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中,在一個不起眼的城鎮中有一家糕餅店,它的外觀樸實無華,店舖周遭的牆壁顏色是乾乾淨淨的白色,可這家店的白色油漆牆上有些許污漬,因此算不上純白色,也因為時間有些久了,油漆甚至有些剝落、變色,讓外觀看起來有些歷經滄桑。內部裝潢更是簡約至極,除了小小的霸臺、幾張有些泛黃的木桌子、幾張會發出嘎啦嘎啦聲的木椅子、兩台積了些灰塵的電風扇、一台老式冷氣機….此外再無。在這滿是現代化的城市,它的存在就好像智慧型手機中的折疊式手機一樣,被現代人唾棄、瞧不起,可它也像是老家的古董一樣,令人感到親切且懷念。
「明明只是一家糕餅店而已,又有什麼好新奇的?還成了個傳說,要是這樣,那人人都有可能成為傳說」,不少人是帶著這樣的想法認識那間傳說中的糕餅店,也不少人因為如此遠道而訪,而這樣的小店能夠闖下這般事業也是有原因所在,聽說那家糕餅店有個神奇的服務,能夠讓人回到過去彌補一個遺憾;或者許下一個百分之五十可能成真的未來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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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中的店舖——「如菓糕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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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炎熱的午後,春天離去,百花齊放,現在是盛夏的年華,火熱的陽光燦爛的微笑著,散發自身魅力於大地之上,令人不禁臉紅心跳,徐徐的微風卻也灼的可以,擦過肌膚就好像擦傷了一樣,黏膩的身體、濕透的衣服、蟬鳴、鳥叫、風鈴聲…夏天的氣息無所不在。店舖中那兩台老舊的電風扇正努力的工作著,即使有些吃力卻還是奮力的努力下去,不曾停歇,就好像工地中那些頂著烈日奮力工作的偉大工人一般。一位看上去十八九歲左右年紀的少女趴在一張有些老舊的桌上,手中的小扇輕輕搖動,陣陣輕風拂過面,全然不及電風扇來的快速,大汗淋漓、一身漂亮的紫色洋裝濕透了,她眼巴巴的看著坐在櫃檯內專注看著報紙的男孩,手中的小扇越扇越快,悶悶道:「哥…我們就不能開冷氣嗎?你看看外面,這太陽都快殺人了!」說完,食指向門口指去,指著那被窯烤的石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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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男孩冷眼看去,搖了搖頭,視線轉回報紙上,冷冷道:「不行,現在全球暖化多麼嚴重妳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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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小嘴一噘,雙手環胸,說道:「不是!這溫度都快把人烤焦了!全球暖化很嚴重我知道,可我們總不能活活被靠死吧?還有我們的糕餅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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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回覆道:「妳熱昏腦子了?我們的原料都在冰箱,有客人的委託才會現做,所以用不著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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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少女本來想藉著食品的名義說服自己的哥哥開個冷氣,貪個涼快,全然忘記自家的糕餅從來不提前做好,而是等有客人上門委託以後才開始現做,為的是因每個客人的條件不同而給予客製化的服務,是他們糕餅店最大的特色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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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放棄了說服,也放棄了掙扎,猛的把扇子往旁邊一放,徑直走向電風扇前坐了下來,那電風扇上雖有些灰塵,但卻比自己手動造風來的快且大多了,甜甜一笑,自言自語道:「早知如此,就來電風扇前吹個痛快,還用那小不拉幾的扇子搧個寂寞呢!哼哼!」隨後便哼起了小兒歌,看上去十分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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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眉頭微蹙,說道:「小心別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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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擺了擺手,笑著道:「不會因為這點兒風就感冒好嗎?這要多涼快!哥你來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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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間,店舖的大門被推開來,掛在門上的鈴鐺響了下,清脆動聽,少女跳了起來,笑著道:「歡迎光臨如菓糕餅店,請問有什麼服務需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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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的人是一位穿著一件市立第一高級中學制服的男學生,臉上帶有幾滴汗珠,微微喘著氣,顯然是用跑的或者快走過來的,避此不論,那少年的眼下有十分深沉的黑眼圈,臉色蒼白如紙,看上去好像隨時會昏倒一樣,再向後看去,身材高挑的他因為身後沉重的書包而微微駝背,整個人精神萎靡,毫無學生該有的青春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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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眼神不自覺的打良著四周,說道:「你好!那個…我叫傅知初….今年高三準備考大學…但….總之!我有願望想讓它成真,而我看網路上說你們這有能夠實現願望的魔法,就想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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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是吧?我叫墨織,他是我哥哥墨曉,我們是這家糕餅店的老闆,說吧,想要許什麼願望呢?」墨織親切的說道,一邊說一邊替傅知初拿下肩上沉甸甸的書包,說了句:「唷?怎麼這麼沉?裡面是裝了多少課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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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接了過來,難以啟齒的道:「不多不多,大概二十本參考書、十本考題」
