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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
後來在邱靖慧的畢業典禮上,她見到了母親和繼父。他們滿臉欣喜,獻上鮮花,擁抱並祝福著邱靖慧,那場景溫馨而熟稔,卻又無比陌生。
她站在一旁,看著母親眼中閃爍的驕傲與疼愛,心中說不清是酸澀還是釋然。
從小到大,這樣的場景從未發生在她身上。
父親于建行當初還在的時候,他會帶著她參加舞蹈班,每年在禮堂裡看她的演出,微笑著說:「我們家頌然跳得最好看。」
然後父親去世後,一切都變了。
母親每天哭泣、哀嘆生計艱難,她的世界裡只有柴米油鹽和數不清的帳單,卻看不到女兒的無助和害怕。她開始指責邱頌然,說她是個賠錢貨,說她跳舞花了太多錢,讓家裡入不敷出,她嫌棄她回家不幫忙做家事,甚至嫌她的存在本身多餘。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幾年,直到母親再婚。
她曾以為,母親擁有新的家庭後,或許能夠開心起來。可母親的笑容和關愛,全都獻給了那個陌生的妹妹邱靖慧。
她對邱靖慧百般呵護,誇她漂亮,誇她聰明,在她身邊噓寒問暖,雖然也有無奈的齟齬,但就像是一對真正的母女,她盡心盡力的付出,即使邱靖慧的態度總是冷淡,她仍然樂此不疲。
雖然再婚後母親依舊為生活操勞,但這一次,至少不必再為錢發愁,她肉眼可見的變得快樂了許多,雖然對邱頌然並沒有好臉色,但或許這樣的安穩,就是母親想要的生活。
只是,在這樣的生活裡,邱頌然已經不再是她想要的孩子了。
到底自己為什麼不得人疼?為什麼在這個家中,她看起來像是個外人?邱頌然也很想知道為什麼,但隨著年紀一年一年增長,她已經對這些看開了。她不再追問,也不再期待,不會討好也不會因為這樣而失落。
遠遠的,她和父母親的眼神對上,她緩緩點頭當作是打招呼,穿著學士服的邱靖慧上前和她打招呼。「姐。」
「恭喜妳。」邱頌然扯出一抹微笑,送上了剛才在學校外面買的花。
「我們等下要在Florattica吃飯,要不要一起?」邱靖慧的表情有點尷尬,帶著些許無奈,「拜託,我不想跟他們一起。」
邱頌然搖搖頭,「下午還有事,你們吃吧。」
「等等。」邱靖慧走上前,伸手塞了一疊紙鈔在她的手上。「媽媽要我給妳的。」
「……」邱頌然有點訝異,直覺的拒絕。
「收下吧。」邱靖慧拍拍她。「幾年沒見了,妳收下她會比較安心的。」
邱頌然握著手中這疊紙鈔,倔強和高傲讓她想再次退開,但她實在太窮了,沒有國內芭蕾舞團高額的薪水後,又來到了國外唸書,她確實很需要錢。
邱頌然皺著眉頭看著邱靖慧,她只是微微笑著點頭,再次勸她收下。邱頌然尷尬的點頭,將錢收進了口袋後退後了兩步,轉身離開。沒有其他人再攔住她的腳步。
離開後,她去超市買了買了塊牛里肌回家煎了吃,當作彌補了這段時間她缺失的母愛。因為好久沒能吃到這麼奢侈的肉,她開心的在自己的租房裡打滾尖叫。
既然她自己也能給自己快樂,那就多愛自己一點就好。
唸書和工作比起來還是容易的,雖然她花了很多時間在增進自己的編舞可能性,卻也因為身體的原因而的確受到很多限制,雖然經過這兩年多的休養,她的膝蓋幾乎好了,但當她勇敢地讓身體去嘗試受傷前的所有舞步,卻仍然有些能夠成功,有些狼狽失敗。
但嘗試多次之後,她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沒辦法長時間的去跳高難度的舞了。
更何況,英國的氣候濕冷,對她的膝蓋來說更是不友善。寒冷的日子裡,膝蓋經常腫脹、隱隱作痛,甚至偶爾麻木到無法自由活動。
她學會了與這樣的身體相處,不再過度勉強自己,而是盡力維持現有的體能和狀態,努力應對每一次突如其來的變故。即便面對挫折,她也學著在困境中找到自己的堅韌。
她很清楚,自己已經不可能回到二十歲時的身體狀態,也可能再也回不了舞台,但如今她二十八歲,仍然能夠編舞、進修,仍然對舞蹈懷抱熱情,這對她而言已經是一種幸福。
這學期她多修了一門心理相關的學分,探討人們可以用舞蹈作為心理療癒課程的可能性。這麼多年來,她無數次在絕望中與舞蹈相依為命,被它傷害、被它拋棄、又在它的懷抱裡找到救贖,然後重獲新生。
或許,她就是被舞蹈拯救的人。2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no9zOIl9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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