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觀眾席上的你 - Act 2. 一碗濃湯，一點尊嚴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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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Act 2. 一碗濃湯，一點尊嚴

紅衣男孩

May 4, 2025

7

8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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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雪過後的早晨格外凍人，馬特奧還得出門，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份洗碗的簡單工作，現在天氣冷，老闆肯給的薪資更高，但馬特奧手上的凍瘡越來越多。

　　可他沒管這麼多，他是個為錢所困，為飢餓所憂的俗人。

　　當他在巷尾勤懇洗碗時，一雙漂亮的鞋子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馬特奧？」

　　回憶如夢魘出現，馬特奧咬牙沒有抬頭回應喊他的人，希望對方能就此識趣離開。

　　「馬特奧是你吧！天啊！你怎麼把自己弄成這樣了？」

　　尖銳的女性嗓音刺痛馬特奧的耳膜，為了不讓她引來老闆關切，馬特奧不得不和特意走到這個巷尾的女人寒暄。

　　「嗨麗絲，最近過得還好嗎？」

　　「當然。」

　　不知麗絲是否刻意顯擺，她的右手中指帶著有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戒指，舉著縫上蕾絲邊的扇子遮住一半面容，上下打量起馬特奧。

　　本來柔順的黑髮變得乾燥無光，琥珀色的雙眸中仍有倨傲的光芒，但他比過往消瘦許多。

　　曾經接受過無數人們親吻的雙手也生了許多凍瘡，充斥著各種疤痕。

　　完全不是那個受盡人們追捧愛戴的首席舞者，曾經精緻漂亮的臉蛋如今也髒兮兮的。

　　再也不是麗絲曾仰望忌妒的舞者馬特奧。

　　她笑了一聲，不枉她刻意走到這來看落魄的馬特奧。

　　太痛快了！

　　馬特奧感受到來自麗絲不懷好意的打量目光，安靜地低頭洗碗，比起在這和麗絲抬槓，還不如存錢買禦寒的衣物比較實在。

　　「馬特奧，我聽說你被趕出了原本住的地方，你現在還有地方可以住嗎？」

　　「有。」

　　馬特奧的回答簡短而有力，令麗絲不悅的瞇起眼，無法置信都已經淪落至此了，馬特奧竟還保有自尊心。

　　「真的嗎？我聽說你把首飾和昂貴的表演服都拿去典當了，看你過得還是這麼拮据可憐，需要我給你一點管道嗎？」

　　馬特奧洗碗的手一頓，在他被趕出劇院前，有人也這麼羞辱過他，說著要包養他，想將他成為需要他人贊助才能生存的舞者。

　　彷彿否定了他的才華，他的努力，他所熱愛的舞蹈。

　　馬特奧將沾滿泡沫的手甩向麗絲，對方立刻驚慌失色的尖叫閃避，害怕得對上馬特奧憤怒發紅的雙眸。

　　「滾！我不需妳來教我怎麼作賤自己！」

　　麗絲幾乎要揉爛扇子，畏懼後湧上的是憤怒，踹翻馬特奧洗碗的盆子，汙水撒了他整身，狼狽又難堪。

　　「你以為你還是那個大明星馬特奧嗎？也不過是個沒有任何背景的賤民！你以為能靠才華囂張到什麼時候？是你活該！誰讓你要拒絕龐沛夫人的贊助！」

　　馬特奧抹開臉上的髒水，將洗乾淨的碗盤收進水盆中，不想再理會麗絲。

　　但麗絲怎麼會放過他？狠狠地推了馬特奧一把，看著他捧著盆子跌到地上，水盆裡的碗盤盡碎，有些碎片還飛了出來割傷馬特奧的手臂。

　　終於見識到馬特奧那屈辱至極的委屈神色，麗絲才滿意的輕哼一聲。

　　「你就該像個老鼠一樣，在溝渠裡乞討！」

　　麗絲傲慢的大笑著轉身離去，留給馬特奧尖銳而刺耳的笑聲。

　　馬特奧愣在原地沒多久，才深深吸一口氣，慢慢地避過碎片從地上爬起來。

　　正當他想要伸手去撿起碎瓷片時，老闆因為碗盤摔碎的聲音跑了出來，一見一地的碎盤子，不等馬特奧解釋，就指著他的鼻子破口大罵。

　　「毛手毛腳的傢伙！你得賠償我的碗盤！」

　　於是馬特奧不得不將他攢下的生活費通通都賠給了老闆。

　　現在他連一個白麵包都買不起了。

　　還遑論什麼避寒的衣物……

　　馬特奧手上的傷口無人聞問，留下一條條紅痕，而他自己也無暇顧及，只能在被迫解雇後在街上找下一份工作。