墨織臉刷的一下白了,驚聲道:「怎麼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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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苦苦一笑,說道:「沒辦法畢竟關鍵時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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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曉站了起來,接過了傅知初手上的書包,有些吃力的走到店舖角落處專門放客人物品的小木頭櫃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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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看了眼那小木頭櫃子,又看了眼墨曉手中那如同車輪般沉重的書包,秀眉微蹙,說道:「哥你確定要放….」,話音還未落下,只聽到「碰!」的一聲,那書包放上去的一剎那櫃子竟直接斷成了兩截,墨曉嘆了口氣,把書包移到其中一張椅子上,指著那斷成兩截有些慘不忍睹的小木頭櫃子說道:「這櫃子本來就快不行了,剛剛好換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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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苦苦一笑,雙手合十似是有些抱歉,緩緩道:「真是不好意思啊…」
墨織與墨曉二人異口同聲道:「沒事!」,語畢,二人便往吧臺走去,順便帶著傅知初坐在位子上緩了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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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端了杯白開水,說道:「所以…你的願望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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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喝了口水,稍微喘了過來,從口袋中取出一條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說道:「我想要考上好的大學…..所以我想要許一個能夠讓我考上好學校的願望!」
墨曉點了點頭,說道:「你可知我們的糕餅店中的規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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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抓了抓臉,道:「不太清楚…我只在網路上看過這裡的一二」
墨織微微一笑,說了句「等我一下」後便小跑步到櫃檯後的一間門內去,過不一會,便從內房內取出一張有些泛黃的紙張,上頭寫著整整齊齊的幾行字,且每個字體大小不一,也說不上多工整,行距之間卻整齊乾淨,傅知初接過來,上頭寫道:「第一:每位客人都有資格購買糕餅,第二:一塊糕餅只能許願與彌補擇一,第三:許願是百分之五十的機率能夠成功,並不是百分之百,第四:許下願望或者彌補遺憾以後請務必照著原本的生活,不得有變異,否則將不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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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感到好生奇怪,愣愣的盯著紙上的幾行字好一會,心想:「許願是百分之五十?那豈不是跟沒許一樣嗎?」,悄悄地瞄了眼在櫃檯內打鬧的兄妹倆,不知是否該開口問起,心下躊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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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曉輕聲道:「許願這事兒因人而異,百分之五十只是一定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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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抬起頭來,搔了搔頭,道:「一定的標準…?如此說來….不一定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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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點點頭,食指在空中飛舞道:「沒錯!看看第四點,許願過後若是照著原本的生活繼續不變的話便有可能提高實現的可能性,不過也是因人而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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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她這麼說,傅知初眼神中閃過一絲光彩,好像看到希望的光芒一樣,激動的拍桌站起,說道:「快快快!多少錢我都買了!我絕對照著原本的生活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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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微微一笑,說道:「好說好說,你先別激動,我們現下就去做,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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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在到訪這間「如果糕餅店」前便有所耳聞,這家店的特色除了能夠實現願望與彌補遺憾的神奇力量以外也憑著糕餅的美味而出名,聽說剛出爐的糕餅宛若神仙美饌一般,小巧精緻,就好像大師雕刻出來的作品一樣,他心道:「也是,這間糕餅店本來就已現做出名,看來必須等上好一會兒了」,於是緩緩地坐了下來,又從口袋中取出一本小小的筆記本,裡頭寫著密密麻麻一條又一條物理、數學、化學公式,嘴中喃喃自語的默念,手指在空中飛舞著騰空寫字,頗為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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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心想:「這麼努力的孩子怎麼會害怕考不上呢?莫非…是壓力過大了呢?」,便問道:「傅同學,容我多言,你在班上成績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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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將目光從筆記本中移開,卻始終不與墨織的眼神正面而視,目光在周遭飄忽了好一陣子,最終還是無定點,他有些彆扭的道:「中….上吧?偏科有點嚴重,理科較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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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立第一高中是學生們的第一志願,擠破頭了、讀破腦袋都想要入學的名校,傅知初給人的氣質雖說不上太端莊,可就是有濃濃的「書呆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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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撇除這股獃獃感不論,能夠考上市立第一高中而且在理科偏科嚴重的情況下成績還能在中上游著實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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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又問道:「那麼你是文科專業的?