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ll The Night - 揭幕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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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揭幕

墨橙

Jun 3, 2025

4

12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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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遊樂園午後的套票，這是我跟血緣上的弟弟增進感情的方法嗎？我不知道，但一般人增進感情好像是這樣做的。

　　國中小的畢業旅行我從未去過，據傳他們的畢業旅行常有往南部的遊樂園，關雲齊去過，現在在遊樂園這地方也是他訂定。

　　在我眼前的雲霄飛車往下俯衝，能聽到上方的慘叫聲，我不能理解他們所享受的刺激。

　　原來的週末，我會閒著在網路上瀏覽資料，或是溫習，現在在這裡是為了加強這具身體對世間的留戀、加強對關雲齊這個人的情感，以避免對母親失約。

　　「你想玩什麼？」

　　「那個如何？」他牽著我的手臂，「像車子撞來撞去的東西？」

　　「碰碰車？行啊。」

　　等待時，裡面傳出笑鬧、尖叫聲，坐在車上的人拼命的轉著中間的圓盤，貌似能讓速度加快。

　　我覺得我沒辦法在上面笑出來，笑出來會讓母親失望。我知道這種想法應該是錯的，但改變不了。

　　關雲齊會希望我板著臉跟他遊戲嗎？不可能會，而且會失去跟他一起出來遊玩的意義，所以我必須笑出來，無論如何都該笑出來，這樣才能達成和母親的約定。

　　「你有跟同學玩過這個？」

　　「有，我覺得它不會太刺激，有一些樂趣在。」

　　他的措辭謹慎，有看我臉色說話的意味在，我不能讓他失望。

　　「中間的轉盤就交給你了。」

　　扯出笑容，我不知道從第三人稱視角看過來是什麼樣子，只要能欺瞞過……不是欺瞞，是我，我得學習如何笑得自然，欺瞞得過我自己。

　　長得像咖啡杯狀的設施由慢到快的轉了起來，另一頭設施的人哀嚎求轉動者不要轉太快，我們沒有這方面的問題。關雲齊轉速很穩定，不快也不慢，是令人舒服的速度。

　　他會不會在顧慮我？從認識他到現在，觀察下來，他是個很細心、待人溫柔的傢伙，彷彿遺傳基因不存在似的，我找不到他的缺點，硬要說的話，血緣是他的缺點。

　　顧慮我，就像對付比自己地位高的時候般，盡可能把石頭往身上搬，自己卻毫無察覺過重，直至搬起最後一顆石頭，腳步不穩壓垮自己時，已經來不及了。

　　母親希望我怎麼做？

　　「我來吧，太快跟我講。」

　　我跟他說，轉動起中間的圓盤，然後跟另一個杯子撞到一起，兩個杯子被推往相反方向。

　　等待時看到裡面的人因為轉速快而露出笑容的尖叫，那就合群一點吧。就算笑不出來，總是假裝在笑，總會習慣的。

　　這趟旅行下來，最讓我好感的是摩天輪，自高點往下看整個都市，傍晚時已有人將燈點亮，可以看見海岸，岸邊是我和關雲齊現在的歸宿。

　　關雲齊今天開心嗎？

　　他笑得非常真誠，笑得讓假笑的我覺得內疚。

　　既然都決定要利用他來達成與母親的約定了，那就好好照顧他吧，不要像其母親為了其他目的生下他，縱然她是為了我的母親，但她拙劣的計劃輕易的失敗了。

　　她真的是為了母親？不是的，只是藉由自己的私慾，假裝讓關政新分心到她身上。事實上，一點用都沒有。

　　我上過暗網尋暗探想辦法把關政新處理掉過，他需要用美人來引誘關政新。然而這筆錢花下去了，那位人渣捲款潛逃，後來為了報仇通過層層管道終於抓到了小辮子，輕輕一踩，他把錢吐出來。受害者眾多，罪名大半頁攤在紙上。

