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觀眾席上的你 - Act. 1 聚光殘燼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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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ct. 1 聚光殘燼

紅衣男孩

May 4, 2025

9

8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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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有人如同他一般，懷揣著夢想踏上這座舞台嗎？

　　馬特奧的舞姿令人難以忘懷，表演比任何人都來得有魅力，演繹的每個步態都剛好踩在觀賞者的心尖上。

　　柔軟而有力量。

　　為了能一直待在首都人們的心目中，他夜以繼日的舞蹈，不曾停下舞步，不管是在表演還是練習，他曾與最當紅的女舞者共舞，也曾獨自一人舞完整個曲目，獲得滿堂喝采。

　　他也曾是人人追求的巨星，每場表演座無虛席。

　　如今他卻為了生活，在首都的酒吧裡為人端盤子。

　　每個客人都可以調侃他。

　　「喔！馬特奧！這不是劇院大明星馬特奧嗎？怎麼會來這裡端盤子呢？」

　　甚至還會有人往他的領口塞紙鈔，朝他吹口哨。

　　「馬特奧，在這為我們舞一曲，這些錢就是你的了！」

　　該死！他總有一天一定要弄死這些流氓！

　　馬特奧忍住脾氣，將領口的紙鈔抽了出來，緊緊地握在手中，放下了盤子。

　　身體的記憶還在，他不曾遺忘要如何跳躍，即便是在這逼仄的酒館中，他仍舊用鞋跟敲出節奏，此刻的他彷彿回到了劇院表演，聚光燈打在他的身上，每個人都屏息的將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

　　即便他只是再表演一個簡單而短暫的節目，也仍舊眩目耀眼的令人移不開眼。

　　當馬特奧游刃有餘的停下舞步時，他都想要和老闆多要點工資了。

　　不，應該要向在場的每個人要觀賞費才對。

　　當初他的表演可是一位難求。

　　算了吧馬特奧，如今你什麼都不是，連那個舞台也不再歡迎你了。

　　在他唇角露出諷刺的弧度時，整個酒館爆出了熱烈的掌聲與歡呼聲，熟悉的讓馬特奧冷峻的神色都柔和了不少。

　　他依照在舞台上的禮儀，優雅的朝那些對他喝采的客人敬禮。

　　「馬特奧，你跳得太精彩了！這筆錢是這個月的工資，剩下的小費就都給你吧！」櫃檯的老闆娘並非是個小氣的人，大方地將所有的小費都給了馬特奧，畢竟她也很享受剛才馬特奧短暫的表演。

　　「謝謝！」

　　馬特奧感激地收起了工資與小費，臉上終於浮現今天的第一個笑容。

　　「後天記得要來上班啊。」

　　「好。」馬特奧換下工作圍裙，戴上帽子，穿上風衣，推開酒館的門和老闆娘道別。

　　冷風迎面而來，馬特奧打了個冷顫，算著今天領到的工資和小費，望向經過的玻璃櫥窗，裡頭有一件毛領大衣，價格是以前的他買得起，但現在的他買不起，於是他抓緊領口，抵抗著冷風往家的方向走。

　　他得先將積欠三個月的房租還給房東才行。

　　他走到一棟兩層住宅前，沒有像往常走上一旁的階梯到二層，在敲響一樓的門前，他將拿到的工資與小費從口袋中掏了出來，仔仔細細的將紙幣上的皺褶給盡量撫平，才深吸一口氣，敲了敲有精緻雕花的屋門。

