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軌 - 02 冰棒

02冰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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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的情緒控管並不好，但這似乎也不是沒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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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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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的家庭並不尋常，他是一家上市公司董事長的私生子，母親是個小模特兒，很年輕就生下了他。曹俊宇從小沒見過親生父親幾次面，也跟父親家族那邊的人完全沒有交集，顯然他們多數也不知道曹大董事長有個私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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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雖然不怎麼願意見他，但贍養費倒是從沒少過，曹俊宇從小就不缺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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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有記憶以來，母親就做著模特兒的相關工作，上下班時間很不穩定，也不是很關心他。倒是曹俊宇小時候，家裡（不知道是父親還是母親）有花錢請一個保姆，一週內保姆會來幾次，替他們打掃屋子，做飯給曹俊宇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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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母親，曹俊宇反而覺得那個上了年紀的保姆還比較親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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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學的時候，曹俊宇表示不想在南部就讀，美其名是想去競爭力比較高的縣市念書，實質是懶得再與母親同住一個屋簷下。曹俊宇的母親也沒有意見，替他開了一個銀行帳戶，再請了一個北部的保姆，把他的戶頭遷過去後，就讓曹俊宇一個人去北部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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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在學校旁租了一間小公寓，每天走路上下學，保姆會定時來看他的情況，幫他做做家務、煮煮飯。曹俊宇頭腦很好，不需要補習，他不太喜歡與不熟悉的人交流，每天就是上學聽課、放學回家，並沒有什麼特別要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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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二的時候重新分班，曹俊宇才認識了黃成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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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成柏是個再普通不過的人，長相一般、身高一般、成績一般、才能一般，是個隨處可見的普通國中生。曹俊宇會跟他搭上線僅是因為，黃成柏跟他一樣都沒有父親。阿成的父親在他國小時因為意外身亡了，但阿成的母親很疼他，其他家人也都還健在，感情也很融洽，家裡經濟狀況也過得去。總之，除了父親過世這點之外，阿成真的很幸福而且很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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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宇，今天要不要一起去買漫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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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第二節下課時，阿成跑來找曹俊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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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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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想了一下，反正他每天放學後也只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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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今天球隊要練球，大概六點就結束了，你可以先晚自習然後六點再來體育館跟我會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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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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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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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高興地拍拍曹俊宇的肩膀。黃成柏喜歡打籃球，有加入學校的校隊，但起步得晚加上體型上也沒有優勢，阿成只是籃球隊中的乙組。但他似乎沒有在乎這件事，該練球時就開開心心地去練球，該念書該考試的時候還是會乖乖念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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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曹俊宇放學先留在教室複習，眼看快六點才收拾書包，前往體育館門口跟阿成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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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宇，我朋友也想跟我們一起去買漫畫，他叫趙天偉，是甲組的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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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走到體育館前，黃成柏身邊還多了一個人，那是曹俊宇認識趙天偉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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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著阿成的關係，曹俊宇也和趙天偉成了朋友。趙天偉國二時就已經有一百八十公分，在普通的國中生群中算是相當顯眼，配上他一身清新運動員的形象，趙天偉在校內也算是頗知名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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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偉總是微笑，好像很開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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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曹俊宇知道趙天偉和黃成柏不同，阿成單純有點傻，而趙天偉其實很有想法，只是他喜歡笑笑地粉飾大部分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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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三上學期時，阿成交了一個女朋友，突然變得難約了起來，大部分的時間都拿去陪女朋友了，頓時，好像只剩下曹俊宇跟趙天偉兩人。某天放學，曹俊宇跟趙天偉一同走路回家；過了一年，黃成柏跟趙天偉都多少了解曹俊宇的情況，放學的時候如果沒有特別的活動，他們會先陪曹俊宇走回家，然後趙天偉再獨自走回家，黃成柏則走去公車站搭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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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的公寓樓下有間便利商店，那天曹俊宇先彎進了便利商店，趙天偉也就跟著他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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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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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偉陪著曹俊宇在冰櫃前站了好一陣子後，趙天偉開口道。曹俊宇喜歡吃冰，只要天氣不要太冷，他都會找機會吃冰，而且他情有獨鍾某個冷門品牌的汽水冰棒。趙天偉見他在冰櫃前佇立半天也不打開冰櫃門，就略猜到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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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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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有些訝異地側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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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汽水冰棒啊，賣完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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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偉彎下身，想要看清冰櫃的角落，曹俊宇看著對方高大的背影，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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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也不是一定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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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扯了扯趙天偉的衣角，要他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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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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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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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家有喔，你要不要今天乾脆來我家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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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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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對趙天偉突如其來的提議感到不解，他仰起頭望向已經站直身的趙天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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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你回家也都是一個人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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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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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熱騰騰的飯菜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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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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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還有冰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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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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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順便教我數學好了，我們明天要小考，成績太低會被教練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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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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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微微地點點頭，趙天偉朝他笑了。離開前，趙天偉還是買了一瓶運動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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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曹俊宇第一次見趙天偉的家人。趙天偉有兩個還在念國小的弟妹，父親是房地產業務主任，媽媽是家庭主婦。家裡那種熱鬧的景象是曹俊宇沒有見過的，當趙天偉一回家，兩個弟妹就飛奔出來迎接他，看著趙天偉哄自己弟妹時的樣子，曹俊宇便知道為何趙天偉總是露出那種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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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在哄小孩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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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與他們一起吃了晚餐，禮貌地幫忙他們收拾了碗筷後，便在客廳陪趙天偉寫作業。趙天偉其實並不是不會念書的人，但他把大多數時間拿去練球，上課有時打瞌睡，放學後練球沒寫作業，累積下來進度就落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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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有條理地幫他重新整理一遍課程內容，趙天偉基本上便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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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十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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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看了一下客廳的時鐘，然後踹了趙天偉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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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還差２－５沒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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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偉依舊低頭算他２－４的例題。