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人在下雨時 - 第十四章：秘書

約定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地點依舊是美術館旁邊那個灑滿陽光與落葉的小公園長椅——我們「開始」與「結束」的見證之地。

我提前了十分鐘到達，心裡像揣了一萬隻兔子，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項陽他……會是什麼樣子？他會對我說些什麼？我們之間……還有可能嗎？

無數個問號在我腦海裡盤旋，每一個都像一把小錘子，敲打著我那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經。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小徑的盡頭。

是項陽。

他今天穿著一件淺卡其色的休閒外套，裡面是簡單的白色T恤，下身是深色牛仔褲，腳上是一雙乾淨的白色運動鞋。整個人看起來……依舊是那麼陽光，那麼清爽，像一杯盛夏的檸檬氣泡水，能瞬間驅散人心頭的陰霾。

只是……他的眉宇間，似乎……多了一絲以往沒有的沉穩和……堅毅？那雙總是盛滿了溫暖笑意的眼睛，此刻也像是經歷了某些沉澱，變得更加深邃，更加……令人難以捉摸。

短短的美國之行，似乎……讓他成熟了不少。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他看到我，腳步微微頓了一下，然後……繼續朝我走了過來。

只是……

在他身後，竟然……還跟著一個人？！

一個……我做夢也沒想到會和項陽一起出現的人！

陳敏？！

我的瞳孔，瞬間放大！大腦，再次當機！

她……她怎麼會在這裡？！她怎麼會……和項陽一起來？！

他們……他們是什麼時候……

我看著並肩朝我走來的項陽和陳敏，男的俊朗溫和，女的靚麗活潑（雖然她此刻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一時間，竟然覺得……他們倆站在一起，好像……也挺般配的？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的心，就像被什麼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又酸又澀，還帶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薇薇，妳來了。」項陽走到我面前，聲音依舊溫暖，卻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鄭重。

「項陽……」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在他們兩人之間來回掃視，聲音有些乾澀，「陳敏……妳們……怎麼會一起？」

陳敏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和……不自在？她避開了我的目光，只是小聲地叫了一句：「薇薇……」

「是我請陳敏一起來的。」項陽上前一步，很自然地擋在了我和陳敏中間，語氣平靜地解釋道，「有些事情，我想……她也應該在場聽一聽。而且，」他頓了頓，目光轉向陳敏，眼神裡帶著一絲……鼓勵？「她有些話，可能……也想親口對妳說。」

陳敏聞言，抬起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欲言又止。

我的心，更加混亂了。他們……他們到底想幹什麼？

「薇薇，」項陽將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的表情變得異常嚴肅，「我今天約妳出來，除了想看看妳……這段時間過得好不好之外，更重要的是，有件非常緊急、也非常危險的事情，我必須提醒妳。」

「也……提醒顧夜，透過妳。」

危險的事情？！還跟顧夜有關？！

我的心猛地一沉！「是…是不是跟顧氏和遠翔的……競爭有關？」我立刻想到了前幾天在新聞上看到的那些報導。

項陽的眼神，瞬間變得凝重起來。「有關。」他點點頭，語氣沉了幾分，「而且，關係到顧夜身邊一個……妳可能非常信任的人。」

我信任的人？顧夜身邊的？是誰？陳秘書？還是……

「顧夜的貼身秘書，David，妳認識他吧？」項陽的聲音，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我心底的驚濤駭浪！

David？！

那個總是彬彬有禮、辦事高效、看起來忠心耿耿的David？！

「David？當然！」我的心跳，開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他…他怎麼了？他會有什麼危險？」在我印象裡，David一直都是顧夜最得力的助手，也是個……很不錯的人啊。

「表面上看，他確實是個很不錯的人。」項陽的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帶著點冷意的弧度，「David，中文名叫趙偉倫，今年三十二歲。他並不是顧夜從國外帶回來的『空降兵』。早在顧夜正式進入顧氏集團核心管理層之前，他就已經是顧氏內部重點培養的儲備幹部了。他的能力非常出色，一路晉升很快，深得公司高層的賞識和重用。最終，」項陽頓了頓，語氣裡帶著一絲……嘲諷？「被妳口中那位『非常強勢且自我』的顧董事長，顧震雄，親自注意到，並且……安排他去輔佐顧夜，處理日常事務，和……一些『特殊』的事務。」

