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身軀,裝滿了別人的故事:
我曾遇見一些為了工作而與我結緣的人。在遇見他們以前,我無法想象追尋理想、找到目標,是一件何等幸福的事。人們眼中的我很有目標,因為我會送他們到達指定的目的地,從不會輕易改變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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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們不知道在我與他們告別以後,迎接我的是無盡的等待——等待著被安排下一個目的地的瞬間。
我也曾在風雨中,接收了面帶愁容的人。我偷偷瞟見他們手上握著一張單程票;也有一些朋友,在黑夜中默默打開飛行模式下的手機,進入不能進行即時對話的訊息框,再翻開相冊,狠下心刪除照片。他們眼角的點點閃光,猶如窗外繁星。
我聽說,人們最嚮往坐上飛機的時間,因為這是自由的開端。他們說,旅行可以充充電,在回到那個熟悉的城市以前重整自己的心靈。可以為這些朋友帶來短暫的休息,感受片刻的安寧,是我的榮幸。我真切地感覺到他們的那份喜悅、那份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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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對於他們所說的自由渾然不解,毫無頭緒。沒有誰知道,我想親自踏遍歐陸,但我的命運,終究是離不開亞洲的土地。
或許,那些在我飛達高高的平流層以前所遇到的雄鷹,甚或曾經陪伴我度過無數個黑夜的麻雀,都比我自由。它們的雙翼,是真實的血肉之軀,賦予了他們自行控制飛行方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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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喜是悲,都能自由地翱翔天際;在捕食者面前,仍有一絲存活的機會,即便要與其搏鬥,掙扎求存,也是一份福氣,去感受活著的滋味,由自己主宰屬於自己的命運,而非聽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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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有天我不能再提供服務,是不是我就能選擇自己的目的地?
又或者,至少在我化成灰燼以後,我將化成一雙翅膀,飛往那個遙遠的地方:
那裏沒有擺佈、沒有固定好的航線,只有自由自在地的空氣,隨我飄散,隨我編寫屬於我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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