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声如同饿虎咆哮般的怒吼,像是往烧得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凉水,瞬间炸开了锅,却又诡异地让所有的喧嚣和动作都凝固在了那一刹那。屋里所有的人,无论是那三个像疯狗一样撕咬的婆娘,还是被她们围攻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的毅哥,亦或是像我这样提着一条随时可能滑落的浴巾、准备冲上去“英雄救美”(实则是自投罗网)的傻鸟,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掐住了脖子,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齐刷刷地、带着惊恐和不解,朝着那洞开的、仿佛连接着地狱的门口望去。
门口,黑压压地堵着几条人影,如同几尊从庙里跑出来的凶神恶煞的门神,将那本就昏暗的房间衬托得更加阴森。
先进来的是一个壮得像座铁塔、黑得像块焦炭的汉子。这家伙约摸三十七八岁的年纪,一张饱经风霜、坑坑洼洼的糙脸,像是被冰雹砸过的烂泥地,眉心处一道蜈蚣般狰狞的浅色刀疤,从左眉头一直延伸到右眼角,给他那本就凶悍的面容更增添了几分煞气。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紧紧绷在身上的黑T恤,那衣服底下坟起的肌肉块子,像是塞满了石头,棱角分明,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这人我有点印象,就是昨天在楼下院子里晃悠时,那个眼神阴鸷、不苟言笑的茶坊保安头子,李国斌在介绍时含含糊糊地提过一嘴,好像叫什么……陈兵,对,就是陈兵!一个听着就让人联想到“残兵败将”却又透着一股子狠劲的名字。
陈兵那蒲扇般的大手一左一右,分别推开挡在他身前的两个女人,像拨开两堆碍事的垃圾。他身后,还跟着三个同样膀大腰圆、凶神恶煞的家伙,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手里都拎着明晃晃、油光锃亮的黑色橡胶警棍,那玩意儿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寒光,让人一看就知道挨上一下绝对不好受。他们一进屋,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被抽干了,温度骤然下降了好几度,一股子浓烈的汗臭、烟臭以及令人作呕的暴力戾气,如同实质的浓雾般扑面而来,呛得人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先前还像三只斗败了却依旧不肯认输的疯狗一样撒泼的那三个女人,一见到陈兵和他身后的这帮凶神,立马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茄子,又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瞬间就收起了所有的嚣张气焰,乖乖地、畏畏缩缩地缩到了墙角,只是那双怨毒的眼睛,还时不时地恶狠狠地剜向赤身裸体的毅哥和我。那个带头的中年婆娘,脸上甚至还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谄媚讨好的笑容,指着还在喘着粗气的毅哥,尖着嗓子叫道:“哎呀!陈队长!您可算是来了!您要是再不来,我们家晓洁可就要被这个老不死的给活活欺负死了!就是他!就是这个老流氓,糟蹋了我们家晓洁!”她那变脸的速度,比川剧里的变脸绝活还要快上三分。
完了!我心里那点儿残存的、比肥皂泡还要脆弱的侥行心理,在这一刻被彻底碾得粉碎,连点儿渣都不剩。这他娘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简单的“捉奸在床”,也不是什么临时的“仙人跳”,这分明就是一个早就挖好了坑、布好了局、等着我们这两个色迷心窍的蠢货自投罗网的连环套!一环扣一环,一扣更比一扣毒!我们这是彻底栽进去了,栽得连裤衩子都没剩下!