　　那時太急了，揮動雙手想抓住一條救命繩，抓錯了，反讓自己先惹出一手污泥。

　　就是這個時候，我放棄了所有不沾己手的外援，但我的速度太慢了。

　　母親不會希望我這麼做的，劃傷自己，開口一瞬間湧出血流，一滴滴滑落地面，很痛，但我得這麼做才能讓自己好過點。

　　很好的運用「逃避」的心理。

　　「關晴奈」這個人怎麼一回事，就讓未來若有興趣的關雲齊去決定自己要不要踏及吧，我不想要有關母親的記憶又多了無聊人士迴盪。

　　只是，我不想踏及關晴奈與母親的糾葛，正如我對她的初步了解一樣，她會出來自曝其短，連同不因侵犯的母親的那份。

　　雖然我討厭她，該問的事情還是得問清楚，儘管很多都是謊言。

　　我想旁敲側擊的一件事，得在這裡心思足夠完善。

　　「阿姨，我常在想，為什麼母親與那傢伙身份境遇八竿子打不著，卻還有認識的機會？」

　　我親自找到她家去，禮貌上的噓寒問暖後，撇出這個疑問，我確信可以讓她覺得我懷疑她了，關於母親與那傢伙相識的原因。

　　他們從來就不該認識，但有個橋樑，名為「關晴奈」的橋樑，將母親與那個人搭在一起，她在日記有寫道，從她找不到與那傢伙認識的機會，到利用母親跟他搭上話，她在日記相當誠實。

　　她在日記裡一面囉嗦母親是她最完美的朋友，一面將陷阱放置在母親的腳邊，然後眼見自己的慾望沒有達成，又不想與母親斷交，以讓那傢伙分心當謊言生下關雲齊這個兒子。

　　我們不過是處在這些傢伙的慾求的風暴底下，他們徹底毀了他人的人生，母親知道嗎？

　　我不知道，就算讓母親認識他只是無心之過，她還是徹底改變了我們的人生，她到底多麼偉大？

　　「我那時說要去找認識的立委哥哥，你母親說她想見一面，看看在上位者的作息。」

　　也許生命是件很珍貴的事，仍有人不配擁有它，她的謊言裡沒有任何一個字、臉上沒有任何稍縱即逝的表情來表達她的愧疚。

　　啊。需要跟關雲齊說我會讓她難過嗎？

　　怎麼可能？

　　他現在正好躲在我們後邊呢。

　　這次的見面我沒有向關雲齊說明，只問了他今日的去向，說有朋友約他出去，現在做何解釋？他跟他母親一樣，也組織了一個謊言騙我？

　　他沒有理由欺騙，這可能只是個臨時異動罷了。

　　關雲齊躲掩的姿勢過於隨意，僅僅側著臉孔在廚房的門旁便可察覺，那麼關晴奈呢？

　　我不認為她知道，她的緊張在她的臉上輕易可見，一個人同個時間段無法關注兩件事情，何況她的眼神從來沒有拐向門口那側。

　　「我認識母親快要十七年了，她沒有妳說的『想見一面陌生人』的癥狀，我不認為『想看一眼陌生人』的渴望是母親的，而是您啊，我弟弟的母親。」她傾刻啟唇正要反駁，我回應道：「您書房內的日記，我詳閱過了。」

