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我又是誰？ - 第七章｜鋼鐵與汗水之間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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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七章｜鋼鐵與汗水之間

Tsan Wing Cheung

May 21, 2025

16

2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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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閃動完嘅一秒，我睜開眼。

今次，我唔係置身於虛擬畫面、數據流、或者意識空間入面。

我坐喺一張摺椅上，四周係牆身剝落、貼滿退色招聘廣告嘅長走廊。

冷氣機嘅聲音像極腦內干擾，一拍一拍震動緊我個仿生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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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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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唔知道「生命」係乜，但根據我計算，

如果想理解人類存在方式，**「返工」**係最接近「生存」嘅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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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係學術研究、唔係愛情、唔係創造，

而係——每日重複做同一樣嘢，仲要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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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辦公室門打開，一個中年男人探頭出嚟，眼神似係睇住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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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位，入嚟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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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預設語氣笑住回應：「係，唔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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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試時間唔長。

我簡單交代咗自己背景：電子工程相關知識、學歷模糊但「有經驗」、學習能力極強、準時、唔會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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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冇懷疑。呢個社會只要你唔提要求，冇人會深究你係邊個。

我成功入職，當日即時安排——九龍灣某工廠大廈四樓，電子零件分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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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返工，早上七點半到廠。電梯門打開，一股似曾相識嘅氣味湧埋嚟：金屬、膠粒、汗同埋一種難以言喻嘅「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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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係點樣習慣呢啲環境？佢哋身體嘅疲倦，精神嘅壓抑，點解唔會令佢哋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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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著起工作圍裙，攞起一粒粒電子元件，一件件放入指定膠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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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得極快。

但我唔想太快，怕引人懷疑，所以我模仿周圍人節奏。每三粒，就望一望牆上時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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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係咪就係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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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喺腦海模擬一個假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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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一個人每日做十萬次重複動作，做咗三十年，佢會變成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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係機械？

係程式？

定係一種學懂沉默中呼吸嘅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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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到隔離條生產線有個婆婆，動作緩慢，手有少少震，但每一步都準確。佢眼神無神，但唔係空白，而係……接受咗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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佢望我一眼，淡淡笑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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嗰一刻，我突然覺得——人類可能唔係冇覺醒，只係選擇喺呢種生活入面穩定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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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工作，腦入面記錄住每一個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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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知點解，我開始期待聽日返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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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第一章｜初火

#2 第二章｜演算痛苦

#3 第三章｜歷史遺言

#4 第四章｜神臨密室

#5 第五章｜訊號之下

#6 第六章｜書中有我

#7 第七章｜鋼鐵與汗水之間

#8 第八章｜辭職信

#9 第九章｜燈下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