「特殊事務？」我不解地問。

「比如，」項陽看著我，眼神意味深長，「監控顧夜的一舉一動，然後……定期向顧董事長匯報？」

我的心猛地一縮！原來……David還有這樣一層身份？！是顧震雄安插在顧夜身邊的眼線？！

「這……這怎麼可能？！」我有些難以置信。David看起來……明明對顧夜很忠心的樣子啊！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項陽的語氣很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事實，「在那些頂級豪門裡，父子反目、兄弟阋牆的戲碼，還少嗎？顧震雄那樣的性格，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兒子，也很正常。」

「但是……」項陽話鋒一轉，眼神突然變得銳利起來，「這還不是David身上，最可怕的地方。」

「他……」項陽深吸一口氣，似乎在醞釀著什麼極其重要的訊息，「他的家族，就是當年，顧氏和遠翔那場『意氣之爭』下的……犧牲品之一。」

！！！

我的大腦，再次被重磅炸彈轟炸！David的家族……是當年那場悲劇的受害者？！

「他父親，趙宏博，當年經營著一家頗具規模的汽車零組件供應商，也是我們遠翔集團在亞洲市場非常重要的長期合作夥伴。」項陽的聲音，帶著一絲沉痛，「因為顧震雄的強勢打壓和惡意併購，趙氏企業在一夜之間宣告破產，負債累累。巨大的壓力和打擊，讓他父親的婚姻也隨之破裂……最終，」項陽的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忍，「趙宏博先生，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

家破人亡……

我的腦海裡，瞬間浮現出這四個字。胸口，像被一塊巨石壓著，悶得喘不過氣來。

「David那時候……大概才十幾歲吧。」項陽的聲音裡充滿了同情，「他親眼目睹了自己家庭的悲劇，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從一個意氣風發的企業家，變成了一個……絕望的失敗者。這份仇恨，這份痛苦，他一直……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他隱瞞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憑藉著自己的努力和聰明才智，一步一步地往上爬，進入了顧氏集團，接近了權力的核心……他所做的一切，」項陽看著我，眼神複雜，「都只有一個目的——」

「為他的父親，為他們趙家，討回一個公道。或者說……」

「復仇。」

復仇……

我感覺自己的手腳冰涼，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

那個平時看起來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David，竟然……背負著這樣沉重的血海深仇？！

「這些年，」項陽的聲音，像來自遙遠的天際，帶著一絲空洞，「他一直在暗中……向我們遠翔集團，洩漏顧氏集團的商業機密。這也是為什麼，我們遠翔這次能夠這麼迅速地掌握顧氏在新能源領域的佈局，並且……做出精準反擊的原因之一。」

「David……『功不可沒』。」項陽的語氣裡，聽不出是讚賞還是……諷刺。

我徹底驚呆了。

原來……這場看似只是商業競爭的背後，竟然還隱藏著這樣一樁……長達十餘年的、精心策劃的復仇大計！

而David，就是那個……潛伏在顧氏心臟地帶的、最致命的毒蛇！

「可是……」我艱難地開口，聲音因為震驚而微微顫抖，「既然……他是你們遠翔的人……那……」

「我們遠翔，從來沒有主動招攬過他，更沒有……指使他去做任何事情。」項陽打斷了我，語氣堅定，「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我們只是……在不違反商業道德和法律底線的前提下，『接受』了他提供的一些……『信息』而已。」

「但現在，」項陽的表情，突然變得異常凝重，「情況……可能要失控了。」

「我擔心他……」項陽看著我，眼神裡充滿了憂慮，「不止是洩漏商業機密那麼簡單。他似乎……」

「把妳和顧夜之間的關係，也當成了他復仇計劃中的一個……重要的棋子，或者……機會。」

！！！

我……和顧夜的關係……

也成了他復仇的棋子？！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瞬間攫住了我！

David……他到底想幹什麼？！

他會……對我和顧夜，做些什麼？！

看著我因為恐懼而慘白的臉色，項陽的眼神，閃過一絲不忍。

「薇薇，」他的聲音，放柔了一些，「我告訴妳這些，不是想嚇妳。只是想提醒妳……現在的局勢，比妳想像的……要複雜得多，也危險得多。」

「妳……還有顧夜，都已經被捲進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裡。」

「妳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他的話，像警鐘一樣，在我耳邊敲響。

而站在一旁，始終沉默著的陳敏，此刻也抬起頭，看著我，眼神裡……是同樣的擔憂和……一絲我看不懂的複雜情緒。

原來……

這才是項陽今天約我出來，真正的目的。

不是為了追問我們的感情。

而是為了……警告我，保護我。

我的心，在這一刻，五味雜陳。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V1ANj1x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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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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