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爐燃燒的光芒在地毯上投下溫暖的光斑,橙紅色的火光跳躍著,映得厚實的羊毛地毯泛起柔和的光澤。空氣中還殘留著上午「神聖之雨」祝福儀式留下的聖潔氣息,淡淡的薰香味縈繞鼻尖,但更多的是屬於家的輕鬆閒適味道——木柴燃燒的微燻香氣,混雜著桌上果盤散發的清甜芬芳。
結束了莊重的儀式,一行人回到海亞莊園的起居室稍作休息,為夜晚盛大的新年舞會做準備。
孩子們興奮地討論著舞會的服裝與音樂,而幾位「長輩」——若勉強能如此稱呼——選擇了更傳統的方式迎接新年。亞瑟.法傑瑪笑容滿面地邀請包含魔王徹在內的客人與僕人們參與小型慶賀,尤爾更是從櫃子深處翻出一瓶據說由精靈族釀造的低酒精醇酒。酒液呈淡金色,帶著若有似無的花香,他熟練地為在座的人一一斟滿,酒杯在火光下閃爍著溫潤的光澤。
在這間溫暖的起居室裡,神族、魔族、天使、精靈、獸族與龍族不拘泥於身份,圍坐在壁爐旁,共同迎接新年的到來,宛如整個世界理想未來的縮影。
就連不需進食的翼姬與聖也在季節的氣氛下接過酒杯,輕輕一碰,清脆的碰撞聲響起,隨即啜飲了一口,臉上露出難得的輕鬆笑意。
緹雅似乎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慶祝儀式,綠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好奇。她主動接過尤爾手中的酒瓶,有模有樣地為聖和翼姬續杯,銀白色的長髮在動作間輕輕晃動,宛如月光下的流水。她小心翼翼地將酒瓶放回桌上,這才端起自己的杯子,淺淺啜了一口,隨即眼睛一亮。
「好香的味道,我喜歡!」她舔了舔嘴唇,似乎在品味那細微酒精帶來的溫熱感,意猶未盡地又替自己倒滿一杯,「比之前喝的那種苦苦的好喝多了!」
「這畢竟還是酒,小心別喝太快。」琉璃在一旁溫聲提醒,語氣中帶著一絲擔憂。珞緹雅卻沒在意,仰頭又喝下一杯,臉頰漸漸泛起淡淡的紅暈。當她伸手拿第六杯時,琉璃眼疾手快地從她手中拎走酒杯,換上一盤剛烤好的奶油小餅乾,半強迫地塞到她面前:「吃點東西吧?天氣越來越冷,要多吃點營養的。」
珞緹雅眨了眨眼,沒生氣,只是順從地點點頭,低聲說了句「好」,便乖乖拿起一塊餅乾咬了一口,嘴角不小心沾上些許碎屑。
紫晶坐在沙發另一頭,端著一杯顏色鮮豔的綜合果汁,目光羨慕地望著眾人手中的酒杯。她嘆了口氣,將果汁一飲而盡,嘀咕道:「真好啊……我也想喝。」
「妳還沒成年呢,公主殿下。」尤爾笑著提醒,手裡的酒瓶微微晃了晃。
「我知道啦!」紫晶鼓起臉頰,略顯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隨手拿起旁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卻沒注意到那是亞德之前隨手放下的、混有少量醇酒的杯子。她咂咂嘴,疑惑地皺了皺眉,「咦?今天的果汁味道好像有點不一樣……」
沒人留意到這個小插曲。眾人的注意力大多集中在另一邊——亞德因上午主持儀式消耗了大量精力,此刻側躺在柔軟的長沙發上閉目養神,紫色眼眸掩在眼瞼下,臉上帶著明顯的倦意,連呼吸都比平日緩慢了幾分。
徹端著酒杯走近,與亞德的空杯輕輕一碰,低聲道:「要不要回房間休息?」他的聲音溫和,帶著一絲關切,紅色鈴鐺隨著動作發出細微的輕響。
亞德睜開一隻眼,笑了笑,搖搖頭:「我想跟大家待在一起。」他強撐著坐起身,伸手去拿酒杯,卻發現杯子早已空了,無奈地聳了聳肩。
聖見狀,笑著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你累成這樣,需不需要我幫你按按摩?」他自告奮勇地伸出手,模樣頗為認真。
亞德連眼睛都沒睜開,嘴角卻微微上揚,語氣帶著調侃:「你嗎?還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受傷。」
「喂!你什麼意思?」聖不甘示弱,直接伸手搭上亞德的肩膀,有些笨拙卻很用力地揉捏起來,「怎麼樣?還不錯吧?」
亞德發出一聲輕哼,感覺痠痛的肩膀似乎舒緩了些。他想到這疲憊是代替聖受累,難得傲慢地揚起下巴,口是心非道:「普普通通。」
