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錯落 - 第二十一章：回歸現實

—— 飛機上 ——1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LcN0x85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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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雯靠在座椅上，手指緊握著手機，螢幕上的訊息已經被她點開又關上了好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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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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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三個字，卻像一顆釘子，牢牢釘在她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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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拇指懸停在輸入框上，腦海裡不停地權衡：要不要回覆？該怎麼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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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可以簡單說一句「我回家了」，哪怕只是象徵性的回應，也好。可她真的能說出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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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又睜開，點開對話框。光標在輸入框裡閃爍，她的手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打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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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合上手機，望向窗外的雲層，胸口有些發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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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過多久，她又忍不住解鎖螢幕，再次點開那條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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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等她的回覆嗎？還是已經意識到，她不會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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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反覆地想，又反覆地否定，思緒翻湧，最終還是沒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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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吸一口氣，指尖一緊，像是用尽全部力氣才將手機關上，收進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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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覆，才是最簡單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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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繼續向前，她的思緒卻仍停留在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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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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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隆坡機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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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落地的瞬間，靜雯的心彷彿也隨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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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走出機場，像是怕一慢下來就會改變主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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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帶著熟悉的潮濕熱意，城市依舊喧囂，車鳴聲此起彼伏，人流湧動。機場大廳中，一個孩子的聲音響起：「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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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腳步輕輕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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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中閃過軒軒撲進俊宇懷裡的畫面——孩子揚起頭，喊著「爹地」的模樣，稚嫩、響亮，卻像是一記錘子砸在她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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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識握緊了行李箱的拉桿，眉頭微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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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身後的擁擠人潮沒有讓她停留太久，她被人群推著往前走，彷彿整個現實世界都不允許她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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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頭，繼續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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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告訴自己——離開，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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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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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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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家路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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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路邊等車，陽光烘烤著地面，城市的熱浪與機場的冷氣形成鮮明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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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掏出手機，撥通了母親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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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很快接起，母親的聲音帶著一貫的關切：「靜雯？你那邊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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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聲道：「媽，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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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端沉默了一下，隨即提高了語調：「這麼突然？不是說多待幾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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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時有些變動。」她的語氣平穩，卻帶著刻意壓抑的疲憊，「我覺得……早點回來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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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似乎聽出了些端倪，卻沒有深問：「回來就好。你在外面，我們總是不安心。要不要來家裡住幾天？房間都還是你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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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回自己那邊。」靜雯低聲說，「改天我再過去看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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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輕輕嘆了口氣：「那也好。別逞強，有什麼事記得告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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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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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她的手指在手機殼上摩挲了一下，旋即收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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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這個詞，如今聽來，卻有些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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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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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子的靜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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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轉動的那一瞬，門鎖「咔哒」一聲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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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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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從門縫間迎面涌來，那是屬於這個家的味道——封閉、清冷，還有一點點熟悉的木頭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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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步踏入，輕輕踢掉鞋，赤腳走進客廳。地板的冰冷透過腳底，慢慢往身體裡滲，像在提醒她：這裡已經空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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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廳燈還開著，暖黃色的光灑在家具上，一切都和她離開時一模一樣，卻彷彿已經不是她熟悉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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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著行李箱穿過客廳，輪子在地板上發出細碎的滾動聲，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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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自己已經可以獨處，也可以面對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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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她看見地毯上那輛紅色的小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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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腳步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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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軒軒最喜歡的玩具，摔壞了好幾次，她總是坐在他身邊，一邊修一邊聽他講幼兒園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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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浮現，她眼眶一熱，呼吸有些紊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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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趕緊移開視線，卻又在書桌邊看見俊宇的手錶，安靜地躺著，像是從未被人觸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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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胸口像被一隻手慢慢收緊，胃部隱隱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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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上前，蹲下身，輕輕撿起那輛小汽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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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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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一塊塑料，而是一段曾經鮮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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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哭，只是輕輕撫摸著車輪的邊緣，彷彿在一點點與那段記憶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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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玩具收進盒子裡，又開始一點一點地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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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桌上的文件整齊疊好，手錶收進小抽屜，衣櫃裡的西裝被她小心地疊好，封存進最裡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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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動作她做得很慢，卻無比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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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想遺忘，而是想告訴自己——她還活著，她還得繼續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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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夜晚，她幾乎未曾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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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色微亮，她靠在沙發上，終於停下動作，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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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家終於恢復了整潔，安靜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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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知道，有些東西，不是整理好了，就真的能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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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回歸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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