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斯的「拒知理論」像一道微弱的光,在莎拉的黑暗中閃爍。她開始嘗試將新一則預知事件「封存不閱」,壓抑內心的焦躁感與慣性好奇。她緊咬牙關,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每一次抵抗都讓她身體劇烈不適,記憶空洞感如潮水般襲來。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也曾是異獸的「標準樣本」,而她過去的行動早已被當作典型行為供參。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S0OYkts5e
這場自我抵抗,讓她第一次體會到拒知所需的不是勇氣,而是自我感的抽離。然而,世界似乎不允許拒知。當她進一步封鎖所有接收通道時,預知系統竟自動啓動反向播放模式,強行在她睡夢中以視覺閃焰灌入未經授權的記憶片段。她猛地從床上驚醒,呼吸急促,眼中滿是血絲。即使選擇不看,她也無法真正拒知。這不只是系統強化,可能是異獸對「拒知者」展開的直接壓迫手段。在這種內外交困的狀態下,莎拉的意識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2YbOsv39s
某日凌晨,星環城籠罩在一片寂靜中,只有遠處傳來建築機械的嗡鳴,與城市底層語義場干擾裝置發出的微弱脈衝聲。莎拉的手機,靜靜地躺在床頭櫃上,螢幕突然亮起,自動接收到一段無署名語音訊息。
手機螢幕微弱的光芒,照亮她疲憊的臉龐,映出她眼底深沈的黑影。無發件人、無標題、無儲存路徑,僅在訊息中心顯示為「你已經開始說出來了」。這句話像一個冰冷的預言,直接刺入她的心臟,讓她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毛骨悚然。她伸出手,指尖輕觸螢幕,指尖微顫,好奇心與警惕感交織,最終還是點開了訊息。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aw9UFDLCO
語音播放,一個聲音響起,那聲音並非陌生,反而熟悉得令人戰慄——它與她內心自語驚人地高度重疊。語速、停頓、情緒轉折,甚至連呼吸的節奏都與她本人如出一轍。徬佛是她自己的聲音,卻又帶著一種陌生的、機械的、不屬於她的冰冷感。這段語音,如同一個無形的幽靈,直接侵入了她的意識空間,無聲無息地佔據了她的思緒。這與議會監控體系所描述的「語義頻譜掃描儀」和「語頻測控模組」的技術原理不謀而合,顯示出異獸對人類語言和思維的深度滲透,遠超她以往的想像。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79HbwH3bF
語音內容看似瑣碎,如自言自語般喃喃低語,卻不斷重復著一句令人不安的話:「你是不是已經知道這會發生?或者你只是……你只是……只是……」這段語音與她當時的思緒產生了詭異的交錯現象,形成一種「思考與聆聽之間無縫干擾」的狀態。
她腦海中,自己的想法與語音內容不斷重疊、碰撞,讓她無法清晰地分辨,哪些語句是她自己主動思考的,哪些又是這段語音強制輸入的。她緊閉雙眼,用力搖頭,試圖將那聲音甩出腦海,但那聲音卻如影隨形,緊緊纏繞著她的意識。她的思緒被這段語音不斷打斷、覆蓋、扭曲,徬佛她的意識被一個無形的手操控著,無法自主思考,甚至連最簡單的邏輯判斷都變得困難。這正是混沌污染表現所提及的「語言邏輯崩潰」和「記憶重組與錯位」的初期徵兆,一種從內部開始的瓦解。她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徬佛自己的思想不再屬於自己,而是被某種外在的力量所竊取、所佔據。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AgX2VxYmt
隨著語音反覆播放,莎拉發現自己在說話或思考時常陷入中斷。當她試圖在腦海中構思一個完整的句子時,該語音的原句便會搶先一步「蓋過」她的思緒,使她無法完成自己的話語。她嘗試集中精神,嘴唇微動,無聲地重復著自己的想法,但每當她接近完成一個語句時,那段語音便會準時響起,將她的思緒打斷。這種回聲機制像是語言病毒,形成意識層面的DOS攻擊——不是摧毀系統,而是不讓句子完成,不讓思維閉環。她的語言能力開始出現裂縫,思維的連貫性被無情地切割。她嘗試寫下自己的想法,但筆尖卻在關鍵詞彙前停滯,徬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阻礙,那些她原本清晰的詞語,此刻變得模糊不清,無法被捕捉。她感到自己被困在一個語言的牢籠中,無法表達,無法思考,只能被動地接受這段語音的侵蝕。這種現象與「感染與失序階段」中的「潛染階段:句子邏輯消失,自我認知斷裂」的描述高度一致,預示著她正逐步走向更深層次的認知崩潰。