可你這小筆記本裡記得不都是理科嗎?」說完指了指他手中那本小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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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連忙搖頭,道:「不是不是,我是理組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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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奇道:「你不是偏科嚴重嗎?為何要選理組?而且讀不下去可以轉組啊!用不著硬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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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道:「可我爸媽都說讀理組未來才有出路,賺了大錢才能養活他們老人家二人,好好孝敬他們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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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雖覺得孝敬父母乃是子女之責,確實必須做到,可這將來的職業、學校科系,卻是因人而異,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用在這裡亦通順,便道:「世界上又不是只有讀了理組才能出風頭,行行出狀元,只要你有心、有嚮往、有理想什麼都可能成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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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卻搖了搖頭,說道:「我父母都不吃這一套,他們從來不看我的文科成績有多麼好、多麼出眾,卻只在乎理科上的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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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嘆了口氣,眼神中很是悲傷,說道:「那是我媽媽的心願,她一定要我走理科,要我一定要考上醫學院…他們兩人還差點因為這件事情鬧離婚…有一次甚至鬧的警察都來了…」。
淚光微微閃過,卻無奪目而出,又道:「可我算了好多題目!做了好多考卷!補了好多補習!通通沒用!我打從高一時便就在奮鬥,可如今都高三了!一點成果也沒有!」說完,眼眶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一滴滴順著輪廓滑而下,啪噠啪噠的好似大雨一般,他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自言自語道:「為什麼?」,好像在質問,又像是在自責,聲音雖小,卻若似洪鐘般的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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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科….理科….」到最後已是氣若游絲,世界上每個人生來都有不同的構造,有些人生來便是多愁善感,多了那麼一條琴弦;而有些人生來便是心若硬石,琴弦不多不少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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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強行要一琴斷去一弦,那麼勢必會成為一大影響,音色、感情、旋律,在霎那間好似火光泯滅一般的散去,而傅知初就好像多愁善感的琴被硬生生的斷去一弦一般,往後注定沒了原本的音色與情感,只是往母親的理想,行屍走肉般一點一點的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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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從小雖沒有父母親的陪伴,不懂這樣的期望,可她心裡明白,要是墨曉也一定要她走上自己一點也不喜歡的道路,那麼她心中肯定也是苦不堪言。她輕輕的拍了拍傅知初一的肩膀,似是春風溫柔的安慰,靜靜的、悄悄的,只是一言不發,任由他發洩著自己的情緒,好好的喧鬧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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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過去,哭泣聲暫歇,傅知初一抽一抽得擤鼻涕,眼神渙散已空,墨織輕拍他的後背,不知該如何出言安慰才好,默默地在一旁不發一言。此時一陣香氣傳出,甜甜的氣味充滿整間不怎麼起眼的小店,甜膩的紅豆沙味伴隨著餅皮中奶油的香味竄入鼻腔,十分舒服。傅知初一放學就從學校趕過來,晚飯也沒吃,剛才又大哭了一場,體力耗竭,自然是飢腸轆轆,這一陣香氣令他精神大振,抬起頭來眼巴巴的看著後房,說道:「墨姊姊,什麼時候可以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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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從小就在店中長大,她與墨曉差了整整十歲,從小就隨他在店中經營自然對店中的營運十分明白,這香味一出,便知道再過五分鐘即可完成,輕輕一笑道:「你先坐好吧,再等五分鐘就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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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依言靜待,臉上露出止不住的喜悅與衝動,方時的悲傷立時化為烏有,與方時那愁苦的樣子形成頗為強烈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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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拿去吧,記得,吃一口,然後許願」墨曉端著一個小盤子從內房走了出來,那白色的盤子中裝著一個手掌大小的月餅,除了微微冒著熱氣以外與其他月餅店販賣的月餅也沒有多大的區別,一樣是精緻過人、香氣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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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雙手恭敬的接過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地的了出來,好似拿起一件寶貝一般小心翼翼的拿起那塊月餅,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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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我能夠考上醫學院,金榜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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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淡淡一笑,臉上卻是一陣淡淡的苦悶,又是一陣甜甜的歡喜,似是五味雜陳。
