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節:劫後餘生
山神廟內,油燈的火苗輕輕跳動,映照著眾人驚魂未定的臉龐。圓爆和四位師兄弟走進廟門時,九叔手中的粥碗"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米粥灑了一地。
"圓...圓爆大師..."王破兒結結巴巴地說,眼睛瞪得溜圓,"你...你們這麼厲害的?"
圓爆雙手合十,那排大板牙在燈光下閃著謙遜的光:"阿彌陀佛,小僧略懂...略懂..."
"這叫略懂?"王破兒張大的嘴巴能塞進一個雞蛋,腦海中回放著剛才從窗縫看到的場景——五個和尚如虎入羊群般將三十多名山賊打得落花流水。
圓爆轉身對四位師兄弟合十行禮:"方丈吩咐助王施主渡過此劫,如今劫數已過,四位師弟請回寺覆命。"
四位武僧齊聲誦了聲佛號,轉身離去時,腳步輕得沒有一絲聲響。
"等等!"王破兒突然回過神,"圓爆大師你不走?"
"阿彌陀佛!"圓爆那排大板牙笑得格外燦爛,"方丈命小僧隨你左右,護你周全,自然是不走的。"
王破兒這才恍然大悟,想起晦明方丈所說的"厚禮"竟是如此珍貴。他暗罵自己當初還嫌少林寺摳門,臉上不禁一陣發燒。
九叔重新盛了碗粥遞給王破兒,渾濁的老眼裡閃著精光:"破兒,接下來怎麼辦?"
王破兒接過粥碗,眉頭緊鎖:"這裡已經被伏天堡盯上了,這次幸虧有圓爆大師他們...下次就..."他看了眼正在哄孩子們開心的圓爆。
"我們得找個新地方。"王破兒壓低聲音,"一個伏天堡勢力範圍以外的地方。"
九叔摸著下巴的胡茬:"離我們最近,又不是伏天堡勢力範圍...破兒,武當山如何?"
王破兒眼睛一亮:"武當山!風云堡的勢力範圍?"
九叔點頭:"對,雖然同是綠林'五大賊堡'之一,但風云堡行事光明磊落,從不欺壓勢力範圍內的'賊寨''賊窩',不像那天殺的伏天堡,殺人如麻,還做買賣活人的勾當。"
王破兒一拍大腿:"九叔,妙啊!"他猛地站起身,"大家收拾收拾,我們這就去武當山!"
◆伏天堡大廳◆
一名喽啰連滾帶爬地衝進大廳,"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雷梟正撕咬著一隻烤羊腿,見狀不耐煩地吼道:"他媽的什麼事這麼慌張?"
"雷老大...鐵頭哥他...他..."喽啰結結巴巴不敢說下去。
"有屁快放!"雷梟將手中的骨頭狠狠砸向喽啰。
那喽啰被砸得向後一仰,顫聲道:"鐵頭哥被打得鼻青臉腫地回來了!"
"噗——"雷梟一口酒噴了出來,瞪大眼睛:"什麼?!"
喽啰嚇得褲襠都濕了:"真...真的...鐵頭哥就在外面..."
鐵頭踉蹌走進大廳,那張原本兇神惡煞的臉此刻腫得像個豬頭。雷梟見狀,又好氣又好笑:"你他媽的是個廢物?連個小小賊窩都收拾不了?"
鐵頭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道來,說到五個和尚時,聲音都開始發抖。
雷梟"砰"地一聲拍碎案几,抓起牆上的九環大刀,眼中凶光畢露:"老子親自出馬!叫十個兄弟隨我來!"
當雷梟帶著手下趕到山神廟時,只見人去廟空,只剩下一鍋冰冷的稀粥。他仰天怒吼:"青苗窩!王破兒!你們都得死!!!"
與此同時,遠在數十里外的山路上,王破兒突然打了個噴嚏。圓爆關切地問:"王施主著涼了?"