「啊,畢竟我不是女孩子,肯定不能讓王子殿下滿意。」聖笑眯眯地回擊,語氣中帶著一絲促狹,「還是說,你想要琉璃幫忙?」
「少說些奇怪的話!」亞德立刻睜開眼,微微皺眉瞪了他一眼,「身為聖職者,你不是該幫我治療疲憊嗎?」
聖一臉無辜:「可是,這你自己也能做到啊!」
「這是心意!」亞德提高了聲音,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滿,「難道你不該對我好一點?」
「不行,翼姬會吃醋。」聖半開玩笑地回道,翼姬聞言翻了個白眼,淡定地插嘴:「這樣就要吃醋太累了。」惹得聖哈哈大笑,轉而與翼姬調笑起來。
「那我呢?」珞緹雅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歪著頭,一臉好奇地看著亞德,綠色的眼眸清澈如湖水,閃爍著純粹的光芒,「我可以試試看嗎?」
亞德明顯愣了一下,看著她那雙不含雜質的眼睛,一時不知如何回應。他遲疑片刻,搖搖頭:「不行。」
「為什麼?」珞緹雅追問,語氣中帶著不解,微微撅起嘴,「因為我也是女孩子?」
「嗯……算是吧。」亞德笑著解釋,語氣溫和了許多,「這種比較親密的接觸,通常只有家人,或者……戀人之間才會做。」
「家人或者戀人……」珞緹雅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低頭沉思,垂下的瀏海遮住了她的表情。
就在這時,一直蹲在旁邊看熱鬧的古特突然跳了起來,毛茸茸的耳朵抖了抖,興沖沖地喊道:「我知道了!亞德是嫌棄聖的手法不好!看我的!」他擠開聖,兩隻爪子——不,是手——搭上亞德的另一邊肩膀,使勁按了下去。
「嗚哇!痛痛痛!古特你輕點!」亞德瞬間痛得叫出聲,古特的力量哪裡是按摩,分明像是要捏碎他的骨頭。
「古特你這笨蛋!亞德這麼纖細,你是想捏碎他嗎!」珞緹雅立刻不滿地抗議,伸手推了古特一把,綠色的眼眸瞪得圓圓的。
「龍女妳才是笨蛋,憑什麼說我!更何況是我先來的!」古特不甘示弱地反擊,毛茸茸的尾巴甩來甩去,氣勢十足。
於是,原本平靜的起居室瞬間變得混亂。他們繞著沙發追逐推擠,以亞德為中心展開一場小型追逐戰,笑聲與叫喊聲此起彼伏。
「你們別吵了……」亞德無奈地嘆氣,試圖阻止,可惜他的聲音在打鬧中毫無效果。
更讓人哭笑不得的是,琉璃試圖拉開兩人,卻不小心被古特的尾巴絆倒,反而讓場面更亂。聖與翼姬在一旁起鬨,聖甚至喊道:「古特加油!別輸給龍女!」翼姬則淡定地補了一句:「輸了可別哭。」
一旁的「成人組」也不阻止,由希與尤爾對視一眼,竟從口袋裡掏出銀幣,開始打賭勝負。由希賭珞緹雅贏,尤爾選了古特,兩枚銀幣叮噹一聲落在桌上。
緊接著,第三枚與第四枚銀幣出現。魔王徹與露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父女倆雖同時下注,選擇卻截然相反——徹賭珞緹雅,露選了古特。
第五枚銀幣擺上桌,亞瑟笑容滿面地加入:「酒快沒了,輸的人負責買酒。」
一時間,起居室雞飛狗跳,笑聲、咆哮聲與亞德無奈的勸阻聲交織在一起。連剛才誤喝了酒的紫晶,也因酒精作用微醺,靠在沙發扶手上咯咯笑。
亞德勸阻無效,只能放棄抵抗。
他靠回沙發,吵鬧聲彷彿成了催眠曲,上午儀式的疲憊如潮水般湧來,眼皮越來越重。最終,他抵擋不住睡意,在喧囂中沉沉睡去,嘴角還掛著一抹無奈的笑意。
不知過了多久,喧鬧聲漸漸平息,最後以珞緹雅的勝利告終。她得意地揚起下巴,古特則氣呼呼地撇過頭,卻沒再動手。打賭的輸家補充了酒,一行人轉移陣地到旁邊的會客室隨意聊天,將起居室留給熟睡的亞德。
聖輕手輕腳地拿起一條薄毯,仔細蓋在亞德身上,自己則在地毯上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背靠沙發坐下,閉目養神。打鬧累了的古特與珞緹雅也安靜下來,互相瞪了一眼後,各自趴在離亞德不遠的地毯上,像兩隻倦鳥。
翼姬與琉璃受到這份寧靜的感染,各自找了角落坐下,閉上眼睛小憩。
壁爐的火光溫柔地照耀在地毯上,將彼此依偎的身影鍍上一層柔和的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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