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夜,天香茶坊的空气仿佛被下了降头,黏稠得像是化不开的陈年糖稀,又带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腐败气息,混杂着女人身上廉价香水的甜腻和男人身上劣质烟酒的酸臭,熏得人五迷三道,神魂颠倒。我和吴芳在左边那间被褥潮湿、散发着霉味的屋里折腾,毅哥和那个叫张晓洁的“白月光”则在右边那屋翻云覆雨,只隔着一扇薄得像纸片儿、一捅就破的木板门。那门板像是戏台子中央的一道屏风,屏风两边,同时上演着两出肉帛相见的“全武行”,锣鼓点儿都恨不得敲在同一个节奏上,此起彼伏,遥相呼应。
吴芳那娘们,身上像是没长骨头,又像是条修炼成精的水蛇,滑溜溜、香喷喷地缠着我,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一种熟透了的、带着微微腐烂气息的果实般的诱惑。她嘴里哈出的气,带着一股子廉价玫瑰香水和隔夜酒精混合的甜腻,像是有形的毒雾,一缕缕钻进我的七窍,熏得我骨头发软,脑子发懵,只剩下最原始的冲动。我他娘的又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更何况是这种主动送上门来的“荤腥”,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不吃倒显得我何建军不是个爷们儿了!于是,该办的事儿,也就半推半就,或者说,顺水推舟地办了。只是那张老旧的木板床,在我身下吱吱呀呀地叫唤个不停,像是替我这把快要散架的老骨头喊冤,又像是替这间屋子里所有肮脏的交易唱着挽歌。
隔壁屋里,动静丝毫也不比我们这边小。毅哥那头精力旺盛的老黄牛,耕起地来向来是不知道疲倦的好手。我听着那边床板也跟着我们这边的节奏应和着,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心里头竟他娘的生出几分莫名的竞赛感,仿佛这也是一场需要一较高下的“业务”。这他娘的到底算是什么事儿?难道说,男人在风月场上,连撒尿都想比别人滋得更远更高更有力道吗?我恶向胆边生,狠狠地在吴芳那丰腴而富有弹性的身体上折腾着,仿佛要把这些年在婚姻里受的委屈,在单位里受的鸟气,在生活里积攒的窝囊废气,连同着那点快要憋不住的精血,一股脑儿全射进这个陌生女人的身体里,射向这个操蛋的世界。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身上黏糊糊的全是汗,像是刚从桑拿房里捞出来的一样,腿肚子也有些发软打颤,连腰眼都开始隐隐作痛,我才算是泄了火,消停下来。吴芳像一摊被抽了筋骨的烂泥似的瘫在我身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小嘴微张,像条离了水的鱼一样,急促地喘着粗气,眼神迷离,不知道是在回味刚才的“快活”,还是在盘算着今晚能从我这个“凯子”身上刮下多少油水。我摸索着从床头柜上拿起皱巴巴的烟盒,抖出一根烟点上,烟雾缭绕中,看着窗外那如同墨汁般浓稠、又带着几分诡异血色的夜空,心里头却空落落的,像是刚打完一场艰苦卓绝却又毫无意义的败仗,只剩下无边的疲惫和莫名的空虚。
这一夜,就在这肉体的狂欢和精神的迷失中,浑浑噩噩地过去了。天香茶坊也渐渐从喧嚣归于沉寂,只剩下一些细微的、如同鬼魅般的声响在黑暗中游荡。
第二天,日头已经升得老高,毒辣辣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满是灰尘的空气中切割出几道刺眼的光柱。我才被膀胱里积攒了一夜的尿意给活活憋醒。宿醉的头疼得像是要裂开一般,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仿佛里面有两只小鼓在不知疲倦地敲打。吴芳还在我旁边睡着,像只蜷缩的猫,嘴巴微微张着,嘴角还挂着一丝晶莹的、带着些许腥甜味的口水,脸上那层厚厚的粉底因为汗水的浸泡,已经斑驳得不成样子,露出了底下略显粗糙和暗黄的皮肤。我轻手轻脚地爬下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似的酸痛,尤其是腰部,简直像是被人打折了又重新接上一般。我想着去隔壁看看毅哥那老小子起了没有,别他娘的乐不思蜀,耽误了回津门的火车。
刚推开那扇虚掩着的、连接两个房间的木门,还没等我开口说话,眼前的景象就让我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脚步一顿,连呼吸都漏了半拍。而我那刚刚偃旗息鼓、疲软不堪的下半身某个沉睡已久的家伙,竟也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不合时宜地、不安分地骚动起来,蠢蠢欲动。