陈兵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又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睛,在我跟毅哥那两具因为惊吓和羞耻而微微颤抖的、赤条条的身体上扫了一圈,嘴角咧开一个残忍而轻蔑的弧度,像是屠夫在打量两头即将被送上屠宰台、剥皮抽筋的待宰羔羊。他一步一步地朝着我们逼近,脚上那双沾满了泥土和油污的劣质皮鞋踩在吱呀作响的木地板上,发出“咯噔、咯噔”的沉闷声响,每一下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踩得我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操你妈的,你们这两个老杂毛,挺会玩儿啊?嗯?”陈兵走到还在大口喘着粗气的毅哥面前,他比本就高大魁梧的毅哥还要高出大半个头,那股子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如同实质般的压迫感,让平日里在公司里作威作福、在酒桌上颐指气使的毅哥,都不自觉地矮了半截,气势也瞬间萎靡了下去。陈兵的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毫不避讳地扎在毅哥那因为刚刚的“激战”而尚未完全消退的生理反应上,眼神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暴戾。
“老东西,都这把年纪了,家伙还挺精神?还能支棱起来?”陈兵的语气里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戏谑和毫不掩饰的恶意,他那张布满了横肉的脸上,每一个毛孔似乎都在往外渗透着残忍。他突然伸出那只比我大腿还要粗壮的、布满了青筋和老茧的蒲扇般的大手,一把就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掐住了毅哥那粗壮的脖子,硬生生地把他像拎一只待宰的鸡崽子似的从地上提了起来。
“呃……嗬嗬……”毅哥的脸瞬间就因为缺氧而涨成了令人恐惧的猪肝色,眼球向外凸出,布满了血丝,双脚离地,在半空中徒劳地、无力地蹬踹着,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嗬嗬声。
“陈……陈队长……手下留情……”那个叫张晓洁的女人,此刻正用被子紧紧裹着身体,缩在床角,看到这副恐怖的景象,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地开口,似乎想要求情,却被陈兵一个如同刀子般凶狠的眼神给硬生生地瞪了回去,剩下的话全都像鱼刺一样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吐不出来半个字。
“老子今天就让你这老杂毛知道知道,在石市这块地面上,敢动我陈兵的表妹,是什么样的下场!”陈兵狞笑着,脸上的刀疤因为肌肉的牵动而显得更加狰狞可怖,他另一只空着的手,如同毒蛇出洞一般,猛地向下探去,快如闪电,目标明确,一把就攥住了毅哥那在空气中晃荡的、脆弱不堪的要害!
“嗷——!!”
一声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如同被投入油锅的活鱼一般,猛地从毅哥那因为窒息而扭曲的喉咙里爆发出来,那声音尖锐得几乎能刺破人的耳膜,让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震颤。我眼睁睁地看着毅哥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自信微笑、威风八面的脸,在这一瞬间因为无法承受的剧痛而彻底扭曲变形,眼珠子瞪得像是要从眼眶里爆裂出来,额头上青筋坟起,如同蚯蚓般盘绕,豆大的汗珠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从他的额角、鼻尖、下巴滚滚而下,瞬间就浸湿了他胸前的毛发。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剧烈地、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痉挛着,像是一条被扔到滚烫的铁板上的活鱼,又像是一只被踩住了七寸的毒蛇,除了徒劳的挣扎和濒死的哀鸣,再也做不出任何有效的反抗。
陈兵那只手,像一把烧红了的铁钳,又像是一只饿狼的利爪,死死地、毫无人性地捏住了毅哥那两颗象征着男性尊严和生命延续的卵蛋,甚至还在恶意地、残忍地缓缓施力,旋转,碾动。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从毅哥胯下传来的、令人牙酸的、细微的“咯吱”声,那是血肉和筋膜在不堪重负的挤压下发出的垂死呻吟。
“怎么样?老东西,这滋味儿……爽不爽?”陈兵那张丑陋的脸上,因为施虐而露出了野兽般满足而残忍的快感,他将那张散发着浓重烟臭和汗臭的嘴巴贴在毅哥的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如同地狱深处传来的魔鬼的低语,一字一句都带着冰冷的杀意:“老子今天就先废了你这玩意儿,看你以后还怎么有脸出去糟蹋良家妇女!让你这老色鬼断子绝孙,春梦了无痕!”
我当场就被这血腥而残暴的景象吓得魂飞魄散,两腿发软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面条,几乎要一屁股瘫倒在地。这他娘的哪里还是什么“仙人跳”?这简直就是往死里整,往绝路上逼啊!我下意识地想用那条可怜的浴巾护住自己的下身要害,可那薄薄的一层棉布,如何能抵挡这群如狼似虎、毫无人性的暴徒?那感觉,就像是想用一张窗户纸去抵挡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除了自欺欺人,毫无用处。
就在我惊骇欲绝、手足无措的当口,另外两个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的打手,已经狞笑着、不怀好意地朝着我逼了过来。他们的眼神,贪婪而残忍,像是在打量着一件即将被拆解的、有趣的玩物,又像是两只发现了猎物的饿狼,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幽光。
“还有一个呢!别让他闲着!”其中一个脸上长满了麻子、方头大脸的汉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焦黄的、参差不齐的黄板牙,声音粗嘎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哥几个也帮你这小白脸好好检查检查身体,看看你有没有得什么脏病!”
