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之外 - 第一章：祖父的卦象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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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祖父的卦象

天銀

May 9, 2025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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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祖父的卦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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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化者，天地之無窮也；成敗者，時也。」——《繫辭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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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為天，坤為地。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祖父在廚房蒸氣升起的清晨低聲念著，一邊拿著一枚古老的銅錢丟入茶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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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時還小，只記得那聲音像是某種召喚，讓我在迷迷糊糊的夢裡醒來，走出房間，看見他跪坐在桌前擺卦。他說這叫「觀天象」，但那天的天很灰，雨像絲一樣斷斷續續地落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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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緯捷，來。」他頭也不抬，只用那雙滿是皺紋的手輕輕拍了拍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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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過去，坐在他身邊。銅錢在茶碗中漂著，似乎是三枚。他伸手把它們取出來，攤開在毛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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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正一反，為少陰；兩反一正，為少陽；三正為老陰，三反為老陽……這一卦，名曰《未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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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那些銅錢，像看不懂的謎。祖父沒有解釋太多，只輕聲說：「未濟者，事未竟也；事未竟，方可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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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我十歲，不明白他的話。只是記得祖父那天特別沉默，好像預見了什麼不好的事。三天後，他在村口與一輛失控的運輸車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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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陪伴我的只剩下記憶中祖父卜卦的身影與他留下來《易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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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轉瞬，在親戚的幫忙下，我從山村走進城市，成為一名資料分析員。從整天與數字和模型打交道的生活裡，我漸漸培養出某種特異的直覺——我總能預測人們的行為，提早一步知道市場的變動、對話的趨勢、甚至人的喜怒哀樂的規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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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說我像個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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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卻知道，那不是玄學，而是祖父留下來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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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見央玥，是在一場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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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加班到凌晨兩點，回家的路上腦袋像塞了鉛。睡下沒多久，就夢見自己站在某個無人的火車站裡，風聲像迴音，時間停止般地空白。然後她就出現了——披著黑色風衣，眼神冷靜，手裡拿著一本泛黃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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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封面上只寫著兩個字：《易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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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緯捷。」她竟叫出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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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誰？」她給我一股很熟悉的感覺，彷彿似曾相似，我脫口而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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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著我，眼中像映出千萬層現實的摺疊。「我是你將遺忘的記憶。」然後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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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意識伸出手想拉著她。

然後夢醒了，我枕邊也多了一根紅線。一根短短的、柔軟的紅線，像從誰的衣襟上扯下來的。

當下便把紅線繞成圈戴在手腕上，也不知道為什麼，如呼吸般自然的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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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插曲後，生活又回歸正常。那陣子總覺得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等著我去處理，但又記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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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遇見了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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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破舊市場後方的一個帳棚裡，滿臉鬍渣，眼神卻像能看穿人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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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的，我將紅線解開交給他，他摸了摸，笑了：「這是裂縫的線。你開始夢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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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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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回答，只是遞給我一本書，舊得幾乎要散架。那本書裡夾著一張黃紙，上頭是繁複的卦象圖與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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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初，不知其身在局中。」風道人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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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跟著風道人穿過熙熙攘攘的舊市場，一路來到間毫不起眼的道觀，不顯眼到我發現我捧場過對面那間麵攤數次，從不曾發現這間道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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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你能活到現在實在不容易，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有至親之人幫你擋過一次生死劫吧？」風道人突如其來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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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間我才驚覺，祖父出事那天占的是我的卦，擋的是我的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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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花了整整一年時間跟隨風道人學習卦理。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失蹤了，只留下最後一頁筆記，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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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崑崙有門，門中無我；天命可改，唯有情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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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央玥再度出現在我夢中，但這一次，她在夢裡流淚。她說：「緯捷，如果你走到崑崙，千萬不要相信他們告訴你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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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那本《易經》裡多了一頁本來不存在的卦象：「復」卦，意為「一陽來復」。緯捷在夢醒之時，耳邊回響著央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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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會重置，而你是唯一的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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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4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RWZ3BxV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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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章：祖父的卦象

#2 第二章：道士與記憶

#3 第三章：紅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