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煙蓮火 -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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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魚游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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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躺在裸露又殘破的紅色磚瓦牆上，淌洋在暖風四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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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二樓的窗戶探頭出去，雨霑朝著頂樓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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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魚，下來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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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顯沒有聽見雨霑叫喚的她，雙手在空中揮舞飛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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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蕩蕩的頂樓曬衣場。往下眺望是一條沒什麼人會經過的狹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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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霑知道她在那待了近乎一整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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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靠著半牆殘破的邊緣，任由上頭的青空與朱紅磚牆呼應著。又一陣風吹過，終於和窗台邊的雨霑對上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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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了喲！我們下來吃飯吧！」面對這樣子的魚，她滿是心疼與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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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先下去，我去叫她吧。」依萃從身後拍了她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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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放榜通知下來不久，知道依萃順利上了台大法律系之後。菀姨帶著秀魚回到了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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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拿著飯碗的依萃，飯瓢上沾黏著飯粒。嘴裡哼著雨霑不熟悉的旋律。先把盛好的那碗給了魚。然後才是雨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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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米白米一起煮出來變成了紫米飯。依萃咬著飯瓢上的米飯邊強調今天的飯是由她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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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霑心想，她一定沒看過自己幫忙洗米煮飯時的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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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大考中解放出來，感覺得到她似乎卸下了重擔，在家都變得比較隨性，也會主動幫忙做些瑣碎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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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姨把秀魚從台北接下來親自照顧就在一個星期之前。和她剛開始比起來，情緒已經穩定許多，不會再突然發脾氣亂摔東西，也不會沒來由的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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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霑盡可能不去猜想她失控的背後原因。而她們三人也只能有默契的陪伴著，盡可能平撫她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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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餐後她們一起窩到了依萃的房間，現在這裡暫時變成了魚的專屬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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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一些小時候的相簿抱上樓來給她看，她吃著飯後西瓜很認真的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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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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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著西瓜汁的手指停在已經泛黃的相紙上，阻擋了雨霑準備要翻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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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是瑞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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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個是雨霑對吧？」舔著指尖上的西瓜汁，她自信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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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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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付沒人能騙過她眼睛的模樣，感覺十分的孩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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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這個呢？」她指著一張依萃國小畢業典禮時照的合照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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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當然是我們家的公主姊姊呀~」瑞璇俏皮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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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哪裡有雨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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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相本抓到了自己腿上，秀魚有些粗魯的開始翻了起來，嚷著要看更多她小時候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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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勇不存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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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去刺激她了。依萃跟她們倆人早就達成了共識。現在的她只是來找姊姊菀姨的妹妹，任秀魚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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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本都先放在這裡，妳睡不著可以拿起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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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簿厚厚的一疊放在她的床頭上，想看時就可以讓她翻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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率先打呵欠的依萃，拿了自己房裡的盥洗衣物先準備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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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過了晚上九點，瑞璇提議可以帶秀魚散步到河堤那邊，那裡的夜市一直到很晚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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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把房門鎖起來，她不會發現的。」躲避公主姊姊的慣犯，露出了一抹詭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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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霑有些猶豫，在半推半就之下，她們拉著秀魚的手悄悄溜出了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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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的河堤旁很適合聊天散步消暑。沿途的一家小水族店還亮著。她們姑且就進去給他免費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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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店裡走道上好多小魚排放在地上，像是等著人客開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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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壽哦~這一隻也要這麼貴！」瑞璇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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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險老闆正在專心看電視應該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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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向站在水族箱堆疊而成的走道，一個存在於異度空間裡的秀魚。被微暗的燈光照著。水紋蕩漾在凝至的臉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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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她靜靜一個人在那裡，應該沒什麼問題吧？瑞璇一邊這麼想，邊和雨霑交換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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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過來這邊。」

她拉著雨霑，轉進了走道的最裡頭。

閃爍的螢光燈管包圍著兩人，淡藍的水色紛紛吐著細細的氣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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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的粉的好多種品種，魚缸上表示著名稱與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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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吶、妳看這個~」

黑白色的熊貓，火焰燈科，珍珠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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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其中一個水族箱裡，雨霑認出了女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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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彎下腰，仔細捕捉她的身影，想確認她的真實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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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之前去秀魚他們台北家裡玩的時候，認識的第一種燈魚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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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怎麼知道這裡有女王燈？」雨霑興奮的貼近魚缸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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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女王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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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妳問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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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種魚一起共用一個魚箱。玻璃上寫著螢光筆的名字有點掉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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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明的灰藍，單薄得魚骨都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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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回頭叫秀魚來看，才忽然想起，他們家裡面的那個魚缸。

勇精心照料的那一座夢幻的魚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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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現在不能讓她去想到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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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回去吧...。」在水箱前凝視了一會兒，雨霑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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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以前不是說想養養看，不是這種？」瑞璇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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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忘記了嗎？他們家就養魚啊！」

帶秀魚來什麼水族店啊！沒神經的鄒瑞璇！雨霑氣的轉出了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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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快回去啦，要是她又突然想到什麼發作...」

「不去逛夜市嗎？都把她帶出來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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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霑一把拉著站在門邊的秀魚就出了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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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幾分鐘就穿過了橋墩，然後回到離家最近的紅綠燈路口。可是雨霑竟遠遠就能看見疑似依萃的本尊。

交抱著雙臂，像雕像一樣佇立在家的門口。

秀魚很開心的奔了過去。先進去的她當然沒有被挨罵，可是跟在她後面的雨霑和瑞璇可就沒那麼幸運，依萃將她們硬生生給擋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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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秀魚先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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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轉身，將家門院子的柵欄磅！的一聲甩上，冷的像根冰棒一樣，直戳進雨霑的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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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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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知道剛才路上她們應該先去好好逛一下夜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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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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