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岑整個人趴在地毯上，披頭散髮、臉朝地面。
「我拒絕接受任何形式的現場活動，我要請事假，我現在是一灘社會流體。」
竹寧用腳尖推了推她：「起來換衣服，等下要去接受《風哥觀察日記》節目的訪問。」
佩岑猛然抬頭：「？？？？？這什麼節目名？什麼叫觀察？」
竹寧神色如常：「他們說，既然風哥現在有‘敵對新月老’，就要做一個跟拍特輯，看妳有沒有資格做信仰新選項。」
她翻開iPad，指著節目企劃表：
第一段：新月老早晨儀式（實為強制化妝拍Vlog）
第二段：民間信徒突襲Q&A（會放真正信徒來問問題）
第三段：風哥直播語錄解析（是真的請語言學家來“翻譯”風哥所述）
佩岑：「……妳是不是為了做KPI已經放棄人類尊嚴了？」
竹寧：「沒有，我只是發現——行銷信仰，比行銷保養品還刺激。」
【同時間 · 苗栗 · 某熱炒店】
一群風哥信徒聚在一起開「行前記者會」。
「各位，今晚九點，我們要在風哥前面舉辦‘信仰互動式直播’！」
「我們要讓風哥親自回應對新月老的看法！這次要拿出那個……風聲轉盤！」
一人打開箱子——裡面竟是一台DIY轉盤，貼滿紙條：「冷靜」「嗤之以鼻」「這小孩可以」「不如回去睡覺」。
「每次風哥石像吹到哪個指標，代表他今天的神諭走向！」
旁邊還有人拿出一尊風哥迷你雕像：「這是我們的行動式風哥，專門去路口轉向，收集社會能量風向。」
【畫面拉回 · 佩岑現場訪問】
佩岑坐在小板凳上，一臉寫著「為什麼我要出生」的表情。
攝影機打燈、麥克風開錄。
主持人：「那請問新月老大人，您怎麼看風哥最近爆紅的直播語錄？」
佩岑：「……我只想知道他用什麼流量吃到飽方案。」
主持人：「請問您認為自己與風哥相比，有什麼優勢？」
佩岑（冷靜望鏡頭）：「我會動。」
主持人：「那您如何看待現在信徒說『風哥說你是膚淺偶像』這件事？」
佩岑：「那可能是因為我昨天忘了卸妝。」
一旁竹寧認真點頭：「不行，以後不能再忘了。」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XzB9jL9wk
當天晚上，影片上傳《神靈時事》頻道，標題寫著：
🌟新月老PK風哥：她居然說出這句話？！🌪️信仰界瘋傳🌟
留言爆炸：
「我以為是cosplay，沒想到是本尊」
「她說她會動，結果我真的笑了三天」
「拜託讓她出聯名香火袋好嗎！我要買！」
更誇張的是，風哥信徒也開始買她的周邊，理由是：
「雖然我們信風哥，但新月老很適合拿來配桌布，增加戀愛運。」
佩岑看著後台數據，一臉麻木。
「所以我現在是……偶像系月老兼影響型神職KOL？」
竹寧淡淡地說：「我們下週去拍寫真。」
佩岑：「……………報警可以嗎。」
自從那張戴著假睫毛、眼神空洞的佩岑形象照被竹寧不動聲色上傳到天界內部社群後，一切就開始失控了。短短一個晚上，她的名字不只出現在戀愛線上課程的宣傳單上，還登上了《戀愛能量飲料》聯名特刊封面，標題是：「誰說戀愛月老不能有黑眼圈？」社群瞬間引爆，各路仙人、神明、狐仙網紅、甚至天界郵差都來留言：「這麼頹廢居然長得這麼可愛？」「我一直以為她是管資料庫的，結果是月老？」、「這才是真正走心的戀愛指導！」還有個帳號名字叫「靈界第一鐵粉」的說：「我願意等她KPI爛沒關係，我只想看她發懶。」
佩岑還在半夢半醒間喝著昨天剩的黑糖豆漿，竹寧就淡淡遞來一張粉紅色會議通知，「你下午要代表我們去參加天界戀愛部主辦的《新世代月老形象論壇》。」她愣了一下：「我？為什麼是我？不是應該你去嗎？你又漂亮又高又有那種……戀愛感的氣場欸。」竹寧一邊把她的眼鏡拿走，一邊輕聲問：「我適合嗎？」語氣不重，卻有種淡淡的殺傷力。佩岑秒答：「當然適合啊你都快比月老帥了——等一下你是在釣我嗎？」竹寧沒回答，只說：「來不及了，我衣服都買好了，你穿XS我記得沒錯吧？」