　　沒過多久，門打開了，馬特奧一抬眼就能看到室內燃燒的溫暖爐火，還有淡淡的濃湯香味，他吞了吞口水，壓低了帽子。

　　「盧西諾先生？」

　　來應門的正是馬特奧的房東──朱利安‧艾許伯恩，一名退休軍官，單身，擁有一棟極有品味的房子。

　　而正好這棟房子的二樓還空閒著，就這麼租給了被趕出前一個租屋處的馬特奧。

　　朱利安是個大善人，知道馬特奧沒有錢給房租，不僅幫他結清在上個房東那積欠的費用，還讓他賒了要三個月的租金，費用甚至還比他前個租屋處來得便宜許多。

　　重點是，房間大，空間雅致，什麼家具物品都是新的。

　　朱利安還怕他會餓死，偶爾會送些吃的來給他，顧及他那幾乎不能當飯吃的自尊，總說是自己多煮的。

　　媽的，多煮還能多出一人份嗎？

　　反正他是不知羞恥的收下了，還感恩戴德的吃完，吃完後還將餐盤歸還原主，像極了有禮貌的完美租客，想遮掩他沒錢繳房租還白吃白喝的事實。

　　面對這樣的房東，馬特奧總難以抬頭，但他還是有作為人的最低底線，將積欠的租金遞到了朱利安面前。

　　「艾許伯恩先生，這是我積欠的房租錢，謝謝您願意讓我這樣賒賬，等下次發工資，我會還您幫我償還的債款。」

　　朱利安微微一頓，眨了好幾下眼後，才接過他雙手遞出的紙鈔，將屋門開得更大一些。

　　「不用客氣。盧西諾先生您吃了嗎？」

　　馬特奧聞著那明顯是牛肉馬鈴薯濃湯的香氣，忍著飢餓點了點頭。

　　「您介紹給我的酒吧有供餐。」

　　「是嗎？」

　　幹……為什麼要撒這麼容易被拆穿的謊？

　　這工作是朱利安介紹的，他怎麼不知道那座酒吧是如何對待員工的？

　　還供餐？他媽根本沒有！廚師廚藝還爛到爆！

　　「那麼您還餓嗎？我有多煮一些濃湯，您能幫我吃掉一些嗎？」

　　馬特奧本想拒絕，但他的肚子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他聽到了朱利安的笑聲。

　　幹！

　　馬特奧坐在朱利安的雅緻餐桌前，面前是他剛舀來的美味濃湯，有滿滿燉爛的牛肉和馬鈴薯，正勾著馬特奧拿起湯匙來將他們吃下肚。

　　但他知道朱利安是虔誠的教徒，所以仍舊乖乖的和他一起禱告。

　　在對方先動手舀湯時，才放開所有的禮節進食。

　　他已經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了，雖然乍看之下是優雅的進食，但他進食的速度太快，快得根本沒注意朱利安又替他盛上第二碗。

　　馬特奧肯定他有好好和朱利安一起感謝上帝。

　　感謝上帝讓朱利安撿到……不對，租房間給他。

　　「盧西諾先生，聽說今晚雪會下得很大，您的房間也沒有壁爐，不如今晚就先睡我這吧如何？」

　　馬特奧應該要拒絕，但他真的怕冷，加上朱利安說得對，他的房間沒有一個地方可以點燃爐火，他也沒有錢去買個溫暖的厚被子來過冬，身上唯一能避寒的東西就是掛在門口衣架上的風衣和毛帽。

　　真該死！以前他還需要過這種擔心三餐和天氣的日子嗎？

　　「真的很感謝您，艾許伯恩先生，我能向您借幾條溫暖的毯子嗎？我保證冬天過後會洗乾淨還給您……」

　　「當然沒問題，您慢慢吃，我去拿幾條厚的來。」

　　馬特奧不能明白朱利安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沒來由的好意肯定是不安好心的，但朱利安真的是個好人，不僅接濟他，也接濟街上的窮人，國家給他的退休金似乎很多，多到他不用去煩惱下一餐，也不用擔心沒地方住。

　　有錢人是這樣的嗎？

　　不，只有朱利安如此。

　　過往不管馬特奧坐擁多少財產，他也不會像朱利安這樣不求回報的付出，連還錢也只是馬特奧顧及自己的自尊，硬要塞錢給朱利安罷了，朱利安可沒有像那些無良放貸流氓那般討要高額利息。

　　馬特奧解決了一天的飢餓，他來到爐火邊蹲著，看著燃燒的火焰等待朱利安。

　　「盧西諾先生，您看看著些毯子夠暖嗎？」

　　朱利安走到馬特奧的身側，將他找出的毯子攤到馬特奧面前，毯子上頭還帶著太陽的味道，顯然是不久前才清洗晾曬過，馬特奧不想過問太多，怕無用的自尊心作祟，連這些能讓自己度過寒冬的毛毯也不要。

　　毯子的質地很好，親膚而溫暖。

　　馬特奧帶好毛帽，穿上風衣，抱著朱利安給他的毯子，走上他那寒冷的房間。

　　他不敢脫下風衣，將一層毛毯鋪在床單上，再用另外條毯子把自己裹住，坐到書桌前。

　　朱利安沒有說謊，外頭已經下起鵝絨似的雪，寒意正攀著窗戶要滲進他的骨髓，他抓緊時間從另外一個口袋掏出紙幣，這是他在拿到下一份工資前僅存的生活費用。

　　根本買不起一件禦寒的衣物。

　　他靠在椅子上，盯著窗外的雪，思考著要怎麼度過這場冷冬。

　　「聖誕節要到了嗎？」

　　他低聲喃語，將自己縮進毛毯裡，汲取著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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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ct. 1 聚光殘燼

#2 Act 2. 一碗濃湯，一點尊嚴

#3 Act 3. 寒冬中的一段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