大概九點時趙天偉的弟妹們就回樓上休息了，客廳那時相當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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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一章節應該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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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今天住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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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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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偉揉了揉鼻子，抬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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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爸媽不會在意，你也沒住過同學家吧，試試看啊，很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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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沒帶換洗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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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衣我借你就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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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蛋，那明天上學穿的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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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我們家離這麼近，上學前繞過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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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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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猶豫了，畢竟家裡有人的感覺真的很吸引人，一個人獨自在家從來都算不上什麼好選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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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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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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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快算，欸，你ＰＳＰ借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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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再補了趙天偉一腳，順手拿起了對方放在沙發上的ＰＳＰ，想來打發時間。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趙天偉總算是複習完畢了。趙媽媽替曹俊宇準備了一套睡衣，還幫他在趙天偉房間準備好了睡覺用的地墊和棉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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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和趙天偉分別洗過澡後，趙天偉把燈熄了，兩人各自在自己床位上躺下，房間一片漆黑。就像隔宿露營的學生一樣，兩人自然是沒有馬上睡去，在黑暗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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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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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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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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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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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沒吃到汽水冰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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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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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偉趕緊從床上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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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去樓下幫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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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差啦，都要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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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趙天偉摸黑下床時乒乒碰碰的聲音，曹俊宇覺得也是可以不用這麼麻煩，但趙天偉沒聽他的話，他摸到了門把，開了門下樓去。幾分鐘後，趙天偉便回來，把冰棒遞給曹俊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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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坐起身，把背靠在趙天偉的床側。並沒有人把燈打開，但兩人都大概適應了房間的黑暗度，隱約還是能看到東西；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曹俊宇感覺到趙天偉在他身側坐下，左邊的手臂可以感受到他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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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拉開了冰棒的包裝袋，小心地吸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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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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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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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不是在問你這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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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偉的笑聲，在小房間裡聽起來格外爽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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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在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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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我家玩感覺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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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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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含著冰棒，曹俊宇的聲音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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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空想來就來吧，總比一個人待在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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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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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不知該怎麼回答，他咬著冰棒。黑暗之中趙天偉的聲音非常清楚，已經變聲完畢的低沉嗓音好像會穿透他的理智。他們之間安靜了一會兒，曹俊宇撥了一下冰棒的包裝袋，房間裡響起包裝袋摩擦的聲音，接著馬上，曹俊宇感覺到趙天偉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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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偉輕輕撥開他拿著冰棒的右手，然後曹俊宇便感覺到唇上一陣濕熱感，趙天偉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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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很短促的吻，只有兩唇輕輕地相碰。趙天偉很快便離開他的唇，但還是離得很近，曹俊宇可以清楚感覺到他的鼻息呼在自己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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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宇……我們交往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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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同性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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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你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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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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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趙天偉的反問，曹俊宇全身一緊，反射性地縮起了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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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滿明顯的吧，從你看女同學或是我們練球時的眼神差異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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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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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想別過頭，可是趙天偉伸手把他扳回來，接著又開始吻他。趙天偉的吻還很青澀，基本上只是把唇貼上對方的臉或嘴唇上，沒有什麼技巧可言。在曹俊宇感覺來，就是軟軟的、很癢，他有點想躲開，可是趙天偉的懷中又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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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照顧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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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次短暫的停止觸碰，趙天偉貼著曹俊宇耳邊說了這句話。這句話讓曹俊宇眼眶一熱，他放鬆了緊縮的肩膀，放任趙天偉摟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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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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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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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棒要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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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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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在黑暗中隱約看到趙天偉伸手去抓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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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支不要吃了啦，我等下拿衛生紙給你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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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家出走的那天，曹俊宇在鬧區的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了一上午，然後找了間咖啡廳待了好幾個小時。大約晚餐時間時，他離開咖啡廳，叫了一輛計程車往市郊去。下了車後，曹俊宇朝巷裡走去，在經過巷口便利商店時他停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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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俊宇走進便利商店，買了他最喜歡的某牌汽水冰棒。在商店門口他便撕開包裝，把包裝紙丟進店門口的垃圾桶中，在寒風中邊吃起了冰棒，邊繼續邁開步伐往前走。曹俊宇一整天都沒有吃固態的東西，現在吃冰下去，胃開始有點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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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以為意地繼續咬著冰棒，在一棟公寓前停下。曹俊宇看了一下門牌號，朝七號之一五樓的門鈴按下。門鈴聲中止後有幾秒的寂靜，隨後對講機響起了一個男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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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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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成，我是俊宇，幫我開個門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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