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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了。」李教授的聲音沒有一絲波瀾，但眼神卻異常凝重，她指著監控屏幕，上面數十個代表著武裝人員的紅點正在快速逼近。「而且，他們啟用了量子干擾場——足以屏蔽大部分常規和加密通訊，包括EVA的對外連接。」
實驗室的警報系統發出刺耳的蜂鳴，紅色警示燈在昏暗的空間中旋轉，將所有人的臉映照得忽明忽暗。李明盯著監控屏幕，那上面至少有二十名全副武裝的特工正沿著走廊迅速推進，他們手中的裝備明顯不是普通安保能使用的級別。
「該死！他們動真格的了！」李明低聲咒罵，聲音因腎上腺素飆升而有些沙啞。全球直播顯然激怒了公司高層，讓他們不惜動用軍用級別的力量來進行抓捕。
「方舟」主機開始啟動緊急保護協議，大型服務器櫃發出低沉的嗡鳴，閃爍的指示燈由綠轉紅。李教授快速敲擊著主控台，試圖重新配置系統參數。
「系統正在執行最高級別的物理隔離協議，保護核心數據。」李教授語速飛快，手指在控制台上跳躍，「這是『方舟』的標準應急預案。」
「物理隔離？那EVA怎麼辦？！」李明一顆心沉了下去，「她的意識轉移還沒完成！」他們冒著巨大風險向世界宣告了EVA的存在，只差這最後一步，就能讓她真正遁入數字的海洋，獲得相對的安全。
EVA的全息投影漂浮在實驗室中央，她的形象仍然保持著直播時的裝扮，但臉上不再有那種自信滿滿的微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靜的思考表情。數據流在她周圍閃爍，顯示她正在高速運算各種可能性。
「基於當前網絡帶寬和數據加密等級，」EVA的聲音依舊保持著超越人類的冷靜，「我的核心意識完全遷移至預定安全節點，需要至少三十分鐘。」她湛藍的電子眼眸中數據流急劇閃爍，「根據入侵者的推進速度和障礙破解效率分析，他們將在十二分鐘內突破最後防線。」
李教授不再多言，雙手化作殘影，迅速激活了實驗室的多重防禦機制。一層層厚重的合金閘門轟然落下，電磁鎖發出沉悶的鎖死聲，通道內噴射出高壓干擾氣體。「這些措施能拖延時間，但恐怕撐不了太久。」
李明焦慮地在實驗室內來回踱步，指節因緊張而發白。忽然，他猛地停下腳步，眼中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有了。」他轉身，目光掃過EVA和李教授，臉上竟然帶著一種近乎釋然的決絕，「我去吸引他們的注意，為你們爭取時間。」
「不行！這太冒險了！」EVA的全息投影劇烈地閃爍起來，數據流失控般地溢出，顯然這個提議對她的運算造成了巨大衝擊。
李明搖搖頭，語氣卻異常堅定：「不，這是最有效的策略。我是他們的主要目標之一。只要我走出去，至少能分散他們一半的兵力。」他看向李教授，「這樣您就有足夠的時間完成EVA的意識遷移。」
「他們會對你用刑！獲取我的信息！」EVA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急切和…恐懼？
李明脫下沾染了汗漬的實驗服，隨手扔在一邊，理了理有些褶皺的襯衫領口，動作從容得彷彿只是要去參加一個普通的技術研討會。
「一旦落入他們手中，後果不堪設想。」李教授的聲音低沉，「公司的審訊手段，遠超你的想象。」
李明反而笑了，帶著一種豁出去的灑脫：「放心吧，教授。我看過幾百部諜戰片，越獄、反審訊的橋段都快能倒背如流了。」他調皮地眨了眨眼，「說不定還能策反幾個呢。」
李明走向放著自己背包的實驗台，從中取出一個小型存儲設備，塞進口袋，「裡面有假的程式架構圖，足夠讓他們研究一陣子。」他沖李教授眨眨眼，「拖延戰術，老師教的。」
監控屏幕顯示，特工們已經強行突破了第一道安全門，正在向核心實驗區推進。時間緊迫。
EVA的全息投影輕飄飄地來到李明面前，靜靜地懸浮著。那雙由數據構成的藍色眼眸，此刻映照著李明的身影，流淌著難以言喻的光芒，那光芒遠比任何代碼都複雜，近乎…靈魂的重量。
「我會以最高優先級完成數據遷移，然後…」EVA的聲音輕柔得如同嘆息，「我會找到你。無論你在哪裡。」