　　驚慌。這是她現在的神貌，她此刻正在謾罵我的無禮，她呢？誰知道她自己會留下作品讓人欣賞呢？

　　這不是什麼能欣賞的東西，把「欣賞」二字換成「審閱」吧。

　　「我不在意什麼有禮不無禮的，當您把我當成殺夫工具的時候，您也不在乎這件事對我有什麼影響吧？」

　　關晴奈很焦急，但我現在說的都不是能親易戳穿的謊言，她在日記上的自白，可能會很後悔當初有寫日記的習慣？

　　但還沒聽聞關雲齊母親的日記前，我早已對她有所懷疑，日記不是唯一的篤信。她利用我、我利用她，只是互相默契的結局罷了。

　　「我沒有，我們晨曦的招楚，你……」

　　「不要叫得那麼親近。」後退一步，掙開她的束縛。我實在被她噁心到了，少頃感覺到眉頭舒展不開，「這件事，只要遇到機會，我會奉還給您的，我來這裡想說的就是這些。」

　　「等一下！你到底想要做什麼？不，你到底想要什麼？」

　　阿諛奉承的能人，我並不討厭，討厭的是「她」帶來的災禍。

　　「那麼，請您過來吧，我們私底下說。」

　　這句話，我的聲音低沉迫切，為了可能還在竊聽的那個人。

　　我已經答應過關雲齊、答應過母親了，卻很自然的準備替他人送上刀子將我西歸。這就像希望一樣，我企圖抓住我不該抓住的東西，然後強忍心中難耐，將手慢慢放開。

　　她遲疑著，沒有走過來。也是，我是他的殺夫兇手，簡潔而直白的那種，縱使是她想要的結局，我殺伐果斷得令她不敢走過來，那就只能打開話音了。

　　「我想，您的兒子對此有些疑問。」我瞥了眼房間外的影子，「雲齊啊，下次躲起來時要注意影子。」

　　她的神色從驚恐變為駭然，所謂兒子這個聯繫多少還是有些效力，我不知該對此做何情緒。

　　只見她的兒子從牆邊冒了出來，關雲齊的臉上遺憾虛掩，不到半刻的時間消逝得無影無蹤。他點頭望著我，我分辨不出來他是什麼心情。

　　可能很後悔親近我這個哥哥吧。

　　「雲齊，你不是跟我說要去找朋友嗎？怎麼現在在這裡？」這位母親順帶幫我問了這道題目，然後我看見關雲齊的表情失望難掩。

　　「他母親臨時不讓人出來。」

　　他走近我，斜眼望著他的母親，他的母親張著嘴不發一語，雙手捏著腹前的口袋，驚懼恐慌沒有一刻不在她臉上。

　　「你從哪裡開始聽的？」

　　「日記那邊。」

　　下一秒，他的神情淡漠，裡子還有不知要怎麼放的情緒：「我看過了，那本日記，妳跟哥哥說的話完全能套用在我身上。」

　　「所以現在聽到這些我並不難過，因為已經難過過一遍了。」他拉著我的手臂，「這讓我很痛苦。」

　　話音刺耳，他的話音碎片狀的，輕輕撞進耳道邊。他很好的敘述他的感受，在一般同齡的孩子大哭的時候，很悲哀的，他沒有哭。

　　原本還能唇槍舌戰的母親，此時像被按了按鍵似地吭不了聲，最後用眼淚示軟。

　　「雲齊，我寫的不過就只是在發洩情緒而已，可以當作只是……」

　　「哥哥。」他拉了拉我的手臂，「我不想待下去了，我們走吧？」

　　走吧。

　　關雲齊將我的手拉得拘束，怕我跑了似的，等到我定住時瞥眼見他，他才有所反應。

　　「對、對不起……」他拿開雙手，然後沒有第二句話的繼續跟我對不起。

　　「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

　　他沒有立刻回話，而是像他媽手裡繞著衣服，許久才開口：「那時聽哥哥特意問我週六有什麼行程，哥哥基本上不會問我這種事的，所以我想到了我母親，你們可能有話沒說清楚……」

　　危機意識感挺重，這告訴我如果有下一次，不能那麼隨意，這個弟弟不如他母親那樣，頭腦並非裝飾。

　　「是我讓你有這種疑慮，你沒有錯。」我說：「回家吧，雖然很難，把這事當過眼雲煙？」

　　他的心思細膩，不是過眼雲煙的人，我說的話他理當沒有回應，只心事重重的點頭。這是他自己要去處裡的，他人無法代勞，如果要給他些幫襯，我亦無法代勞，因為我也不是能過眼雲煙的人。

　　被親近過的人背叛本身就不是能過眼雲煙的事情吧。

　　過去的事情，諸如那個人，幼時不是沒有試著承載過他的重量，所以當所謂的「背叛」到來時，我第一個想法是替他辯解。有段時間我曾因此咒怨自己，但沒有我所愛的回來了。

　　都消失了，一個不剩。

　　「關雲齊。」我念著他名字的讀音，「讓自己難受的事情果斷拿掉。人生不是其他人的，是你自己的，讓自己的人生變得輕鬆是最重要的事。」

　　我不配說此話。我希望他的未來有個佳音能引導他到正確的路上，苦難受折磨的人不要太多，有我已經足夠。

　　現在的我，想抱抱靈魂和身體已經佚失的，她部分所在的小套房裡，或許我們有一天相見時，那可能是數十年的事了，那時的她是怎麼樣的狀態呢？是與人世無關的幸福嗎？我這麼期待。

　　又或者，她不願意見到我，那我會永遠、永遠不會讓她看到。

　　「哥哥從來就沒有忘掉過。」

　　他就像念著臺詞一樣，毫無情緒的說著這個事實。如果是以前那個恃寵而驕的我，會不分究理的跟他打上一架，而我現在沒那個力氣了，這句話也沒有讓我起上任何情緒。

　　「所以，不要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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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佔有慾悖德擺脫原生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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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文過飾非（招渚）

#3 告白（招渚）

#4 人走茶涼（招渚）

#5 月蝕（關雲齊）

#6 執念（關雲齊）

#7 三歲半（關雲齊）

#8 背叛（招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