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迷霧是什麼?
傳統意義上是指戰爭中由於對敵人情報不清楚而無法確認除友軍所在以外的大部分地區內的敵人的分佈及活動情況。而實際上,現實中有時候指揮官連自己部隊的情況都無法確認。
這種情況在雙方陷入混戰的時候尤其明顯,即使是前線指揮官也不一定知道具體戰局的情況。
事實上,在戰場上能夠作為指揮官存在的人基本上都是頂尖的人才。若是沒有戰爭迷霧的存在,即使是運輸大隊長也能作出比常人精彩許多的操作。然而正是因為迷霧的存在,最終導致指揮官們做出嚴重背離現實的決策。實際上若是讓後人的鍵盤俠們放到當時的同一時刻做決策,只會做出更離奇的決策。
參透戰爭迷霧一直都是不同國家參謀將校們的永恆課題,各自都有提出不同的方式去刺探迷霧內的情況。這也是區分優秀指揮官能力最直接的判斷──只有極少數能夠準確地覺察出迷霧內的情況,作出相對準確的判斷。
海特中校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身為德國早期軍官學院內的優秀畢業生,他是魏瑪德國時期十萬軍官中的一員,經歷層層選拔與實際戰績才成功走到今天的位置。
他觀測戰爭迷霧內部情況的方式是佈置大量的眼哨在前線不同位置,用有線或無線的方式每隔一段時間就向自己報告。這樣他就能盡可能即時掌控週邊的情況,以做出最精確的安排。
這個方式的優缺點很明顯。優點是可以較為清楚掌控一個區域內的全域訊息,抹平訊息差。缺點是,耗時長,而且這個範圍不能輕易轉移。一般情況下,戰線不可能是一動不動的,敵人也不會傻乎乎地硬剛防禦周密的地帶,更何況德軍之前一直處於進攻態勢,所以這種方式也很少適用於實戰。
然而,卡朗唐便是特例中的特例。這是德軍精心設計的一個局,一個陷阱,一個美軍必須踏入的陷阱。
它的地理位置注定了它作出樞紐的絕對作用。如同‘攻敵所必救’,此處是‘守敵所必攻’!德軍選中了這個位置作出了大量周密的部署,這也是為什麼原本進攻卡朗唐西部的401滑翔機團剛移動到北邊就立即被察覺到了。
這也是為什麼卡朗唐西部出現了赫赫有名的‘紫心小徑’。僅僅4座橋與濕地的配合,讓第506空降兵團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根據此戰後統計,僅僅短短數百米的距離讓空降兵營損失了一百多名空降兵,數字上也許看起來不如奧馬哈或者是硫磺島登陸,但這一百多名空降兵都是彌足珍貴的精銳,就這麼白白犧牲在幾座小橋的爭奪上是極為奢侈和血腥的。
馮·德·海特依照軍官學院的教導,佈置出教科書般的埋伏口袋,只待401團一進來就會同時遭到第17傘兵團的兩個營的夾擊!