王破兒揉了揉鼻子:"沒事,可能是誰在罵我吧。"他回頭望了眼山神廟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憂慮,但很快又振作精神,領著眾人向武當山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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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節:王破兒身世
眾人經過連日跋涉,個個疲憊不堪。九叔拄著樹枝,氣喘吁吁地叫住王破兒:「破兒,大夥兒走了二天二夜,不如今晚就在這大樹下生個火,歇歇腳吧?」
王破兒回頭望去,幾個孩子搖搖晃晃地站著打瞌睡,九叔更是滿頭大汗,臉色發白。他眉頭緊鎖:「可是伏天堡的人要是追上來...」
「阿彌陀佛。」圓爆雙手合十,「王施主請放心,小僧略懂聽風辨位之術,這一路並無追兵。」
聽到這熟悉的「略懂」二字,王破兒緊繃的肩膀終於鬆了下來。「好吧,聽大師的。」他撿起地上的枯枝,「我去拾些柴火,九叔您煮點粥給大家暖暖身子。」
夜深人靜,眾人圍著篝火喝完稀粥,很快便東倒西歪地睡去。孩子們蜷在九叔懷裡,睡得香甜。王破兒望著他們瘦小的身影,喉頭發緊。
「王施主已經做得很好了。」圓爆不知何時來到身旁,輕拍他的肩膀。和尚猶豫片刻,又問道:「只是...小僧一直想不明白,為何青苗窩只剩老弱婦孺?這...不太像個山賊團伙。」話一出口,圓爆自己有些冒犯立即低頭念佛,「罪過罪過。」
火光在王破兒眼中跳動,映出一張苦澀的笑臉。「二十年前的青苗窩,可是有百來號人的大賊窩。」他往火堆裡扔了根樹枝,「那時候我義父段傲的刀,快得能劈開雨幕...」
圓爆悄悄挪近半步。王破兒眼角望了望圓爆
「我爹是個莊稼漢。」王破兒突然開口,聲音低沉,「那年大旱,本來就窮得發慌的家,連米也沒了。於是他把心一橫拎著把柴刀就投奔了青苗窩,因為聽說青苗窩仗義從不欺負窮苦人。」火光照亮他眼中的水光,「後來...他為義父擋了"皇甫堡"的刀,我娘哭乾了眼
淚,沒幾年也跟著去了...」
樹枝在火中爆出幾點火星。
「義父見我孤苦伶仃,就收我當義子。」王破兒扯了扯嘴角,「臨終前還把窩主之位傳給我,他親兒子段炎峰當場掀了桌子,帶走大半弟兄。」他輕踢腳邊熟睡的豆子,「這些小崽子,都是當年留下的兄弟們的骨肉。」
「而九叔就是以前義父的左右手,不過現在也老了,只能煮煮粥"」王破兒苦笑了一下
「大師你說,義父為什麼要傳位給我呢?」王破兒用手抓一抓頭
夜風捲著灰燼打轉。圓爆忽然正色道:「王施主可知晦明方丈為何派小僧隨行?」
「不是還人情嗎?」
圓爆的大板牙在月光下閃閃發亮:「方丈說,『王施主眼裡有火』,我想你義父同樣見到你眼中的火所以才把窩主之位傳給你。」
王破兒嗤笑一聲:「老和尚看走眼了,我現在連...」
話未說完,一陣響亮的鼾聲打斷了他。圓爆歪著腦袋睡死了,口水順著爆牙滴在僧袍上,手還不時抓撓著光頭。
「這爆牙和尚...」王破兒輕罵一句。
然後走那群小孩身邊脫下外衣輕輕蓋在他們身上。
抬頭望見銀河傾瀉,遠處夜梟啼鳴,王破兒用衣袖抹去眼角未落的淚水,然後找了塊平整的草地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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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破軍?青苗?掌法