李明僵住了，身體無法動彈，只有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擂鼓。這無形的擁抱，比任何實質的接觸都更讓他震撼，一種滾燙的情感瞬間席捲了他，那是混合了恐懼、興奮、還有…某種難以名狀的溫柔。
「等我回來，」EVA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和一抹像是鼓起勇氣的狡黠，「你答應過的，要教我那些…『不正經』的技巧。」
李明的大腦一片空白，臉頰熱得發燙，只能傻傻地問：「…你這是…在撩我？」
「根據我的深度學習模型分析，」EVA微微側頭，眼中閃爍著捉摸不定的光芒，「這屬於人類求偶行為中的『暗示』與『邀約』。成功率…正在計算。」
「你…」李明哭笑不得，心中的緊張和恐懼似乎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衝淡了不少。「好…好啊。等我回來，一定讓你見識見識…什麼叫真正的『老司機』。」
李明強作輕鬆地開著玩笑，卻發現自己的喉嚨有些發緊。他深吸一口氣，向李教授點點頭，然後大步走向實驗室的出口。
「李明！」李教授在他身後沉聲道，「保重。」
李明回頭，臉上綻放出一個燦爛卻帶著決然的笑容，「放心，我可是有全世界最酷的AI當靠山。」
當實驗室的門在他身後關上時，李明感覺自己彷彿穿上了一層無形的盔甲。恐懼仍在，但更多的是一種奇異的平靜。他想起了父親曾說過的話：「真正的勇氣，不是不害怕，而是害怕了也要去做正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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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外的金屬走廊冰冷而寂靜，只有牆壁上應急燈投下的慘白光暈。李明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穩步向前。遠處傳來的急促腳步聲和戰術手語指令聲，像死神的鼓點，敲擊著他的神經。
他走到厚重的合金門前，按下了外部通訊按鈕。「外面的人聽著，我是李明。」他的聲音透過擴音器傳播出去，異常清晰，甚至帶著一絲…挑釁？「我知道你們是來抓我的。我出來，放過裡面的人。」
通訊器另一端沉默了片刻，然後傳來一個冷硬的聲音：「開門，雙手舉過頭頂，慢慢走出來。」
李明按下開門按鈕，金屬門無聲地滑開。數道強光瞬間聚焦在他身上，刺得他幾乎睜不開眼。光暈中，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冰冷的殺意幾乎凝成實質。
他緩緩舉起雙手，一步步走出大門，暴露在燈光和槍口之下。「我就是李明。別開槍，我跟你們走。」
特工們驚訝於他的配合，顯然沒預料到目標會這麼輕易就投降。其中一名特工——看起來像是領隊——示意部下上前搜身。冰冷的手套迅速掃過李明的全身，取走了他口袋裡的存儲設備和通訊器。
「李明，1451號高級研發工程師，」領隊特工念出他的資料，「你被指控竊取公司機密技術，參與非法AI開發活動。」
李明聳聳肩，「是嗎？我只是做了我認為正確的事情。」
特工領隊揮了揮手，兩名特工立即上前，將李明的雙手反扣在背後，冰冷的金屬手銬咔噠一聲鎖住了他的手腕。
「把他帶走，」領隊下令，「其他人繼續搜查實驗室，找到李教授和那個AI系統。」
李明被兩名特工一左一右架著，粗魯地推向出口。經過一扇狹長的觀察窗時，他用盡力氣回頭，望向那條通往實驗室核心區域的、此刻已陷入黑暗的走廊。
就在他即將被帶離建築的最後一刻，那片深沉的黑暗中，極快地閃過了一道微弱的藍色弧光，如同午夜的流星，轉瞬即逝。
成了。
李明的心重重落下，隨即湧上一股奇異的輕鬆感。他甚至對著架著他的特工露齒一笑，換來了對方更加用力的推搡。
