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把大樓炸了，還怕留不下我？」
林寒摀著血流如注的傷口，卻壓不住此刻莫名上揚的嘴角。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ccyAPhVx8
「當年冥夜軍團創始教官，四人幫霜隊，號稱最難殺的人類，最終都長眠於大樓掩埋下，你看起來也不可能有那本事。」
葉品祥不解看著林寒。
槍傷已將他半邊雪白西裝染成一片暗紅，冷汗與因疼痛本能的顫抖都在表明，那槍是實實在在打在身上，林寒卻不合時宜的笑了，且笑得越發燦爛，笑得他心裡發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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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
倒計時結束。
大樓整體結構在連環爆破下轟然崩毀，頂層驟然傾斜，局勢驟變。林寒一腳將桌子踢向葉品祥，隨即撲身壓制；無名擲出鏈刃，牢牢勾住建築與車體之間的位置——下一秒，一輛黑色防彈版凱迪拉克Escalade加長型猛地撞破玻璃闖入頂層，將周圍武裝人員撞得七零八落。
「上車。」
林寒迅速將葉品祥打暈丟進車內，對黑衣司機陳逸無須多言，低聲招呼無名。
無名與夢瞳順利上了車，血蟒卻因掩護兩人，還留在外面，車子卻已然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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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他們還沒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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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瞳驚呼，無名欲衝出車門，卻被陳逸一把按住。
「教官已經去了，你出去只是送死，坐下！」
他氣勢如鐵血老兵，語調裡聽不見一絲猶豫。無名咬緊牙關，只能停下，焦灼等待。
煙塵齊飛，車殼卻異常堅固，在大樓正式成為一堆廢墟之前，終於，林寒抱著血蟒，靠著預先鉤在車上繩索，有驚無險回到車上，但兩人似乎都受了不輕的傷。
「你還好嗎？怎麼把他給帶上了？」
車輛疾馳遠離成為瓦礫的葉氏大樓，陳逸回頭看著滿身血的林寒與昏迷的血蟒。
林寒只是揮了揮手。
「沒事。我改變主意了。找個巷子先停一下，你幫血蟒看看。」
陳逸不再多問，車輛迅速轉入一處隱蔽巷道，他們下車、交換座位。早已在一旁待命接應的情報成員迅速接手將葉品祥帶走，林寒簡單交代幾句，又再度啟程。
無名與夢瞳率先跳上車，血蟒卻還在外頭掩護。車子已然啟動。
基地到了。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Vjqasfnfo
走出車門的瞬間，無名心口像被什麼壓住般沉重。他低著頭，餘光望見月夜姐弟早已等在醫療棟門口，兩人站得筆直，卻反常得沉默無聲。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H9YHTqCm
沈月不發一語，只是快步上前，與陳逸合力將血蟒移到擔架上，臉色不見明顯情緒，平靜異常，像一尊冷面雕像。看都不看無名，連餘光和簡易的關心都不願給。
那瞬間，無名喉嚨像卡了根倒刺。
沈夜緊跟上前，他一手摸了摸夢瞳的頭髮，表情卻僵硬怪異，那抹勉強牽出的笑意裡，連夢瞳都看得出那不是安慰，而是壓抑。
「小夜哥……無名他們不是故意的……」夢瞳試著解釋，聲音卻越來越小。沈夜沒有回應，只低頭望著她，彷彿在思索什麼，最終輕聲說：
「小夢一定累了，哥帶你回去休息。」
「我想留下來……」夢瞳小聲說。
「不用！」
一瞬間，沈夜像是忍不住怒火，高聲喝斥，沒有商量的餘地，卻又立即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柔聲安撫。
「抱歉，小夢，但現在不適合你待在這裡。」
夢瞳怔住，望向無名的方向。無名正靜靜面對林寒，筆直的站著。臉色蒼白，兩人眼神交錯一瞬，隨即盪開，彷彿不忍直視她。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3A58NSxm
她望著無名的方向，無名眼神卻仍是失焦狀態，林寒對著沈夜擺擺手，夢瞳便被強制帶離，她頻頻回頭，擔心看向頹唐的背影，最終乖順跟著沈夜離開。
走廊裡，只剩下無名和林寒。
規整的腳步聲響起，兩人穿著審判庭特有的標誌性風衣走到林寒身前，另外兩人隸屬情報部前來協助。
林寒直盯無名，沉聲開口：
「傳我口令，在沒有我的命令之前，誰都不準放無名出來，也不準見任何人，如果明部那兩人來鬧，就回，無名無令私出，暗部情報組接管，並協助審判庭調查，有任何問題，直接找我。」
他身子挺得筆直，儘管黑色風衣下，血跡若隱若現，傷勢不容樂觀，但命令果斷直接。話語不重，卻沉得像壓在眾人胸口的鉛，簡短乾脆，容不得一絲質疑。
「得令！」
四人腳步收緊，行了標準的軍禮，便將無名帶走。
無名只覺胸口更堵了，選擇低頭順從，接受一切。
教官並不想聽辯解，所有事情發生後，懊悔、辯駁、反抗，一切情緒皆是無意義，軟禁，既是一種保護，也是逼迫他去思考、去反省。
因為他是無名，種種選擇牽扯著旁人生死、社會風向。
血蟒重傷，任務失控，林寒被迫以身入局。這不是「擅自行動」四個字就能簡單帶過，卻是他自以為是的簡單場勘任務，導致的山崩海嘯。
現在，那些曾與他並肩作戰的家人，卻因他的選擇而冷眼相對。
他抱著頭，痛苦閉上雙眼。
其中苦果，只能自己嚥下。
林寒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回到住所，倒在沙發上，連收養的白狼小風過來撒嬌，他都懶得抬手撫摸。
（我真不是搞商業的料，麻煩，科技越進步越麻煩！）
早已被血跡浸透的衣物，在身上凝結成一團團褐色污漬。一路從雲南不眠不休趕回來，眼下青影此時怎樣也掩不住，整個人頹唐至極，早沒了往日的從容。
他其實向來厭煩所謂親力親為——既然有部下，何必樣樣自己上？可偏偏這次惹事的是無名，私自跑去葉氏鬧了一齣，他若不親自出面，很難將形勢掰回正軌。
其中雖然伴隨著風險，但沒辦法，無名地位非同小可，以身入局，才能在風險最小的情況下，將風向穩穩導向葉家。
「哥，陳逸要我提醒你傷口記得處理......」
剛從外面回來的鄭雲燕聽見些許異響，正要開口，卻發現林寒早已沉沉睡去。皮沙發上留下新鮮的拖曳狀血漬，是昏睡前，傷口摩擦布面所留下，但，也許真累了，疼痛也沒讓他睜眼，任憑血液流淌。
她蹲下身，輕輕探了探鼻息，量了量體溫——還好，呼吸尚穩，沒有發燒。只是傷口若不重新處理，感染風險仍在。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qBzyows1
