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磡站上蓋的公寓裡,洛澄的手指懸在鋼琴上方。午後的陽光穿過百葉窗,在黑白琴鍵上切割出條狀的光影。
「為什麼是《追》?」他靠在鋼琴邊緣,手裡的威士忌冰塊喀啦作響,像是某種倒數計時。
她的指尖落在和弦上,張國榮的聲音從智能音箱流淌而出:「這首歌...是我十六歲時在Neway唱到哭的歌。」
「因為失戀?」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GxMuRFbZx
「因為那時沒戀過。」她的尾指擦過高音C#,「那時覺得,能讓人甘心『追』到虛脫的愛情,一定很奢侈。」
冷氣機的滴水聲混進間奏,他突然蹲下與她平視,工程師的瞳孔裡映出她微微顫動的睫毛:「現在呢?」
「現在我發現——」她的手指在「有了你即使平凡卻最重要」那句上加重力道,「最奢侈的不是被追,而是有人停下腳步等你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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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拔掉音響插頭,房間陷入寂靜,只剩紅磡站列車經過時的震動。
「這首歌發行那年,我十歲。」他手指滑過琴鍵左側的灰塵,「當時覺得『追』很沒效率,明明用Dijkstra演算法就能計算最短路徑。」
「那現在?」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0imHKDgm0
「現在我每天故意走紅磡站最遠的出口,」他按下錄音鍵,「只為經過你公司樓下的店鋪,聽他們播放這首歌。」
洛澄注意到,他無名指上那道疤,在「一追再追」的副歌裡泛著淡粉色,像是舊傷口被旋律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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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終時,他的手機突然亮起。
「新千歲機場,今晚最後一班。」他將威士忌一飲而盡,「因為《金枝玉葉》裡,家明和子穎也是即興計畫去非洲。」
「我們又不是電影角色...」2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VsjbOg4o1
「但我們比他們幸運。」他已經在收拾行李,「不用假扮同性戀,也不用面對狗仔隊。」
行李箱裡整齊排列著暖包、胃藥和《金枝玉葉》DVD。洛澄突然明白:原來最精密的演算法,是把她所有不經意提起的渴望,都編譯成可執行的行程表。
的士駛過青馬大橋時,她靠在他肩頭問:「為什麼是今晚?」
「因為這首歌——」他將耳機戴在她右耳,「『一分鐘那又如何,會與你共同渡過』。」
窗外機場的導航燈如未儲存的代碼閃爍,而他們正飛向一個不需要「追」的坐標——那裡連暴風雪都是溫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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