但就當他完成部署後,城東就傳來了敵人襲擊的消息。
這本來也不算什麼特別大不了的事情,畢竟百密一疏,再周密的部署也肯定有防守較為薄弱的位置。只要限制住敵軍部隊規模就好了。他不相信敵軍營級或以上的部隊抵達卡朗唐附近的時候,屬下會毫無察覺。
然而半小時後,當第二則消息傳回來的時候,他的淡定被徹底擊碎了,因為負責埋伏的第17傘兵團的其中一個連隊幾乎被殲滅了,而且作戰時常不超過一個小時,也就是說幾乎是一個照面便被全殲了。
這說明對方至少是三倍兵力,也就是近乎一個營的兵力。而且敵方指揮官膽大心細,敢在陌生的環境作出殲滅戰的部署。
海特立即讓聯絡員撥通了前線的電話,接過麥克風後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沉聲質問道:「卡爾,你怎麼搞的!對方一個營的兵力溜進城內了你別跟我說你不知道!!」
電話筒另外一邊的指揮官聲音誠惶誠恐,道:「長官,我真的不知道啊。一個營的兵力至少幾百人。別說人了,就算是幾百頭豬運過來,我們也不可能看不見啊。」
聽著對方的解釋,實際上海特心中是信了大半的,他也不相信自己手下的兵會蠢到那個地步。就算真的是蠢,也不可能是瞎的。幾百人的車隊要進城不可能毫無察覺。
然而,必要的懲罰和敲打是必須的,他繼續沉聲道:「那你現在找出對方位置了嗎?立即報告!」
「報,報告。」麥克風另一邊的聲音似乎更小了些,「還在搜索中。」
「什麼!!!!」這下馮·德·海特不淡定了,強忍住把話筒丟出去的衝動,咬牙切齒道,「一個營的敵軍都找不到。你是怎麼指揮的!你是不是想被當場革職!你知不知道已經有一個連的弟兄因為你的疏忽犧牲了。」
電話另一頭自然知道自己的責任,此時自然責無旁貸,忙聲答應下來。
掛斷電話之後,海特少校將麥克風還給聯絡員之後,注視著桌面的沙盤,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濃郁。闖進來的部隊究竟是何方神聖,規模小到能不被發現地潛入,可實力卻能殲滅一個連。
就算是帝國內部,能達到這個水準的也——
眉頭凝成川形,然後對身邊的參謀軍官道:「傳我命令,讓第18獵兵團第138營也出發協助搜查。」
參謀軍官一愣,道:「是擔心第7警衛團的兵力不夠嗎?」
海特少校深深吸氣後吐出,擔憂道:「是的,我有很不好的預感。這批敵軍怕是不好對付。」
當德軍忙著搜尋南希的時候,南希也沒閒著。
她知道現在肯定驚動了德軍,對方肯定想著抓自己。那麼自己能做的,也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讓他們抓不到自己,也就是說自己將需要高機動作戰。
「報告報告!」一名德軍制服的通訊兵正在用無線電大聲匯報,「這裡是第7警衛團!我們遭遇敵人!我重複,我們遭遇了敵人!」
戰場上,第7警衛團的士兵撞上的正是愛德華帶領的排級單位,由於雙方都對敵方實力不明,謹慎起見下,雙方的接觸都是十分短暫的遭遇戰。警衛團死傷5人,而愛德華的第一排也付出了1人犧牲,3人輕傷的代價。
「碰到敵人不要手軟,要果斷開槍!我們不是在打伏擊,現在是遭遇戰,先手比瞄準更重要!”
愛德華一邊下下屬發布指令,一邊來到了傷者身旁問候。確認傷者搖頭表示自己受到的是輕傷,並無大礙之後,他來到了被留在原地的德軍屍體旁,手指用力一扯將對方袖口的標誌扯下,運用為數不多的德語知識認出了上方寫著的部隊標識。
他心思當即一沉,第7警衛團,這和剛才他們剛才接戰的傘兵不是同一支團部的,也就是說德軍已經反應過來並向這邊增援了。
眼光撇向窗外,沉聲向旁邊的下屬吩咐道:「互相掩護,有序撤退。」
「是!」戰士們齊聲應下。
同時,科爾與史蒂夫帶領的第二和第三排也先後遭遇了德軍,並且與愛德華做出了同樣的決定。同樣的遭遇戰也發生在南希這邊。原本她正指揮251裝甲車掩護友軍前進,但當她還在裝甲車旁與車組溝通的時候,忽然遭到了德軍的攻擊。
子彈如雨般落在裝甲上,部分失去了動能落在了地上,但更多撞擊上裝甲後無規律地反彈向其他方向。原本站在裝甲車旁的士兵紛紛往兩旁躲開,一小部分中槍的倒在了地上哀嚎。
「Son of a Bitch!壓制射擊!」
南希一手壓下頭盔,躲到掩體後吼道。