只见毅哥那头老色狼赤条条地坐在床沿上,他那身常年坚持锻炼、保养得宜的腱子肉,在透过窗棂斜射进来的晨光中,泛着一层古铜色的、充满了力量感的光泽,每一块肌肉的线条都清晰可见,像古希腊雕塑般健美。而那个被李国斌吹捧为“白月光”的张晓洁,此刻正像条美女蛇似的,一丝不挂地从背后紧紧缠在毅哥那宽厚结实的脊背上,她那两团饱满得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的雪白胸脯,毫无顾忌地紧紧贴着毅哥的后背,随着她的呼吸而上下起伏,挤压变形。她的一只玉藕般的手臂还不安分地环绕在毅哥的腰间,另一只手则更加大胆地探进了毅哥粗壮的大腿内侧,不轻不重地揉捏挑逗着。张晓洁微眯着一双桃花眼,眼角眉梢全是勾魂摄魄的春情,嘴里发出猫儿打呼噜似的、黏黏糊糊的“嗯嗯”声,那神情,那姿态,哪里还有昨晚在牌桌上半分“玉女”的清纯和矜持?分明就是个熟透了的、汁液饱满的蜜桃,又像是一朵在黑夜中肆意绽放的罂粟花,散发着致命的诱惑,等着经验老到的采花人连根拔起,细细品尝。
毅哥显然也察觉到了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存在,他缓缓地回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随即就冲我咧嘴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酒足饭饱后的得意、男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炫耀,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像是为了向我展示他的“战利品”和“雄风”一般,一把就将缠在他身上的张晓洁从背后捞了过来,粗暴却又不失温柔地将她按倒在凌乱不堪的床上,那蒲扇般的大手毫不客气地直接就罩上了那两团随着她的动作而剧烈颤巍巍的雪白,肆意揉捏。
“建军,醒了?”毅哥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纵欲过度的慵懒,但更多的是一种饱食饕餮后的满足和志得意满,“他妈的,这娘们,真他娘的够劲儿!比老子以前玩过的那些都带劲!”
我看着眼前这幅活色生香的“晨练图”,只觉得一股无名邪火从小腹丹田处“噌”地一下直冲脑门,烧得我眼珠子发红,口干舌燥。他奶奶的,毅哥这老小子这日子过得才叫一个滋润风流!再回头看看自己身边床上那个还在流着哈喇子、睡得像头死猪似的吴芳,虽然也算前凸后翘,有料有肉,但跟眼前这个张晓洁身上那股子媚到骨子里、骚到灵魂深处的风情比起来,终究还是差了那么点儿意思,就像是家常的白菜豆腐,哪里比得上这精心烹制的山珍海味来得刺激过瘾?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赤裸和灼热,也许是毅哥那边翻云覆雨的动静实在太大,惊扰了她的春梦,我床上的吴芳也幽幽地醒了过来。她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露出一截粉嫩的舌尖,看到我像根木桩子似的杵在门口,又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隔壁房间里那不堪入目的景象,脸上先是一愣,闪过一丝不易察 Chất的嫉妒和鄙夷,但随即就换上了一副了然于胸的媚笑。
她伸出光溜溜的、如同嫩藕般的手臂,像条美女蛇一样缠上了我的脖子,吐气如兰,用一种黏糊糊的、能让人骨头发酥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何老板,他们快活他们的,咱们也别闲着呀……良宵苦短,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这大好春光……”
我被她这么一撩拨,胸中那股刚刚因为嫉妒和不甘而升起的邪火,瞬间就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哪里还忍得住?低吼一声,像头被激怒的公牛,翻身就把她重新压在了散发着一股子精腥味和汗臭味的被褥之下。欲望这东西,有时候就像是乡下茅房里的蛆虫,见不得光,却又生命力顽强,只要有一点点合适的土壤和温度,就能迅速地繁殖蔓延。隔壁房间里传来的靡靡之音,像是一剂强效的催情药,又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内心深处最原始、最丑陋的冲动,也把我们这间屋子里的气氛彻底点燃了。吴芳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刺激,比昨晚更加放浪形骸,嘴里哼唧着不成调的、带着哭腔的呻吟,两腿像是八爪鱼的触手一般,死死地盘在我的腰上,盘得我腰眼生疼,几乎要断掉。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全是隔壁房间里张晓洁那丰腴雪白的身体和毅哥那张得意忘形的、布满了褶子的老脸。