我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后背重重地撞到了冰冷而坚硬的墙壁,再也退无可退。刺骨的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蚂蚁,顺着我的脊椎疯狂地向上攀爬,啃噬着我的五脏六腑,让我浑身发冷,牙关打颤。我语无伦次地、带着哭腔哀求道:“别……别过来……大哥……好汉……有话好好说……我们给钱……要多少钱我们都给……”
可他们这些早已丧失了人性的畜生,哪里还听得进去我的哀求?那方脸大汉狞笑一声,蒲扇般的大手一伸,粗暴地一把就扯掉了我腰间那条唯一的遮羞布——那条可怜的浴巾。我那两颗因为恐惧而缩紧了的、可怜的家伙,就这么毫无遮拦地、屈辱地暴露在他们那戏谑而贪婪的目光下。另一个尖嘴猴腮、瘦得像根电线杆子似的打手,动作更是迅捷如电,不等我做出任何反应,一只冰冷而粗糙的大手,已经如同毒蛇的信子一般,准确无误地攥住了我的卵蛋!
“啊——!!”
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的、撕心裂肺的剧痛,如同千万伏的高压电流般,猛地从我的胯下直冲天灵盖!我感觉自己的蛋蛋像是要被那只铁钳般的手给活生生捏爆了,又像是被扔进了烧红的炭火里反复炙烤,眼冒金星,天旋地转,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一股酸臭的苦水直往上涌,几乎要当场喷射出来。我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痛呼,双腿一软,整个人就像一滩烂泥一样,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倒在肮脏的地板上。
“操!这小子的蛋还挺嫩乎!比那老家伙的经捏!”那尖嘴猴腮的家伙狞笑着,手上的力道不减反增,甚至还恶意地上下撸动了几下,那感觉,比直接拿刀子割我的肉还要痛苦百倍。
我疼得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眼泪、鼻涕、口水不受控制地从我的七窍中喷涌而出,糊了满脸都是,狼狈不堪。嘴里发出“嗬嗬……嗬嗬……”的、如同濒死老狗般的抽气声,连一句完整的求饶都再说不出来。尊严、脸面、人格,在这一刻,被那只肮脏而残暴的手,连同我的卵蛋一起,狠狠地踩在脚下,碾得粉碎,只剩下最原始的、对于疼痛和死亡的本能恐惧。
毅哥那边,更是惨不忍睹。陈兵还在一下又一下地、有节奏地死命蹂躏着他的下体,毅哥的惨叫声已经变得嘶哑微弱,断断续续,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他整个人像一滩被抽去了骨头的烂泥似的被陈兵单手提在半空中,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眼看就要不行了。
“怎么样?两位大老板,”陈兵终于稍稍松了松捏着毅哥脖子的手,但那只蹂躏着他要害的铁钳般的手指,依旧没有离开分毫,他缓缓地转过那张狰狞丑陋的脸,目光如同毒蛇一般,在我们两个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的男人身上扫过,脸上带着猫戏老鼠般的、令人作呕的得意,“还想不想留着你们这点儿传宗接代的念想了?嗯?”
“想……想……求求你……放过我……”毅哥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绝望和哀求。
我也赶紧像小鸡啄米一般,拼命地点着头,带着浓重的哭腔,嘶哑地哀求道:“想……想……大哥……爷爷……祖宗……求求你们饶了我们吧……要多少钱,我们都给……我们都给啊……”在极致的痛苦和恐惧面前,任何廉价的骨气和尊严,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不堪一击。
陈兵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满足的冷笑:“操你妈的,早他妈这么识相不就完了?非得敬酒不吃吃罚酒!贱骨头!”他顿了顿,那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在我们两个赤裸而狼狈的下体上来回扫视着,像是在评估两件货物的成色,然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数字:“一颗,一万八!一分都不能少!要是拿不出钱来,老子今天就免费给你们俩摘了这两对水泡蛋,让你们下半辈子都当太监!”
