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亮，微弱的晨光透過窗簾縫隙滲進來，淡淡地灑在她的床邊。她迷迷糊糊地瞇著眼，腦袋還沉浸在半夢半醒間，心裡盤算著，廖添丁應該快來了吧？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HmbBCd5i
也許下一秒，就能聽見他機車的引擎聲，就能從窗戶看見他懶洋洋地仰頭點菸的樣子，就能收到他一個隨性的大喊：「走啦，妳還在等什麼？」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gZdDoQzEM
然而，她等到的不是熟悉的機車聲，而是——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v5bs4ebI5
「砰、砰、砰。」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vdKsEBmC
低沉而有力的敲門聲響起，像鐵鎚砸在她的胸口，將她徹底敲醒。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ZhvrmrG9
「青啊，起來。」繼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語氣透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威嚴，「今天有事要做。」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Irh78BKi
她愣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反應，繼父已經補上一句：「快點，別讓人等太久。」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u6KZqxHn
她坐起身，心裡浮現一種不祥的預感。繼父叫她，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可是，到底要幹什麼？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vjN0ZeQh
她想拿起手機，看看廖添丁有沒有回她訊息，但手指才剛碰到螢幕，就聽見樓下傳來繼父沉悶的咳嗽聲，像是在提醒她：時間到了，快點下來。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Zmf2VL7tF
心裡像壓了一塊大石，她深吸一口氣，踩上地板，感覺腳底一陣發冷。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6azdL0AcI
她下樓時，還揉著剛醒的眼睛，結果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早餐，而是擺在桌上的一籃水果。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nXUpdGvfA
紅透的富士蘋果、金澄澄的砂糖柑橘，還有一串串飽滿的麝香葡萄，甚至連幾顆昂貴的進口奇異果都擠在其中，搭配金色絲帶包裝，看起來精緻又氣派。旁邊還擺著一張黃色的平安符，筆劃濃重，像是特意請人開過光的。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gy6NwCJo
她的眉頭皺起：「這是什麼？」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yIPe89Y4
繼父放下手中的電視遙控器，滿臉笑意：「給阿任的啊，讓他蹲得平平安安，這樣出來後，才會更有出息。」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LRP5OVGqK
她愣住了，看著繼父那副輕鬆的模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這麼精心準備的禮籃，這張符，竟然不是為了祈福、不是為了病人康復，而是送給一個殺人入獄的人，祝他「服刑順利」？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VDTrJR2bB
她喉嚨發乾，開口時聲音都輕了幾分：「你要我拿去？」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wPI6lL7If
「不然咧？」繼父理所當然地笑著，「妳跟他妹不是朋友嗎？去看看他，順便去學學，以後才不會吃虧。」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GGTPNyW1
她沒有選擇，只能聽從繼父的話去做。心裡雖然百般抗拒，但她知道，自己現在說不出「不」。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6L4WO5xo
「阿發等等要來載妳過去。」繼父補充道，語氣像是在安排一件稀鬆平常的事。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Ch6mO9oZw
阿發？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xE5OX6eaY
她的心猛地震了一下。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YGDQSzvE0
魏成發，她從小就認識的人，大她十歲，總是笑著揉她的頭，偶爾還會塞給她幾百塊零用錢。對她來說，他算是長輩，也確實對她不錯。但她更清楚，他是什麼人。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8EFgCrBGJ
不只是繼父的手下，更是他最信任的朋友。那些見不得光的事情，只要繼父一聲令下，他總是能妥善處理，不留痕跡。她不想去細想這些「事情」到底包含什麼，但她知道，沒有一件是乾淨的。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iK4WfbdqN
更讓她渾身不自在的，是兒時那些當作玩笑話的話語。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EhzylUHy
「等妳長大，嫁給阿發，這樣我們就是一家人了。」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Pw0Xh4dM
那時候，她還小，聽不懂這些話背後的意味，只覺得是大人的隨口一說。可現在想起來，那些語氣、那些笑容，還有繼父看她的眼神，讓她渾身發冷。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7gEPNOTz
她低頭看著桌上的平安符，指尖不自覺收緊，像是要把那張符紙揉爛。這趟過去，她真的只是去送水果嗎？還是，這只是某種安排的開始？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ETvXtOL0G
還沒想明白這趟行程背後的真正目的時，魏成發的車聲就到家門口了。當家門打開，他走進來，像往常一樣，笑著喊道：「小青。」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M6Qwuth2B
那熟悉的聲音，帶著些許輕佻，讓卞丹青一瞬間僵住。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lqZGvQoo
以前，她對這個稱呼並不覺得有什麼異樣，甚至帶著一絲親昵，畢竟，魏成發是繼父的朋友。可這次，她聽見這聲「小青」，心中卻不禁生出一股莫名的排斥感。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rmCXeqqK