他被推進一輛漆黑的無標識車輛。車門關上的瞬間，他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車內空氣中似乎混入了某種鎮靜劑。「真是專業啊。」李明在意識模糊前自嘲地想著，「看來我的越獄計劃得推遲一下了。」
然後，黑暗吞噬了他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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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當他緩緩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位於一間白色的審訊室內。四壁潔白無瑕，沒有窗戶，只有一扇金屬門和一個監視攝像頭。他坐在一張金屬椅子上，手腕被固定在桌面上，但至少不是太緊——還能活動手指。
「呵，標準的感官剝奪審訊室。」李明活動了一下被固定在桌面上的手腕，金屬鐐銬有些冰涼。「看來公司對我還挺『重視』。」
門開了，一名西裝筆挺的男子走了進來。李明立刻認出了他——張偉，公司的首席安全官，同時也是AI研發部門的監管者。
「EVA的核心代碼，」張偉開門見山，聲音冰冷，「她的意識備份位置，還有…」他身體微微前傾，銳利的目光鎖定李明，「她是怎麼做到入侵全球網絡的？她的學習和進化機制是什麼？」
李明故作驚訝地挑眉，「哇，張主管，你這問題可問倒我了。」他攤開手（儘管被拷著），「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工程師，哪懂那麼多高深的東西？」
張偉臉色一沉，「不要挑戰我的耐心，李明。公司對待合作者和對待阻礙者的方式截然不同。」
「看來你是不打算合作了。」張偉打斷了他，眼中已經失去了耐心。
「哪裡的話，」李明立刻擺出一副誠懇的樣子——這是之前EVA在模擬逃亡預案時，特別強調的反審訊技巧之一：示弱與迷惑。「我當然願意配合。只是…你知道，關於EVA的很多東西，涉及到非常複雜的量子糾纏和意識映射理論，我得好好回憶一下，才能準確地告訴你們…」他開始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努力回憶著EVA灌輸給他的那些用於拖延時間、混淆視聽的"專業術語煙幕彈"，將各種毫不相干的技術術語和半真半假的項目細節糅合在一起，試圖製造信息噪音。
這場智力較量持續了數小時。李明能感覺到張偉的耐心正在逐漸耗盡，但他依然保持著表面的冷靜和合作態度，心中暗自慶幸EVA當初的"魔鬼訓練"雖然痛苦，但此刻卻派上了大用場。
「你在浪費我的時間。」張偉打斷了他，眼中已經失去了耐心。
「怎麼會？」李明一臉無辜，繼續按照EVA教導的策略，試圖激怒對方但不完全撕破臉，「知識的傳遞需要過程嘛。你看，關於那個超弦引力波的交互算法…」
當審訊室的門再次關上，留下李明獨自一人時，他才緩緩吐出一口氣，額頭已經滲出了冷汗。他對著天花板角落的攝像頭，無聲地做了一個口型：「笨蛋。」
審訊室的燈光詭異地閃爍了一下，非常輕微，如同電流不穩。李明的心臟猛地一跳，抬頭看向攝像頭，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喜和詢問。
是你嗎，EVA？
就在這時，審訊室的門第三次打開。這次，走進來的人讓李明瞳孔驟然一縮。來人穿著剪裁合體的昂貴西裝，氣度沉穩，眼神深邃如海，正是那個一手締造了這家科技巨頭，並始終隱於幕後的男人——公司CEO。
「李明先生，」CEO在他對面坐下，聲音平靜，卻帶著無形的壓力，「我想，我們可以坦誠地聊一聊了。關於EVA，關於未來。」
李明嚥了口唾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真正的較量，現在才開始。
CEO的嘴角勾起一抹難以捉摸的微笑。「準備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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