就在我骑着吴芳,像个不知疲倦的打桩机一般,在她那泥泞湿滑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往那一个滚烫的地方疯狂奔涌,眼瞅着就要攀上那极乐世界的巅峰,享受那短暂却又令人神魂颠倒的快感的时候——
“砰!”
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像是晴天里当头劈下了一个焦雷!又像是有人用攻城锤狠狠地撞在了我们那扇薄薄的房门上!
我和吴芳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一哆嗦,魂飞魄散,我那憋着一口气,马上就要喷薄而出的一泡滚烫的货,差点当场就缴了械,萎缩成了可怜的一小滩。
房门,那扇本应为我们遮风避雨、守护隐私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给活生生踹开了!木屑四溅,门板晃荡,发出刺耳的呻吟。
我魂飞天外,慌忙从吴芳那汗津津、滑腻腻的身体上翻滚下来,手忙脚乱地想找条裤子或者别的什么东西遮住自己那丑陋的、还昂然挺立的家伙。可他娘的,裤子昨晚被我随手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越急越找不到。吴芳也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几乎能穿透屋顶的尖叫,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手忙脚乱地抓过那床散发着异味的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蛹似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因为极度惊恐而瞪得溜圆的眼睛,惊恐地望着门口。
门口,呼啦啦一下子涌进来三个人,堵住了唯一的出路。当头一个,是个四十多岁,生得五大三粗,膀大腰圆的中年婆娘,一张脸黑得像锅底,两颊的横肉随着她粗重的喘息而上下颤动,一双绿豆般大小的三角眼闪烁着凶悍而刻薄的光芒,活像个刚从屠宰场提着杀猪刀下班的屠户,身上还穿着一件油腻腻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围裙。她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些的女子,约摸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也是一副气势汹汹、怒火中烧的模样,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摩拳擦掌,看那架势,像是要当场捉奸拿双,把我们这对“狗男女”生吞活剥了才解恨。
“好啊!张晓洁你这个不要脸的小骚货!烂婊子!老娘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是指望你将来找个好人家嫁了,你倒好,不知廉耻,背着老娘在外面偷男人!还专挑这种脑满肠肥的老东西!”那中年婆娘嗓门奇大,如同破锣一般,一开口就震得我耳朵嗡嗡作响,屋顶上的灰尘都簌簌地往下掉。她目标明确,根本就没多看我和吴芳这边一眼,而是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子一般,径直就往隔壁毅哥那屋冲了过去,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各种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
我和吴芳都当场傻眼了,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他娘的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戏?难道是毅哥那老小子玩得太过火,把人家正经人家的黄花大闺女给……糟蹋了?
毅哥那边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火山爆发般的变故给惊得不轻。我听见张晓洁发出一声凄厉的、带着哭腔的尖叫,紧接着便是毅哥那夹杂着惊慌和愤怒的怒吼:“你们他妈的是谁?!光天化日之下私闯民宅!想干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干什么?老娘今天就是王法!老娘是你祖宗!”那中年婆娘的声音更加尖利刺耳,像一把生了锈的锯子在拉扯着人的神经,“张晓洁是我亲外甥女!你这个挨千刀的老东西,连哄带骗,花言巧语,把我那单纯善良的外甥女给糟蹋了!今天你要是不给老娘一个满意的说法,老娘就让你断子绝孙,让你在石市地面上彻底消失!”