一颗一万八!两颗就是三万六!我和毅哥两个人,那就是七万二千块!这他妈的哪里是勒索,这简直就是明火执仗的抢劫啊!而且还是用这种最残忍、最下作的手段!
可眼下,我们这两个待宰的羔羊,哪里还有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别说是一颗一万八,就算他开口要一颗十八万,为了保住这条命根子,为了不真的变成太监,我们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捏着鼻子认栽啊!
“给……我们给……求求你……快松手……”毅哥声音微弱得如同蚊子哼哼,但语气却异常坚定,充满了对生存的渴望。
“我也给……我也给……只要你们放了我们……多少钱都行……”我忙不迭地附和着,生怕说慢了半秒,自己的宝贝疙瘩就真的要离体而去了。
陈兵听到我们服软,这才满意地松开了对毅哥脖颈的钳制,但依旧没有放开对他下体的控制。毅哥像一滩被抽去了所有力气的烂泥一样,重重地瘫倒在冰冷的地板上,蜷缩着身体,像只受了重伤的虾米,不住地发出痛苦的呻吟。那尖嘴猴腮的家伙,也暂时放过了我那饱受摧残的宝贝,但那双闪烁着凶光的眼睛,依旧像两把锋利的刀子一样,在我身上来回刮着,让我不寒而栗。
“钱呢?他妈的别磨磨蹭蹭的!”陈兵不耐烦地朝着我们怒吼道,唾沫星子喷了我们一脸。
“在……在裤子……裤子口袋里……”毅哥指着扔在不远处床脚边的、他那条被揉搓得皱巴巴的西裤,有气无力地说道。
站在旁边的一个一直没动手的、身材相对瘦小一些的打手,立刻上前,动作粗暴地翻出毅哥的钱包,把里面的现金和几张银行卡一股脑儿全掏了出来,扔在地上。又如法炮制,从我的裤子口袋里,也搜刮出我那点儿可怜的家当。
“卡里有多少钱?密码是多少!快说!”陈兵恶狠狠地逼问道,同时又加重了捏着毅哥要害的力道。
毅哥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我和他哆哆嗦嗦地、争先恐后地报上了各自银行卡的密码。那个瘦小的打手,居然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摸出了一台小巧的无线POS机(他妈的,这些畜生居然连这种高科技玩意儿都随身带着!),当着我们的面,把我们两张卡里的钱,一笔一笔地全都给转走了。
七万二千块!我和毅哥辛辛苦苦攒下来的血汗钱,就这么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眼睁睁地看着它从我们的账户里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我们用这笔巨款“买”回来的,只是两对差点就被那些畜生给活生生捏碎的卵蛋,和一辈子都可能无法洗刷掉的、深入骨髓的奇耻大辱。
看着POS机上打印出来的长长的交易凭条,陈兵那张狰狞丑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野兽般的笑容。他走到那三个从始至终都躲在墙角看热闹的女人面前,不知从哪里摸出几沓厚厚的、红色的钞票,随手塞到那个带头的中年婆娘手里,拍了拍她那肥硕的屁股,淫笑着说道:“干得不错,婊子们!这是你们的辛苦费,拿去买点好东西操自己吧!”
那中年婆娘接过那几沓散发着铜臭味的钞票,脸上顿时乐开了花,那副贪婪而卑贱的模样,比最下贱的妓女还要令人作呕。她连连点头哈腰,用一种谄媚到令人发指的语气说道:“谢谢陈队长!谢谢陈队长!以后再有这种好事,您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姐妹几个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我瘫在冰冷的地板上,心中一片冰凉彻骨,如坠万丈深渊。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精心策划、分工明确、配合默契的惊天大骗局!那个叫张晓洁的“白月光”和那个叫吴芳的“红玫瑰”,是负责勾引我们上钩的诱饵;这三个突然冲进来的泼妇,是负责制造混乱、败坏我们名声的托儿;而这个叫陈兵的保安队长和他手下这帮毫无人性的打手,则是负责最后收网、实施暴力、榨干我们最后一滴血汗的刽子手!至于那个从始至终都笑眯眯、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茶坊老板李国斌,那个躲在幕后操纵着这一切的笑面虎,肯定才是这个罪恶链条上最顶端、最核心的那个幕后黑手之一!
