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橋在濃霧之下若隱若現,我站在橋前感到茫然無措,這不是我該來的地方,我家裡還有年邁的父母、丈夫和稚齡的女兒,尤其孩子不能沒有媽媽。
請問我要怎麼離開這裡?
我向路過的人發問,但這些人裹著一張茫然沮喪的臉無人不低垂著頭,不問還好一問他們紛紛加快腳步匆匆離去,彷彿我是個不吉祥的物事,遠離我可以擺脫厄運似的。
我試圖往橋的反方向走去,雖然只有一個道,途中的景色也都差不多,但一路上泥濘難行,灰灰的從地上連著天邊,仰頭看去天空一片雲彩也沒有更遑論見到太陽,事實上路過的人也是灰灰的臉,我想,我在想會不會我的臉也是灰灰的,如果是的話我跟他們沒有什麼不同,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和他們行走的方向不一樣。
我要回家!
我只有回家這個念頭,但是我面臨一個極大的問題,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怎麼辦?走,走吧,我只能走,一直走下去,或許希望就在不遠處。跋山涉水不知花了多久,我走著走著居然又繞回來了,為什麼我知道自己饒回來了呢?因為我看見了橋,我不氣餒繼續離橋走去,不久後莫名又回到這座橋前,反反覆覆嘗試過許多遍依然回到原點,我來到橋下洗了把臉看見自己那張臨近中年未老先衰皺巴巴的臉龐,我流淚了然而流淚不是因為衰老而是因為想家,兀自流了一會兒眼淚之後,很快的我抹乾眼淚起身邁開腳步。
奇怪的景象迎面而來,一個看似瘦弱的和尚挑著一個碩大的禪杖,足足有十丈長,禪杖上坐滿了人,和尚步步顛頗居然禪杖上每個人皆是穩如泰山。和尚腳步輕盈,像一陣風匆匆的來去,我還來不及開口問路和尚已不見蹤影,在交會的霎那間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難道是我在幻想。我繼續往前走又繼續回到原點,我好像陷入無止盡的迴圈當中,好比是吞食方向的黑洞,無法逃離的我生平第一次疲累的坐在橋前,媽!突然我聽到有人在呼喚著「媽」,這一次是確實又清楚的聽到,我轉頭看見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婦人向我走來,一邊走一邊激動的說著「媽!」
我轉頭前後左右看看試圖尋找她口中的媽媽卻無果,老婦人走到我面前淚眼婆娑的說:「媽,經過這麼多年,我終於見到妳了。」
我不是妳媽,我不認識妳!
媽,我是妳的女兒美君,難怪妳不認識我,畢竟妳去世已經七十年了!我也老的一塌糊塗了!
我,我不相信眼前的婦人是我的女兒,但她告訴我只有我和美君母女倆才會知道的秘密,掏心掏肺說了一堆話後,我終於相信眼前的老婦人是我的女兒,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我在做夢嗎?
其他人呢?
都走了,只剩我一個人,媽,他們都在橋的另一端在等我們,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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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女兒又來到了那座我想逃離卻無論怎麼樣也逃不了的橋,此時此刻橋上迷霧散去,這座曾令我憎恨的橋如今在我心中變得可愛又美麗,因為我知道我親愛的家人都在橋的另一端等我。我看見了,他們在向我揮手,那樣熟悉的身影逐漸在心中放大,我情不自禁流下眼淚朝著家人們不自覺的加快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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