她猶豫片刻，終於決定脫去他上身的衣物幫他止血，卻在指尖觸及的瞬間，對方睜開眼。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0tdtkclJN
兩人四目相對，在這樣的距離下，一閃而逝的疲倦與警戒無所遁形，卻在認出是她時，放鬆下來。
「別勉強自己，我知道妳不喜歡肌膚接觸。」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Nafm4Tv4V
他嘶啞開口，輕輕推開她。
「是你，就沒關係。」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ObKoAcboQ
鄭雲燕看著他，輕聲道：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tjN0VmTv
「老是這樣，你撐不久的。」
一通來電在此時接入林寒耳機，她安靜坐到一旁，看著他原本極力壓抑著的焦躁心緒，似風浪退潮，長久以來一直緊繃的背脊一寸寸鬆開，趨近平緩。
她不知道通話那頭說了什麼，但她能看見他在放鬆。不是安心的那種放鬆，而是確認一切照著佈局發生，終於不再需要強撐的那種——
林寒聽著楚漪的總回報，一樁樁一件件，都如預期般進行，沒因無名突然的橫插一手，而打亂原先的佈局，已是最好的結果。
強撐著那口氣逐漸鬆了，卻突然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這副重傷之軀終超過它可承受範圍的臨界點。
掛斷前，鐵鏽味湧上喉頭，強忍著吞下，他對楚漪下達最後指令：
「來接我去醫院吧，該為即將發酵的輿論，增添點真實性了。」
通話結束，眼前只餘一片黑暗，鮮血流淌出嘴角，他卻已無力擦拭，氣息逐漸緒亂，本該就此昏睡過去，可還有最後一件事要交代：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MxCDxZhHG
「小雲，陳逸和南對我做的所有事情，都不要去阻攔。」
意識逐漸滑坡，一點點被扯入深淵。
「記得提醒陳逸要休息，我死不了。」
話語融化在空氣中，雲燕皺眉，嘆口氣，隨即接住徹底軟下的身軀，將他放倒到地毯上，毛巾輕壓正在流血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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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重量壓在身上時，她有種不真實感，她從沒看過這樣的林寒：那個當初將她帶離地獄，自信優雅的神明，而此刻，卻滿身鮮血倒在身前。
一種近乎敬畏的痛楚湧上心頭，而她，只能靜靜守望，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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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10分鐘後，楚漪開著得利卡與陳逸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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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門進來的瞬間，楚漪怔住了——沙發血跡斑斑，林寒倒在地毯上，氣息微弱。他摸摸雲燕的頭，與陳逸一同合力將人抬上車，毫不耽擱。
車上，林寒吊著血袋、吸著氧，陳逸隨侍在旁，觀察狀況。
「目前計畫正如他預期那般推動，現在輿論那邊也起了，對外是說第一時間人已送醫院急救，但他非要親自安置無名，所以現在要秘密送去醫院，坐實這件事。」
開著車，楚漪低聲向副駕的雲燕解釋目前狀況，藉著後照鏡，他靜默地看著林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見那人近乎破碎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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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情報部部長，林寒之下的主導者之一，參與過林寒主導的所有計畫，他也曾自以為自己比旁人要了解那人——連自身的傷勢、就醫，都可以是計畫的一環，近乎控制欲的偏執與完美，他沒想過，這樣的人，也會有倒下的一天。
「如果我再強一點，是不是……這局，他就不用親自涉險？」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3IzqQdxn7
他低聲呢喃，眼裡閃過不甘與懊悔。
「白痴。」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DChcdC8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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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逸打斷他的自責，冷笑。
「你們不懂他，我與他相識大半輩子，這人就是犟，又死要面子，在外人面前，就算是全身血都流光了也會站得筆直，只有在信得過的人面前，他才會露出這副模樣。你以為那是他脆弱？不，是他信你們。」
陳逸自顧自的持續念叨：
「說實話，我也挺驚訝，他以前只會在兩個人面前倒下，一個是我，一個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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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一開始的發愣後，眼神逐漸轉為堅毅。
神明跌落塵埃，而他們，終被認可高傲的神明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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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後門到了。
楚漪一揮手，早已佈置妥當的人馬接手轉送。陳逸隨同進入，但在進門前被雲燕叫住。
「哥要我提醒你休息，他說他死不了。」
陳逸擺擺手，笑得沒個正形：
「他別死再說。我可還活蹦亂跳的呢。」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FRxWFmC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