她目光偷偷的往墨曉望去,有幾分不甘心,又有幾分憐憫,微微咬著下嘴唇,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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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曉也看了她一眼,冷冷的眼眸中如今卻露出一絲憐憫之感,側著頭看著一口一口極為珍視的吃著一塊再平常不過的月餅的少年人,向著墨織搖了搖頭,便隨手取了一本書意興闌珊的翻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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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滿意的笑了笑,站起身來,整個人好像恢復了活力般,連拿書包的勁都恢復了不少,開心的道:「老闆、老闆娘,多謝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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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笑臉是自從他踏進店內以來唯一一次露出過最真誠、最真心的笑容,有著少年人的青澀,也有著將成為大人的成熟,可終究還是懵懵懂懂的成份較爲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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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他父母逼迫,他現在應當是一個走在自己心之所向的大道上的肆意少年,而不是彷彿要死不活的一句老朽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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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揮了揮手,道:「多謝光顧,那麼便預祝傅同學前程似錦,金榜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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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知初也揮了揮手,大喊了句:「多謝!」以後便在沉沉的夜幕中身影漸漸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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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將門關上,微微斂容,秀眉微蹙,低聲道:「哥….我能不能也要彌補一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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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未等墨織更深入的說內部細節,墨曉就搖了搖頭,淡淡的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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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胯下臉,雙手環胸,有些忿忿的道:「可是….可是….我看見了!他可以考上醫學系!他的家庭會因此有所改變!他的爸爸媽媽….爸爸媽媽會因為他而感到驕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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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曉道:「妳忘記我們的約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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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嘆了口氣,隨手拉了把椅子一屁股坐了下來,說道:「記得,不可帶私人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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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曉點點頭,走到霸臺去拿起水杯與空盤,說道:「沒錯,爸媽還在世時便如此囑咐我,若是加入了私人情感進去妳想想,妳會有多少個遺憾?多少個願望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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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目光暗了下來,她這個年紀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也正是最義氣用事的年紀,再加上她天性善良,自然看不慣不平之事。
可生活中的「不平之事」也就罷了,命運中的「不平之事」卻終究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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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曉又道:「我知道,妳我從小失去父母,素來喜聚不喜散,這非常正常,可妳也要知道,命運這件事情,我們就算能力再怎麼大也是回天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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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趴了下來,悶悶的道:「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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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陰霾飄過,腦中猛然對墨曉方時提到的「父母親」頗感好奇,自她有記憶以來身邊的唯一親人除了哥哥以外,還有舅舅「蘇子遇」以及舅媽周氏,此外再無其他人,而哥哥墨曉大學半工半讀自己背負學業,畢業後,打了工、做了好幾份工作,湊到錢以後才帶著妹妹墨織結束了寄人籬下的生活,繼續延續父母親的事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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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兄妹二人成長的期間,墨曉從未提到過任何一句關於父母親的話,每當墨織問起,他總是以「久了忘了」;不然就是「沒印象」;再不然就是「或許吧?」,這類似有答實無答的敷衍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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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是他而已,就連舅舅、舅媽二人也不曾向他們二人提起半點父母親的往事,以至於連父母之面都沒見過的墨織當然什麼也不曉得,現在聽到墨曉提起自然頗為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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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抬起頭來,道:「哥哥,你從小到大都沒有跟我提過爸爸媽媽的事情又是問什麼?