當天下午，一則「論壇直播連結」默默掛上了天界公文牆頭條，標題是：「首度由非典型月老代表出席論壇，展現多元月老新樣貌。」畫面中佩岑穿著不習慣的小西裝，眼神無神，坐在一排打扮華麗、身段婀娜的資深月老旁邊，像個誤入選美會場的考古系實習生。她的發言被剪輯成短影片廣為流傳，尤其是那句：「呃……我也不是很懂戀愛啦，不過應該就是……不要太黏人吧？」被配上可愛動畫字體瘋傳到天界下屬LINE群，還外流到人界Tiktok，一群高中女生在自習室看了狂笑：「她根本就跟我們班主任講話一模一樣！」
而風哥這邊，也沒打算坐以待斃。首先是據說昨天深夜，有信徒看到風哥的石像「輕微地」轉了一點點方向，雖然也有可能是祠堂狗撞到香爐，但大家決定相信這是神蹟。接著有更扯的，有人聲稱「我家婆婆夢到風哥開口了，叫我們不要被新月老的外表所迷惑！」然後還把夢境內容畫成漫畫上傳：「風哥化身穿西裝的男子，沉默但深情地說：『真正的戀愛，是沉穩的守候。』」立刻引起風哥信徒與新月老派互嗆，還有人提議乾脆在廟口擲筊決勝負。
到了晚上，佩岑看著自己被印在戀愛能量飲料瓶身上的照片，陷入靈魂出竅的狀態。竹寧邊處理公文邊補了一句：「風哥信徒有成立粉絲後援會，他們說如果你再出來講一次‘戀愛不要太黏’，就要集體罷拜三天。」佩岑深吸一口氣，捧著飲料坐在宿舍門口的塑膠椅上，望著夜空，低聲自言自語：「我真的只是個打工仔……到底做錯了什麼……？」
遠處，有風聲拂過。有人說，那是風哥在嘆氣。
論壇才結束不到一個時辰，佩岑還在消化剛剛自己被問到「請問妳覺得雙魚座和射手座合嗎」時不小心答出「我覺得星座有時候只是...一種社會分類」而引發的現場冷場餘震，天界戀愛部就立刻傳來下一波公文：「請安排新形象月老代表於三日內親自接見近月戀愛請示熱門案件，與信眾深度對話，回應社群期待。」
這意思是什麼呢？意思就是，她、蘇佩岑，得放下她那可憐的豆花外送折價券，在三日內一對一面談那群最近在擲筊、抽籤、問感情的信徒。
這些人有多難搞？看簡報就知道了。
第一位：每天中午擲筊問「他今天會不會密我」，連續擲出了二十四天聖筊但依舊不敢主動開話題的信徒。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tTI2V2i0
第二位：堅信自己夢到風哥指示「愛要從報仇開始」的女信徒，目前已傳了四十七封信給前男友的新女友。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L5PAdZnLQ
第三位：發願如果三十歲前沒結婚就要出家，現在二十九歲十一個月二十八天，堅持要佩岑開報告證明她「戀愛線還活著」。
佩岑盯著那堆文件，整個人呈現精神出竅狀態，仰頭問竹寧：「我能裝成感冒嗎？比如神風感冒？」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CwBLIV36
竹寧一邊翻閱資料，一邊淡淡說：「妳昨晚剛上論壇還能口齒清晰講出『戀愛不要太黏』，系統記錄都有。這種級別的月老至少要到斷頭級才會被批假。」
佩岑：「……斷頭級是什麼啦！？」
「就是祠堂香爐倒、爐主家爆炸、同時三個信徒戀愛全崩潰那種。」
她想了一會兒，乾脆直接倒地：「那我可以請精神耗損補貼嗎？至少給我三天沒有戀愛對話的假期……」
不料，還來不及演完倒地戲碼，門口就響起了一陣節奏奇怪的敲門聲——
「叩叩、叩叩叩、叩。」
佩岑愣了一下：「這是……密碼？」1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0uRO6mvL3
竹寧抬起頭看了眼行程表：「噢，是第一位信眾到了。他說要帶三百頁的戀愛手帳來，從小學五年級暗戀的對象開始分析他的戀愛趨勢。」
佩岑：「……」
竹寧溫柔地補一句：「我幫妳泡了三倍濃度的咖啡。妳要撐住。妳是我們部門的臉。」
佩岑在心中吶喊：「我不要臉了行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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