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戰後港口旁的街道略顯蕭條,沒了往日應有的喧囂。昔日五光十色的商店街,只剩浪客們孤獨的喘息。唯有幾條暗巷,傳來不尋常的鬧騰聲,彷彿末日的狂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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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和查理就這樣邊走邊聊,「所以,你根本就沒參與過戰鬥嗎?」約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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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顯得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沉住氣說道:「準確來說,是只參加過灘頭上的登陸戰,」說到這,亞伯停頓了片刻,咬了咬牙,繼續說道:「說實話吧,我已經記不清當時的場景了。只記得剛下船,那些土著便從林子裡竄出,接著我像是被什麼東西砸到腦袋。醒來後,就已經在野戰醫院了……」
「哈哈,那你真該感謝那個『東西』,否則我們就得在墓地裡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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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對他的說詞頗為不滿,覺得那樣自己很窩囊,但他已然見識了戰爭的殘酷,能夠在這場戰爭中全身而退,無論結果如何都是幸運的,所以也就不再多加反駁,諷刺地說道:「是啊,也多虧了那個『東西』。我媽拿不到撫恤金了。不過,別老說我的,說說你吧,你也該和夏洛特結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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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查理並未直接回覆有關他和夏洛特的事,而是搪塞道:「呵,她就像個小女孩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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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夏洛特,亞伯倒是在畢業後的聚餐上,對她有了些許了解。在此之前,也只是聽說過她的某些逸事,像是聽見她的初戀描述她長得很像某位大洋彼岸的童星吧。她那微微捲起的長髮與深邃淡藍的眼眸,確實有種莫名的神秘感。但從宏觀上來說,跟當紅花旦比,仍有許多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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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次聚餐很成功,美酒佳餚齊備,歡聲笑語不斷。但唯獨面對他人,她那上揚的嘴角似乎永遠不會失禮地垂下,即便是多麼使人捧腹的笑話,她也只會在聽後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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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這點看來,她比起剛畢業的高中少女,更像是一位優雅而又老練的外交家,有著不符合她年齡的沉穩。這類行為倒與查理所說的,像小女孩一樣,顯然有些不搭。不過見他欲言又止,亞伯又實在不想難為他,便臨時轉了個話題,指著空鋪門口貼滿的海報,打斷道:「你對他們了解多少,為什麼到處都是他們的海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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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些張貼在櫥窗上的海報:身穿褐衣的男子扛著紅色的旗幟,姿態猙獰地凝視前方,中間醒目地寫著幾個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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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國者!站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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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聽過亞伯的話,嚇得臉色都變了,清了清嗓子說:「聽著,火雞——夥計!現在可不興講這個,」他甚至被 嚇得聲音走了調,接著扯了扯亞伯的衣角。「看到了嗎?蹲著抽菸的那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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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瞥了眼街角,只見兩個身穿褐色制服的中年男人蹲在不遠處,看架勢像是平日裡的癮君子,就不屑一顧地說道:「哈,不就是倆街溜子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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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亞伯聲音太大,還是那兩人察覺到些什麼,兩人的目光開始朝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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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小聲點!他們可是衝鋒隊,你在馬達加尼亞的時候,這裡可是發生了不少事……」查理緊張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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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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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中的其中一人朝他們走來。說來也算碰巧,巷子裡一名身穿軍服的青年,握著兩個酒瓶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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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夥計們,老遠就聽到你們倆那該死的聲音了!能不能再準時一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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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和查理很快就認出了他,但他似乎也察覺到了查理的異樣,便朝斜後方看了看,那名衝鋒隊員則恰巧與之對視。或許是他這身軍裝,讓衝鋒隊員覺得不好招惹,又或是基於某種原因不想與之起衝突,便假裝咳嗽了兩下,回到街角帶另一位隊員走開了。
待氣氛緩和了些,查理就對著軍人的後腦勺,用詼諧的語氣說道:「呼,怎麼?約翰,你還沒穿夠那身軍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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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轉過身,望向眼前的兩人,氣惱地說,指著兩人就說:「拜托,我可是從東線走回來的。可不像你們倆,坐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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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聽到後聳了聳肩膀,說道:「是的,如果你想被擠成又腥又臭的沙丁魚罐頭的話,那或許是種不錯的體驗。」而查理則回應道:「事實上,我坐的那艘應該叫飛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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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還好意思說?我們倆可是服了兵役的。」兩人異口同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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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算是他們獨有的寒暄了,在短暫沉默後,三人相視一笑。久別的重逢像是把他們帶回了學生時代,彷彿預示著那令人厭惡的戰爭終於結束,但約翰那身灰色的軍服,卻還是讓亞伯百感交集,尤其是那對笨重軍靴的踢踏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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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開始整齊的踏步聲,到聲音逐漸變得混亂,最後歸於寂滅……就算從行進、作戰到走向潰敗,我仍執意向前挺進。這不是因為勇敢,而是不願面對這注定的結果。等到我被潰退的士兵用槍托砸中,徹底倒在沙灘上。太陽彷彿就在我面前,猶如那雙曾經熾熱的眼眸。能感受到溫度,卻始終無法觸及,更別說擁有。但至少,這次我嘗試了。我始終沒有放棄直視她,直至眼中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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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消散了,麥穗被收進死神的行囊,卻唯獨漏下了我。不知過了多久,當我再次睜開雙眼時,就已經坐在了一間神秘的東方餐館裡。那裡每個人都戴著奇怪的頭巾,手中握著些精巧的銀飾,走起路來,像搖鈴般叮叮噹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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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這麼觀察著。突然,一位東方女人邁著婀娜多姿的舞步向我走來,從她手中的托盤上遞給我一封信件,上面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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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像他那樣愛我、呵護我,以及帶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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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她那雙嫵媚的眼眸,沒有作聲。隨後,她面無表情地走到牆的背面,朦朧中,我看到她的身影依偎在一個男人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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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我開始變得煩躁,為了能看得更清楚些,只好走到一個更隱秘的位置,小心地窺探起來。果然,他倆就坐在一起。那個男人戴著眼鏡,身材瘦弱,手中捧著那些銀器,像是要把自己所擁有的一切都給她似的。情話從他那輕靈的口吻中流出,逗得紅顏一笑,卻令我心生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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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段時間後,她彷彿察覺到了我的存在。在輕吻過那個男人的臉頰後,假借工作為由離開,含情脈脈地走到我面前。她將手伸向我的小腹,一邊撫摸,一邊貼近我的耳朵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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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我早就厭倦那個煩人的可憐蟲了。但是,我想逢場作戲還是必要的吧。史密斯先生,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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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靠得更近,雙唇幾乎要觸碰到我的耳輪,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溫熱的顫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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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是亞…伯……對吧。」
「亞伯?」查理的一聲問候,喚醒了仍在恍神的亞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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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不知道腦海中的事是何時發生的,其中人物是否真實存在,只知道這些景象給他帶來難以言喻的情感,彷彿做了壞事的小孩,內疚與恐懼感充斥著他那無地自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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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翰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忍不住大聲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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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該不會是被那些『捕魚佬』炸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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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伯嚇得遲疑了片刻,卻只能從唇齒間發出些毫無價值的震顫聲。這唯唯諾諾的樣子,讓約翰等得不耐煩,接著說道:「夠了!可別忘記,我們已經沒有時間耽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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