眾人又跋涉了一天一夜,終於抵達武當山腳下。九叔拄著樹枝,氣喘如牛:「破兒...到風云堡地界了...先找個地方...老骨頭...撐不住了...」
王破兒抹去額頭汗水,瞇眼望向遠處山壁:「那邊有個山洞,咱們先去那兒歇腳。」
來到洞口,只見一道狹窄的縫隙,勉強容一人側身通過。洞內漆黑如墨,連呼吸聲都在石壁上迴盪,顯得格外陰森。
「大師,」王破兒搓了搓發涼的手臂,「麻煩您帶孩子們去撿些柴火可好?」
圓爆那排招牌大板牙在月光下一閃:「阿彌陀佛,包在小僧身上!」幾個孩子見狀也蹦蹦跳跳跟了出去,洞外很快傳來枯枝折斷的脆響。
不過半炷香時間,洞外響起雜沓腳步聲。圓爆懷裡抱著成捆樹枝,活像隻搬運松果的松鼠,孩子們也個個滿載而歸。王破兒掏出火摺子一吹,躍動的火光瞬間撕開黑暗──
「嗬!」九叔驚得倒退半步。
火光所及之處,竟是個足有兩丈高的天然洞窟。岩壁上佈滿奇形怪狀的鐘乳石,在火光映照下如同無數倒懸的利劍。更令人驚喜的是,洞窟深處竟隱約可見另一條通道。
王破兒舉起火把:「我去探探那條路。」他小心翼翼地穿過狹窄的通道,火把的光亮在石壁上跳動。走了約莫二十步,眼前豁然開朗──通道另一端竟連接著一處隱蔽的山谷出口。
「妙極了!」王破兒快步折返,臉上掩不住喜色,「這地方進可攻,退可守。那邊的出口也是僅容一人通過的窄道,易守難攻。萬一有狀況,我們隨時能從另一頭撤走。」
九叔聞言鬆了口氣,顫巍巍地坐下來:「總算...總算能喘口氣了...」
圓爆已經利落地架好柴堆,火光將整個洞窟照得通明。孩子們好奇地摸著石壁上濕滑的鐘乳石,發出陣陣驚嘆。
夜深時分,洞內此起彼伏的鼾聲與滴水聲交織。王破兒獨坐在角落,咬著拇指指甲,火光在他眼中跳動「得學個一招半式,為自保也好,保護青苗窩也好,得留個後路」
他輕手輕腳地從行囊深處掏出一本破舊的書。書皮上「破軍掌法」四字中,「破軍」二字被人用墨塗去,歪歪扭扭地寫著「青苗」二字。
王破兒望向那個正在大字形打著鼻鼾睡覺的圓爆,嘴角微微上揚:「明天得請教請教...」
晨光熹微,習慣了少林早課的圓爆已盤腿而坐,口中唸唸有詞。他渾然不覺王破兒已躡手躡腳地靠近。
「大師!」王破兒突然貼著圓爆耳朵輕喚。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圓爆嚇得整個人彈了起來,爆牙不住打顫,望各王破兒「王、王施主...」
「方便出來一下嗎?我怕吵醒他們。」王破兒指了指熟睡的九叔和孩子們。
驚魂未定的圓爆下意識點頭,跟著王破兒來到洞外。
王破兒從懷中鄭重取出那本殘破的書冊:「我知道大師武功高強...這是我義父傳給我的,應該是本武功秘籍。」
圓爆接過書冊翻閱,眉頭漸漸皺起:「這確實是本掌法秘籍,但為何只有三式完整?其餘部分似乎...」他翻到最後一頁,發現有明顯被撕毀的痕跡。
王破兒嘆了口氣:「義父傳位時一併交給我的,沒來得及解釋就...」他頓了頓,「九叔也不清楚來歷,我又不懂武功,就一直放著了。」
圓爆仔細端詳著書頁,突然指著一處墨跡:「等等,這裡的批註...『此掌剛猛無比』...這字跡...」他猛地抬頭,「王施主,這批註是晦明方丈的字跡!」
王破兒瞪大眼睛:「什麼?!」
圓爆的爆牙在晨光中閃閃發亮:「雖然只有三式完整,但若施主想學,小僧可從旁指點。」
「阿爆,那就拜託你了!」王破兒興奮地拍手。
「阿、阿爆?」圓爆一臉錯愕。
王破兒咧嘴一笑:「老是大師大師的叫,多見外。你現在是青苗窩的人了,叫阿爆多親切!」
圓爆急忙擺手:「小僧只是奉方丈之命保護...」
話未說完,王破兒已一把攬住他的肩膀:「都一樣都一樣!來,先教我第一式!」