身體下意識地往後縮了一下，她的脖子正微微發緊。她知道，這只是他的一句問候，但卻讓她感覺好像被什麼黏膩的東西纏住。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QVtTEi5cp
她抬眼看他，第一眼就撞見那條緊得過分的貼身褲，緊到連縫線都快爆開了。魏成發的穿衣風格一如往常，自以為時尚，實際上讓人倒胃口。那條褲子貼得像第二層皮膚，連她這個年紀還沒多大經歷的女生都忍不住皺起眉來，心裡只浮出一個字：噁。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0tFuHZPo
他的身材高瘦，卻不是挺拔那種，而是那種有點鬆垮、帶著一股自來的油膩感。再看臉，那五官如果單拎出來，也許還算端正，可惜整張臉被痘坑和細小的疤痕佔據，看起來粗糙得像砂紙。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sP9Zevnal
那笑容配上他臉上的痘疤，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被看了一眼就得洗臉、洗眼睛才乾淨。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xdZnSEy7z
她下意識地別過頭，不讓自己多看一秒，腦海中閃過廖添丁那有點痞氣卻讓人安心的臉。兩相比較，魏成發簡直像從哪裡冒出來的過期山寨品，廉價又不舒服。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FIjtz8Tb
她越看越不對勁，胸口悶悶的，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積壓，變成一股說不出口的厭惡。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4BSRJ66b
「小青，我們好久不見了。」魏成發笑著，語氣親切得像是他們之間曾有過什麼溫馨的過往。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ckSfxCoq
她抿了抿嘴，沒有立刻回話。她記得，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她國小四年級的時候，那年暑假他來家裡喝酒，喝得臉紅脖子粗，還拍著她的頭說她以後會是大美女。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oH2nHQHc
算起來，他們也兩年沒見。可她完全不覺得時間拉長了距離的情感，沒有懷念，沒有想念，只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彆扭，像是衣服穿反還被強迫走上伸展台。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QpVBufyjg
「嗯，好久不見。」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vhYvSYJIh
現在的她，完全不想和他有任何連結。那種「從小看著長大」的熟人感，此刻不但無法帶來任何安心感，反而讓她背脊發寒。那些過往被當作玩笑話的「親近感」，如今聽來只剩一種惡意的包裝。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2nRBLmNPH
魏成發伸出手，像是要牽她，那個動作太自然了，自然得讓她想吐。她毫不猶豫地往旁邊一閃，避開那隻手。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eVZ7bxByV
他愣了一下，手停在半空中，像是被晾在陽光下的晦氣符，尷尬得發癢。他笑了笑，勉強拉回自然的語氣：「啊，是喔，妳長大了吼，變得比較靦腆。」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edrwcNU1
卞丹青沒回話，只把眼神望向窗外。靦腆？那不是靦腆，那是她快要把早餐吐出來了。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wB9Oe12X
怕那股尷尬的氣氛繼續蔓延下去，魏成發乾笑兩聲，像是掩飾什麼似的，轉頭對她繼父打了聲招呼：「欸哥，東西我拿了喔。」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IsXXeh0q
說完，他順手接過桌上那個豪華得不合時宜的水果籃，還有那張金得刺眼的平安符，小心翼翼地收進大袋子裡。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PnulGklN
「這種東西，拿去裡面也算有誠意啦，對吧？」他補了一句，看似隨口，卻讓卞丹青心裡更沉一分。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DjmVqNeEu
她看著他一邊整理那些供品，一邊對繼父笑著閒聊，彷彿他們做的只是送禮探病一樣。可她知道，那可不是什麼單純的「探望」。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AFI4E7FjL
但卞丹青卻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眼神明顯帶著抗拒。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MBZXnhrG
「我等添丁，他說好會來載我。」她語氣平靜，卻透著一種不容質疑的固執。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YaeuXdUi6
魏成發愣了一下，笑容僵在臉上：「他？欸，小青，妳等他幹嘛啦？這種事，我們自己人處理比較妥當嘛。」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iFrGGXK3
她沒有回話，只是低頭避開他的視線，像一隻豎起刺的刺蝟，寧可站在原地被風吹，也不想靠近他一步。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8xDuO3Gm6
氣氛頓時有點僵，魏成發臉上笑容漸漸收斂，轉頭看了她繼父一眼，而繼父則是皺起眉頭，似乎也察覺到這小丫頭今天不太對勁。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g12uM8pH
繼父才剛張開嘴，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出口，外頭就傳來一陣喇叭聲，接著是廖添丁熟悉的嗓音：「卞丹青！出來啦，我到了！」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8K3tcIrS7
那聲音像是一把刀，乾脆俐落地劃開屋內凝滯的空氣。卞丹青眼神一亮，猛地抬頭看向門外。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IJs9BsEXH
魏成發的臉色微妙地變了下，繼父則一臉不耐。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6UtlXyzk
「早知道妳就那麼想給他載，一開始講就好，演什麼戲？」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sTYHTYmNG
卞丹青沒回嘴，只冷冷丟下一句：「我走了。」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eLAzvZIcR
她轉身開門出去，像是甩掉什麼髒東西。門一關，屋裡的水果香、平安符味，還有那莫名的壓迫感，全都被她隔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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