莎拉發現她無法正常與他人對話。每當她想說出「這段語音在干擾我」時,語音中的相同句型便搶先響起,使她卡頓、跳語或陷入語義空白。她嘗試向同事解釋自己的困境,嘴唇顫抖,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音節,但話語卻在嘴邊打轉,無法清晰表達。同事們投來疑惑甚至擔憂的目光,讓她感到更加的無助和孤立。她用力地握緊拳頭,指甲幾乎要刺破掌心,試圖用疼痛來保持清醒,但那聲音卻依然在她腦海中回蕩,無情地嘲笑著她的掙扎。
這種「自我搶白」現象日益嚴重,使她逐步喪失基本語言表達與邏輯連貫能力。她感到自己與世界的連結正在被切斷,孤獨感如潮水般將她淹沒,將她拖入一個無聲的深淵。她第一次懷疑:語言不是用來表達,而是用來陷入的。這是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領悟,顛覆了她對語言本質的理解,也印證了異獸陣營對「語言本質:干擾、污染、封印載體」的觀點,語言在牠們眼中,本身就是一種力量,一種可以被操縱的「觸發裝置」。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V2c288Xze
透過回溯Z12殘存的記憶殘片與莫里斯留下的理論草稿,莎拉逐漸拼湊出這一切的真相。Z12的記憶中,有許多關於類似語音干擾的圖畫與模糊的時間線,雖然沒有語言,但那種被侵蝕的痛苦卻清晰可見,徬佛Z12在用無聲的圖畫,向她傳達著這場災難的本質。莫里斯的理論草稿中,則詳細分析了這種模式的特徵:語音植入 → 內語綁架 → 意識斷裂 → 語義失控。他將這種現象稱為「第二層預言入侵模式」。這不再是單純的事件預知,而是語言結構對思維機能的主動重編程。這是一種更為隱蔽、更為致命的攻擊,直接針對人類的認知核心,試圖從內部瓦解人類的自我意識與自由意志。這也解釋了為何白澤語的「語義密度」如此重要,因為高密度的語義結晶才能強化現實概率,抵抗這種語義崩壞,而現在,這種病毒卻直接針對了語言本身。
莎拉感到自己的存在邊界正在被模糊。她站在冰冷的鏡子前,抬手觸摸鏡中自己,眼神空洞而迷茫,徬佛不再是她自己,而是一個被操控的傀儡。她嘗試自問:「剛剛那句,是我說的嗎?還是它說的?」她的聲音,她的思緒,都與那段語音交織在一起,難以分辨。鏡中的她,眼神空洞而迷茫,徬佛不再是她自己,而是一個被操控的傀儡。她開始出現語音人格分裂感。這並非是出現第二個聲音,而是她所認為的自我聲音被外部覆蓋成預言的載體,從而失去說話的主體權。這不是被命令,而是被提前說出來,她的「自我」正在被瓦解,被異獸的預言機制所同化。這種「無名、無語、無己」的狀態,正是混沌派對人類存在合法性的終極否定。
她嘗試用白澤語書寫,希望能借由其「強化現實概率」的特性來抵抗這種侵蝕。她拿起筆,指尖穩穩地落在紙上,試圖寫下那些古老的符文。然而,每當她書寫到關鍵詞彙時,筆尖便會停滯,甚至自動斷裂,徬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阻止她完成語句。她咬緊牙關,再次拿起筆,但結果依然如此。這與「語義自毀現象」的描述不謀而合,部分語言在白澤語書寫後24小時內會自動失效,如同語匯自殺。她意識到,這種語音病毒不僅僅是干擾她的思維,更在針對白澤語本身,試圖摧毀她抵抗預言的唯一武器。這種「語義崩潰」的現象,正一步步將她推向「無象窒域」,一個白澤血脈者無法書寫任何語句的預知死區。
莎拉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她被困在自己的意識中,無法與外界溝通,也無法區分自我與預言的界限。她想起了莫里斯的「拒知理論」,但現在,即使她選擇「拒知」,預言也以這種更為惡毒的方式侵入她的內心,讓她無處可逃。她環顧四周,冰冷的公寓,無聲的城市,一切都徬佛在嘲笑她的掙扎。她開始懷疑,這場戰鬥是否從一開始就注定失敗?人類的自由意志,在異獸的預言機制面前,是否只是一個可笑的幻象?她感到自己的靈魂正在被吞噬,被那無形的語音病毒一點點地侵蝕,直到只剩下一個空殼。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試圖在混亂中尋找一絲清明。她知道,她不能就此放棄。Z12的犧牲,莫里斯的警告,以及她體內血脈的覺醒,都指向一個更為宏大的真相。這場語音病毒的侵襲,或許正是異獸對「變數承載能力」的持續試煉,而她,莎拉·林,正是這場試煉的核心。她必須找到一種方法,一種能夠抵抗這種內部侵蝕的方法,才能真正打破預言的循環,為人類爭取一線生機。她的命運,不再是預言的傀儡,而是對抗預言的戰士,一個在語言與沈默之間尋找自由的鬥士。她將為那些被剝奪了聲音、被抹去了存在的無辜者而戰,為那些被異獸視為「食物」的記憶而戰,為人類文明的未來而戰。她知道這條路充滿了未知與危險,但她已別無選擇。她將以自己的意志,對抗這場來自語言深處的戰爭,哪怕最終的結果是自我毀滅,她也要證明,人類的自由意志,絕不會被輕易地定義和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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