拍攝慾望。
不是因為他帥,也不是因為他是明星。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1ZOVRjWob8
而是因為——他看起來「太不像是自己的人」。
沈渝對那種完美形象天生過敏。她總覺得這樣的人是空的,是包裝好的、可被複製的、可銷售的,就像一支行銷成功的商品,沒有靈魂,只有功能。
但白湛讓她有點遲疑。
他不像其他她遇過的那種人。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z5zfGh4Td
他的表情太乾淨,語氣太收斂,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不肯說謊」的真。那種真很微弱,卻像底片裡的高光,不小心就會過曝。
她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個藝術家——還是,只是個把演戲當工作在過日子的產業工人?
如果是前者,她會願意尊重他;如果是後者,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繼續對他感興趣。
所以她才一直試探。每次和他的對話,每次他的沉默、迴避、靠近、忽遠忽近——她都像在對焦。
她不希望拍下來的,只是一個表皮。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mYYht3x6h
她想知道裡面有沒有什麼「真正的東西」。
她又喝了一口,風刮過臉頰,煙在指尖晃了一下。
她不是來尋求理解的。她從來都不是。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FNiXHV8Sn
但如果這個城市還有哪個人,值得她拍一張照片——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mtxBdkTVZ
也許會是他。
不過不是現在。
她還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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