舅舅、舅媽也都避開不回答,這又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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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曉看了墨織一眼,見她眼神中盡是好奇與期待,她確實也到了該懂事的年紀,再隱瞞下去對她也不怎麼好,便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他本來就長得十分高冷不易親近,一張冷冰冰的臉看上去就十分嚴肅,而現下,不知是氣氛在搞鬼,還是心理作用,他那張嚴肅的臉看上去比平時兇了好幾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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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淡淡道:「那一年我大概十多歲的年紀,爸媽一同經營著這間糕餅店,生意不算太好,跟我們現在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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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道:「我知道爸媽是開糕餅店的,是克紹箕裘嘛!不然你怎麼會說是爸媽囑咐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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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曉繼續道:「那時的我常常在糕餅店工作,熟客自然也認識不少,對於廚房的操作、配方我也十分清楚,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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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好奇的重複道:「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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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曉道:「那一天晚上,機器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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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拍桌站起,驚聲道:「什麼?!我們家還有機器?!我怎麼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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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曉揉了揉眉心,搔了搔頭,有些尷尬的道:「曾經有,但機器被我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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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撲哧一聲笑出,她實在很難想像墨曉這種行事穩重之人居然也有犯錯的一天,不過那時的他還只是個小鬼頭而已,便也不多嘲笑,約略三十秒內又拾起笑臉。
她說道:「這和爸媽有什麼關係?難不成過去的事你真的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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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曉搖搖頭,說道:「此事疑點頗多,那機器並不大,爆炸範圍並不會涵蓋一整個廚房,頂多一小塊範圍而已,但那天整間廚房幾乎是毀了,而且我們家雖有機器,可爸媽從來不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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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眼眸中閃過一絲光芒,說道:「這麼說…你覺得有人想害我們囉?可是為何明明有機器卻不用呢?還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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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曉道:「妳說到了重點,問題來了,為什麼我們家會有那一台機器?而且為何我一使用就爆炸?再說爸媽如此保守的人,要求手工製作,這又是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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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沉吟半晌,仔細思考,又道:「是啊…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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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兄妹倆四目雙交,墨織靜靜的等待著墨曉的答案,可誰知道,他卻是搖了搖頭,攤手道:「我到現在也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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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織聽這件事情沒有答案,再怎麼猜測也是毫無意義,當下便不再理會,說道:「你覺得是有人想要害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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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曉道:「我猜想是,不過那段的記憶我實在想不起來了,我只依稀記得….隔天晚上,爸媽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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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還未落下,深沉且安靜的夜幕低垂,披上滿是光點的斗篷,點開一盞明為「月光」的美燈,正做一場美夢,門鈴敲響的清脆鈴鐺傳入耳中,又是何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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