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的事務所裡,我盯著桌上那封匿名信。
「源鹹訟賢呆炳」六個血紅色大字在閃電的映照下忽明忽暗。
「陸律師,這已經是這週第三封」助理小林遞來拆信刀。
到現在仍不知道是誰寄給我,我小心翼翼地劃開信封,一張泛黃的照片從中滑落:那是二十年前「賢源醬園」集體中毒案的剪報,照片中高舉「鹹魚申冤」牌子的男人,正是我的父親。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父親是賢源鎮上唯一的律師,當年鎮上百年老店「源鹹醬園」爆發食物中毒事件。
父親接下一眾受害者的委託,卻在開庭前夕離奇猝死。警方驗屍報告上寫著「食用過期鹹魚導致休克」,但父親向來不吃海鮮。最後這宗案年罪名不成立,兇手也逍遙法外。
「查到了!」小林突然驚呼,「當年醬園的老闆姓炳,現在他的孫子在城東開了家叫『呆賢源』的料理店!」
「呆賢源」的裝潢處處透著詭異。牆上掛滿各式各樣的鹹魚標本,櫃檯上還擺著一個泡在福馬林裡的河豚標本。老闆阿炳戴著防毒面具迎接客人,彷彿廚房的氣味更為難嗅,又或者只是玩弄神秘氣氛。
點餐後,當我掀開餐盤蓋,發現六塊鹹魚乾被擺成箭頭的形狀,直指廚房的方向。推開虛掩的後廚門,整面牆都貼滿了父親當年經手的案卷資料,而通風管道正嗚嗚地吹著冷風,那氣味與當年法醫報告中記載的父親胃裡檢測出的河豚毒素一模一樣。
「終於把陸律師引過來,你要知道不斷寄匿名信是會曝露我的行蹤。」從後方出現的阿炳下傳出陣陣的笑聲,「想不到你就像你父親一樣,總愛多管閒事。」
突然襲來的眩暈感讓我不得不扶住牆壁,阿炳晃著手中的注射器慢慢逼近:「當年我爺爺不過是在醬油裡加了一點河豚卵巢提高鹹魚鮮味,只是發生少少意外,你父親卻非要查個水落石出。」
在視線完全模糊前的最後一刻,我抓起旁邊晾曬的鹹魚,用盡全力打向他。乾硬的魚尾劃破了他的頸部動脈,噴出鮮血同時阿炳突然全身僵住,開始瘋狂抓撓自己的喉嚨。這個兇手後代,竟然在自己的毒氣室裡失血身亡。
警笛聲由遠及近,小林從阿炳口袋裡翻出一本記事簿,所有頁面均記載著當年事件的經過。
暴雨夜終於停了。我站在父親的墓前,將六塊鹹魚乾擺成「正義」二字。帶著鹹腥味的海風中,我彷彿聽見父親的聲音
「記住孩子,真相就像鹹魚,再久的時光也掩蓋不了它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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