说着,就听见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拉扯声、撕打声,女人的哭喊声、尖叫声,男人的咒骂声、威胁声,还有瓷器摔碎的清脆声响,乱成了一锅煮沸了的滚油,眼瞅着就要炸开锅了。
我这边还光着屁股蛋子,只胡乱从地上抓起一条不知道是谁的、散发着汗臭味的浴巾围在腰上,勉强遮住那关键部位,然后探头探脑地往隔壁张望。只见那中年婆娘和她带来的两个年轻女子,正像三只疯狗一样,揪着张晓洁那头刚被毅哥抚摸过的秀发,左右开弓地扇着她的耳光,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各种污言秽语,还要去撕扯毅哥那光溜溜的身体。毅哥也光着膀子,他那身引以为傲的腱子肉此刻倒是派上了用场,他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的老熊,左支右绌,一边要护着怀里瑟瑟发抖、梨花带雨的张晓洁,一边还要抵挡那三个女人的疯狂攻击,一膀子就把一个试图抓他脸的年轻女子给甩了个趔趄,差点撞在墙上。
“放开她!你们这群泼妇!”毅哥须发皆张,怒吼着,想去保护在他看来“单纯无辜”的张晓洁。
“你个天杀的!杀千刀的!还敢还手!打死他!打死这个老色鬼!”那中年婆娘见状,更是火冒三丈,两眼通红,张牙舞爪地就往毅哥那张老脸上挠去,那十根手指甲,又尖又长,涂着鲜红的指甲油,像十把锋利的小刀。
张晓洁则像只受惊的小鸡仔似的缩在床角,用那床凌乱的被子紧紧裹住自己赤裸的身体,哭哭啼啼,泣不成声,嘴里还在徒劳地辩解着:“姨妈,你们误会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王总他是好人……他没有欺负我……”
“好人?天底下哪有好人能光着屁股跟你这种小骚货睡在一张床上的?”那中年婆娘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浓痰,骂道,“我呸!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贱骨头!今天这事儿,要是他不拿出个十万八万的赔偿金来,休想走出这个门!老娘就把你们这对狗男女送到派出所去,让警察来评评理,看看谁占理!”
我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咯噔”一下,像是一块大石头沉到了冰冷的湖底。坏了!这他娘的,百分之百是遇上敲竹杠的仙人跳了!而且看这阵仗,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人强马壮,我们这两个外地来的“肥羊”,怕是要被狠狠地宰上一刀了!
毅哥毕竟是在官场和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虽然此刻身陷囹圄,赤身裸体,狼狈不堪,但气势上却不肯输给对方。他一把打开那中年婆娘再次抓向他脸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厉声喝道:“我警告你们,少在这儿撒野!你们这是敲诈勒索!是犯法的!再胡搅蛮缠,我可真要报警了!”
“报警?好啊!你报啊!你现在就报啊!”那中年婆娘双手叉腰,挺着她那肥硕的肚子,一副有恃无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刀肉模样,“正好让警察同志们都来看看,你这个脑满肠肥、道貌岸然的当领导的,是怎么欺负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良家妇女的!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警察向着你这个外地来的官老爷,还是向着我们这些本地的受害者!”
毅哥被她这番夹枪带棒、软硬兼施的话给噎得够呛,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像是煮熟了的猪肝,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这种常年在官商两道游走,最重脸面和名声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桃色纠纷沾上身,一旦事情闹大了,传到单位里去,那可就不是损失点钱财能解决的问题了,说不定连他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
眼看毅哥那边有些骑虎难下,落了下风,我心想不能再袖手旁观,干看着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从一个单位出来的,算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把腰间那条随时都可能掉下来的浴巾又裹紧了一些,壮着胆子,扯着嗓子朝着隔壁喊道:“哎!我说你们是什么人啊?有话好好说,别动手打人啊!打人是犯法的!”