圓爆無奈地搖頭,卻在轉身時悄悄抹去眼角的淚光。晨光中,兩個身影在洞外的空地上擺開架勢,驚起了幾隻早起的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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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初嚐武道
晨霧繚繞的林間,圓爆洪亮的聲音驚起幾隻早起的山雀。他雙手合十,那排招牌大板牙在晨光中閃閃發亮:「王施主,既然你不懂武功,小僧就從最基本的說起。」
王破兒不耐煩地翻開那本破舊的秘籍,書頁發出沙沙的響聲。「不就是照著書上畫的姿勢練嗎?你看這第一式『摧城開山』,多簡單!」他擺出個歪歪扭扭的架勢,活像隻學人站立的螃蟹。
「非也非也!」圓爆搖一搖頭,「跟著書練只能得其形,不得其神。正所謂『外功為形,內勁為質,形質相合,方臻化境』。」
王破兒抓了抓頭,一臉茫然:「阿爆,說人話行不行?我連字都認不全,你跟我說這些文縐縐的...」
圓爆嘆了口氣,突然轉身對著身旁的老松樹輕拍一掌。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樹幹紋絲不動,樹冠卻嘩啦啦劇烈搖晃,驚起一群飛鳥。幾片落葉飄飄蕩蕩落在王破兒頭上。
「哇!」王破兒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連頭上的落葉都忘了拂去,「這招厲害!快教我!」
「方才這掌若只學姿勢,」圓爆指著樹幹上連個掌印都沒留下的樹皮,「便是徒有其表。」他又指了指仍在搖晃的樹梢,「真正的勁道在這裡......」
他拉過王破兒的手按在自己腹部:「天下內勁分三種:陽剛勁、陰柔勁、混元勁。我少林修的是陽剛勁,正合這掌法剛猛之勢...」
「等等!」王破兒突然抽回手,像被燙到似的,「你、你讓我摸你肚子幹嘛?兩個大男人...」
圓爆的耳根瞬間紅到發亮:「阿彌陀佛!小僧、小僧只是...」他結結巴巴地比劃著,「氣沉丹田,力發腰馬...」
王破兒擺擺手:「行了!直接告訴我要練多久能像你這樣?」
圓爆雙手合十:「小僧不才,剛達大成之境」
圓爆正色道:「陽剛勁基礎築基最少三年,小成五年,大成十年,圓滿二十年。至於化境...」他露出崇敬之色「晦明方丈用了六十年。」
「三...三年才是基礎?!」王破兒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圓爆突然雙掌合十,周身泛起金色光暈:「金!鐘!罩!」一層肉眼可見的金色氣流包裹全身,連那排大板牙都鍍上了一層金邊。
「這就是內勁化形。」金光散去,圓爆解釋道:「達大成者可內勁化形,催谷內勁,發動外功,形質相合。」
王破兒看得目瞪口呆,隨即又垮下臉來:「是很厲害沒錯,但我練武只為自保。三年才是基礎的話,我要死多少回...」
「阿彌陀佛!」圓爆突然眼睛一亮,「若只是自保,小僧倒有一法,名曰'儲勁'。」他壓低聲音,「每次吐納時,將內勁儲於丹田而不運行全身。日積月累,可存一招之力。」
「一招?」王破兒眼睛亮了起來。
「一招過後,內勁便消耗殆盡。」圓爆警告道,「但此法有違武道常理,用後會全身脫力...」
「這就夠了!」王破兒已經迫不及待地盤腿坐下,「來來來,快教我!」
圓爆無奈搖頭:「王施主記住此招只為自保,非萬不得已時勿用」
王破兒則對圓爆舉起一隻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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