陈兵料理完那三个女人,又踱着方步,耀武扬威地走到我和毅哥面前,居高临下地、如同看着两条卑微的、奄奄一息的流浪狗一般,睥睨着我们。他伸出那只沾满了我们血汗和屈辱的皮鞋,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踢还在地上蜷缩呻吟的毅哥的肩膀,用一种冰冷而不容置疑的语气警告道:“给老子听清楚了,今天这事儿,出了这个门,就他妈的给老子烂在肚子里!要是让老子在外面听到半点风声,或者知道你们俩狗日的敢去报警……”他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那干裂的嘴唇,然后用右手拇指在自己粗壮的脖子上,做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干净利落的抹脖子动作,眼神中迸发出如同毒蛇一般的阴狠和残忍,“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们两个外地来的杂种,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连根毛都找不着!”
说完,他朝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浓痰,然后带着他那帮同样凶神恶煞的手下,以及那三个心满意足、分到了赃款的女人,如同得胜回朝的将军一般,浩浩荡荡地、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只留下满室的狼藉和两个被彻底摧毁了身心的男人。
屋子里,一时间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汗臭、精腥、恐惧和绝望的气息,像一张无形的巨网,将我们紧紧地包裹在其中,令人窒息。
我们俩,像两条刚从屠宰场里侥幸逃出来的、遍体鳞伤的牲口,赤身裸体,满身冷汗,胯下那火烧火燎、撕心裂肺般的剧痛,还在一波接着一波地无情袭来,几乎让我们连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过了许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几分钟,毅哥才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挣扎着、用手肘支撑着,从冰冷的地板上慢慢地爬了起来。他脸色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因为失血和剧痛而呈现出一种吓人的青紫色,不住地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用一种充满了血丝和绝望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我扶着冰冷的墙壁,也勉强从地上站稳了身体,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随时都可能吐出来。
我们俩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被揉搓得不成样子的衣服,一件一件地、艰难地往身上套。每一个最简单的动作,都会牵扯到胯下那敏感而脆弱的伤口,疼得我们龇牙咧嘴,冷汗直流。
没有报警,我们连想都不敢想。陈兵那如同魔鬼般的威胁,还言犹在耳,我们毫不怀疑他话里的分量和他的残忍手段。在这人生地不熟的石市地面上,我们这两个手无寸铁、势单力薄的外地人,拿什么去跟这些心狠手辣、背景深厚的地头蛇斗?那无疑是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
狼狈不堪地收拾好这一地的残局,我和毅哥像两条被打断了脊梁骨的丧家之犬,又像是两个刚刚被人轮奸过的可怜女人,带着满身的伤痛和无法言说的屈辱,逃也似的离开了那座让我们经历了人生中最黑暗、最恐怖时刻的“天香茶坊”。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着我们这两个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男人,但最终还是没有多问什么,一脚油门,把我们送到了石市火车站。在人声鼎沸、灯火通明的候车室里,我们俩并排坐在一张冰冷的塑料椅子上,一路无话,只有彼此粗重的喘息声和压抑不住的、因为疼痛而发出的细微呻吟。窗外的阳光刺眼而灼热,可我却觉得浑身冰冷刺骨,如坠万丈冰窟,连灵魂都在瑟瑟发抖。
从石市到津门,不过短短两个多小时的火车车程。可这两个小时,在我感觉,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还要难熬。胯下那钻心刺骨的疼痛,像一把永远不会停歇的电钻,时刻提醒着我们刚刚经历的那场如同地狱般的噩梦;那份深入骨髓、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奇耻大辱,像一块烧红了的、带着倒刺的烙铁,狠狠地、永远地印在了我们的灵魂深处,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磨灭了。
一场原本以为是艳遇的风月,最终却演变成了一场血淋淋的、足以毁掉我们下半生的惊天劫难。
冀北的夜,黑得那么深,那么沉,那么绝望。我和毅哥,就像两只不小心掉进了粪坑里的苍蝇,彻底沦陷在了这片粗砺、野蛮、毫无人性的土地上,再也无法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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