那中年婆娘这才注意到缩在门后、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我,她那双绿豆小眼一瞪,像两把淬了毒的锥子,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见我也是一副光着膀子,腰上胡乱围着浴巾的狼狈模样,而我身后的床上还像条死鱼般瘫着一个同样衣衫不整的吴芳,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鄙夷和了然的冷笑:“哟嗬!闹了半天,这儿还有一窝呢!怎么着?你们这两对狗男女是一伙的?还是在这儿开无遮大会呢?”
“我们……”我刚想开口解释几句,想说我们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们只是……只是萍水相逢,临时搭伴。可我身后的吴芳却突然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床上一跃而起,也不顾自己胸前春光乍泄,指着那中年婆娘破口大骂道:“你个死肥婆!老泼妇!少在这儿血口喷人!胡说八道!晓洁跟王总是真心相爱的!他们是自愿的!关你这个八婆屁事!我看你就是想来敲竹杠的吧!”
这吴芳,平时看着柔柔弱弱,说话细声细气,没想到在这种关键时刻,倒有几分出人意料的胆色和泼辣劲儿。
“小贱人!骚狐狸精!你还敢帮腔?看老娘不撕烂你的臭嘴!”那中年婆娘身后的一个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年轻女子见状,立刻像是被点燃了的炮仗一般,尖叫一声,张牙舞爪地就要朝着吴芳这边冲过来,想要动手打人。
场面彻底失控了,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女人的尖叫、咒骂和男人的怒吼,像是一个烧开了的、即将爆炸的高压锅。
毅哥趁着她们的注意力暂时被吴芳吸引过去的当口,迅速地将还在哭哭啼啼的张晓洁从床上拽了起来,紧紧地护在自己的身后。他虽然顾忌自己的名声和前途,但骨子里毕竟还有几分男人的血性和担当,也不是那种任人随意揉捏的软柿子。眼见对方蛮不讲理,胡搅蛮缠,他也彻底来了火气,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一把就推开了那个冲到他近前的中年婆娘,用尽全身力气怒吼道:“都他妈的给我滚出去!不然老子对你们不客气了!”
那中年婆娘被他这出其不意的一推,推得一个踉跄,肥硕的身体像是失去了平衡的肉山,险些一屁股摔倒在地上。她好不容易稳住身形,一张黑脸更是因为愤怒和羞辱而涨得紫红,她指着毅哥的鼻子,气急败坏地尖叫道:“反了你了!反了你了!你个老流氓还敢动手打人!姐妹们,都给我上!狠狠地打!打死这对奸夫淫妇!出了事老娘担着!”
那三个女人像是接到了总攻的命令一般,再次疯了一样,嗷嗷叫着,朝着毅哥和被他护在身后的张晓洁就扑了过去。她们的指甲、拳头、巴掌,还有不知道从哪里抄起来的拖鞋、枕头,雨点般地朝着两人身上招呼过去。
我见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大喊一声:“毅哥,顶住!我来帮你!”说着,就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助拳。可我腰上这条该死的浴巾实在太过碍事,刚迈出一步,就差点被它绊倒在地,出师未捷身先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屋里乱作一团,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的当口——
“都他妈的给老子住手!”
一声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炸雷般的怒吼,猛地从敞开的门口传来。
这声音,比那中年婆娘杀猪般的嗓门还要大上不止三分,更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令人胆寒的威严和煞气。
屋里所有的人,无论是正在疯狂撕打的女人们,还是正在奋力招架的毅哥,亦或是像我这样准备冲上去帮忙却被浴巾困住的“半裸男”,都被这声突如其来的怒吼给彻底震住了,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如同被人按了暂停键一般,朝着门口望去。
我心里猛地“咯噔”一声,一股不祥的预感如同毒蛇般瞬间攫住了我的心脏,暗道:他娘的,这回怕是真的要坏大事了!这阵仗,比刚才那三个娘们儿可要吓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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