「正在做了!」裝甲車上的美軍極速調整槍口,噠噠噠的連串子彈回敬對方。
另一邊南希則有條不紊地組織起大兵們反擊,配合251裝甲車的強力壓制下迅速取得優勢,而德軍也並未戀戰,發現美軍反撲力道不小就馬上撤退,很快這場小小的遭遇戰就迎來了結束。南希來到德軍士兵屍體旁,同樣將對方身上的部隊標識以及狗牌扯下,打量上面的文字,雖然她看不懂德語,但對方狗牌上18和138的字樣還是能認出來的。與其他幾名排長一樣,他們意識到了同一件事——德軍像是反應過來的免疫系統,正組織起防禦驅逐他們這群細菌病毒。
很快,南希便與三名排長聯繫上,並一致決定必須盡快開會討論解決方案。
大約兩個小時後,分散的三個排與南希的警衛隊重新聚攏,南希與三名排長再度一起商議。
「各位!敵軍已經被我們驚動,而且現在肯定恨我們恨得牙癢癢。那麼我們要做什麼嗎?」
一人站在一個臨時搭建起來的講台上發表說話。說是講台,實際上也就是站在一塊大石頭上。
底下也有人也很配合地反問:「那我們該怎麼辦?」
「很簡單,我們不能讓他們抓住。而且我們不僅僅要不讓他們抓住,我們還要打亂他們的部署。」台上那人說道,「這也就代表著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各位要很辛苦了。因為我們不能停下,一旦停下,敵人就很可能抓住我們。」
意料之中的是,台下的人不但沒有任何抱怨,反而氣勢高昂地回應著。看架勢像是再不眠不休打兩天都不要緊。其中只有部分人神色閃爍。
南希看在眼裡,心中暗嘆這就是新兵和老兵的差別。新兵是很容易熱血沸騰,一上頭就什麼都不怕了,打個天昏地暗都沒問題。但老兵畢竟經歷多了,他們很清楚自己即將面對的事情,知道什麼時候該衝,什麼時候該保留精力。可諷刺的是,戰場上有時候也正正是這群帶有衝勁和鬥志的年輕人,才是最有可能帶領他們走向勝利的。
「聯絡上總部了嗎?」南希這時候向身邊的無線電操作員問道。
無線電操作員回應道:「聯絡上了。」
「總部怎麼說?最重要的問題有沒有回答。」
「他們說我們做的很好,然後說已經讓82師火速趕往這邊,但最快也要二十四小時。」
南希聞言眼簾微垂。二十四小時?怕是擔心打擊這邊士氣,報了個最理想的狀況吧。
如果二十四小時就能調動82師過來增援,那根本就不用她們這個連隊現在就進入卡朗唐支援。
「接下來就請連長指示下一步動作吧。」
聽到自己被叫,南希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上台前南希與台上講話的人擦身而過的時候,道:「沒想到謝爾你會演講。」
謝爾撓了撓後腦勺道:「這不是大紅1師訓練的時候團長經常發表演講嘛,聽得多了自然就學會兩句話。」
拍了拍對方肩膀後,南希登上了石階。面對一眾等待命令的戰士,她清了清喉嚨道:「時間不多了。我就長話短說。敵人接下來一段時間肯定會追著咱們打,戰機可能會很緊迫,我很有可能沒有時間仔細對你們進行指揮,所以接下來就依靠各位排長和班長了。」
「我接下來的主要目標只有兩個,那就是首先向北邊打,繼續迫使敵人埋伏徹底暴露;其次,進攻市中心!敵人指揮部很可能就設立在那邊。我們如果能夠迫使敵人指揮部轉移位置,就是勝利!明白嗎?」
「明白!」
南希深深看了眼底下的人。
——這場戰役之後,還有多少能夠活著?
在這次佈置之後,以南希為首的部隊,包括史蒂芬排長在內開始進攻主城區的關鍵建築,而愛德華則帶領科爾排長進攻北部運河渡口位置。雖然在兵力本就不足的情況下分頭行動是兵家大忌,但情形所迫必須化整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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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重新考究過當年歷史後,發現卡郎唐德軍為第六空降獵兵團,而非空降獵兵師,在此已經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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