　　他聽到了一陣男女的嬉笑聲，在鮮少人經過的巷口有對正在苟合的男女，女方他只需要瞟一眼就知道是妓女，而男方則是客人。

　　他感到一陣反胃，幸好他一整天沒進食，除了酸水之外什麼都吐不出來。

　　他的身體是用來跳舞的，不是去取悅某個貴族的。

　　即便他過得再狼狽，被所有人嘲笑也好，說他假高尚也沒關係。他就是不想成為任何人的所有物，他該是為舞台所生，而不該為誰而活。

　　即便劇場經理與他說每個舞者都是如此，他也不願同流合汙。

　　即便……

　　馬特奧停下了步伐，眼前是個水坑，倒映著他憔悴的面龐。

　　麗絲的話迴盪在耳畔，龐沛夫人的模樣浮現在身前，優雅而鄙夷的看著落魄的他。

　　隻手就將他的人生顛覆至此，讓他再也無法在劇院演出。

　　可又出現了另外一個人影，他望向公告欄上張貼的海報，是他曾待過的劇院的宣傳海報，上頭畫有一名正在跳舞的褐髮綠眼的俊俏男性，是奪走他所有一切的男人，取代他的位置，成為人們追捧的新明星。

　　「是羅文‧卡西恩！」馬特奧身邊圍上了人群，人們都在讚頌海報上的舞者，說他的表演是如何精彩，絲毫沒有人提起馬特奧。

　　在人群之中馬特奧感到無比寒冷，這才意識到他還穿著濕掉的衣服，他丟下了人群，往朱利安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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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馬特奧以為他不會再碰到誰時，正巧碰見從家裡走出來的朱利安，穿著得體正式，似乎正要去參加某個舞會。

　　他想躲起來，但朱利安沒有放過他。

　　「盧西諾先生？」

　　不！不要走過來！馬特奧內心尖叫，但還是立在原地，並且不自然的對朱利安微笑點頭。

　　「您好，我工作回來了，想先休息一下。」

　　「等等！」

　　朱利安喊住了馬特奧，逼得他不得不停下上樓的步伐。

　　「您衣服都濕了，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沒……」馬特奧搖了搖頭，苦笑著回應：「我在洗碗時不小心跌倒，才把自己弄成這樣，洗個澡就好了。」

　　幸好在這爛天氣裡，他還能有個溫暖的住所可以回去，有個地方能夠獨自沉澱情緒。

　　「老闆娘說您今天休息，您是去哪裡工作了？」

　　「艾許伯恩先生，我想我不必跟您報告我去哪裡吧……」

　　「但您身上有血腥味。」

　　今天的朱利安特別難纏，馬特奧皺起眉頭，還想要說些什麼時，朱利安已經向他伸手。

　　「您是不小心摔破碗盤了嗎？我家還有些藥膏，不處理那些傷口發炎化膿就不好了。」

　　朱利安說得對，他不能讓自己更糟更狼狽。

　　於是馬特奧選擇妥協，跟著朱利安走進屋內。

　　「抱歉，我打擾了您的行程……」

　　「您不用在意，這是我買錯尺寸的衣服，我從來都沒有穿過，就直接給您吧。」

　　馬特奧眨了眨眼，接過朱利安遞給他的毛衣與褲子，比他身上的衣物都溫暖許多。

　　「我先去燒些熱水讓您先洗個澡吧，等您出來之後再處理傷口，好嗎？」

　　「好……」

　　馬特奧趁著朱利安去燒水的間隙，攤開了朱利安給的衣服與褲子，尺寸就像是為他量身訂做。

　　買錯尺寸？馬特奧一時間難以呼吸，他的身形與朱利安差很多，不怎麼相信朱利安會買錯成這樣，就像是刻意一樣，顧及他那搖搖欲墜的自尊，像往常一樣說些拙劣的謊言，好讓他能自欺欺人。

　　但就算是謊言，也讓馬特奧紅了眼眶，在他落魄人人都可以踩他一腳時，只有朱利安願意幫忙他。

　　他欠朱利安實在太多了。

　　「盧西諾先生，熱水已經燒好了，濕掉的衣服您可以丟進籃子裡，我會拿去清洗。」

　　「這怎麼好意思？艾許伯恩先生您已經幫我很多了……」

　　「別想太多，先去洗澡吧。」

　　朱利安已經褪下外出的衣物，輕聲催促著馬特奧。

　　「不然水涼了，我就白燒熱水了。」

　　聽到朱利安的話，馬特奧不再拖拖拉拉，抱著朱利安給的新衣服去洗澡。

　　在經過朱利安時，很輕的說了一聲。

　　「謝謝。」

　　朱利安望著關上的浴室門，微微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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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Act. 1 聚光殘燼

#2 Act 2. 一碗濃湯，一點尊嚴

#3 Act 3. 寒冬中的一段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