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葉靖柔抵達鄉下車站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的時間,橘紅色的夕陽垂釣在遙遠的地平線上,將附近的雲層染上了顏色,天空如同一大片畫布一樣,以橘紅中帶紫的色系朝著另外一邊的方向渲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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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居住在大樓擁擠的都市中,很少可以看到這樣的景色,整片大自然的風景真實呈現在她的面前,如此的壯麗驚艷,葉靖柔不禁停下腳步望著這片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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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逐漸埋沒在地平線裡,剩下橘紅的餘暉殘留在天空中,她這才緩緩的拉起行李箱,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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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草與土味的風迎面吹來,髮絲拍打在她的臉上,帶了點黏膩,出門前綁好的馬尾已經有點凌亂,她任由那些髮絲隨風飄逸,往公車站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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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下地區的公車量很少,約莫一個小時才來一班車,當抵達公車站的時候,發現剛剛才走了一班車,看著那遙遠的公車屁股,這下子要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了,葉靖柔扛著吃重的行李箱,坐在公車站的位置上吐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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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漸漸地響起蟲鳴聲,有如大自然的樂章一樣,起此彼落的,但無奈的是葉靖柔沒有心思聆聽這些聲音,她輕靠在椅背上,吃著剛剛在火車站附近隨便買來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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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牌處等公車的人只有她一個人,所經的車子也很少,上頭的白燈打在她的身上,頓時之間葉靖柔有種全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的錯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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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世界中,總會忍不住胡思亂想,她甚至有點猶豫自己要不要學美國人在半路攔車,可是想到前陣子新聞播報的隨機殺人案,她想還是別拿自己生命來冒險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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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起,是外婆打來的,葉靖柔接起,說自己還在等公車,當下外婆就說要請認識的人來載她,葉靖柔想要拒絕,可外婆堅持,熬不過老人家的固執,她最後只好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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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十分鐘左右,一輛銀色汽車緩緩靠近她,車窗降下,車裡是一名年輕男子,因為夜晚的關係,他還特地開起車內燈照清自己的臉,眼睛含蘊著淺淺笑意盯著葉靖柔,「妳是葉靖柔吧?胡婆婆的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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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先葉靖柔警戒性的看著他,當他喊出她名字的同時,心中才放下警戒,只見他笑笑說:「我是胡婆婆請來載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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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她扯了扯嘴角,將晚餐的垃圾放入包包中,而這名年輕男子下車紳士的幫她把行李箱放在後車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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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葉靖柔小聲地說了謝謝,也不清楚對方有沒有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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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緩緩行駛,葉靖柔坐在後方,目光看著車窗外頭,這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鄉下地區沒有什麼光害,若不是路上有路燈在照明,否則肯定像深淵一樣黑漆漆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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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年輕男子叫她的名字,話語中有著笑聲,葉靖柔一臉狐疑的看著他,他輕聲地說:「我是許尚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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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還是一臉納悶,許尚恩尷尬的笑了幾聲,「妳是不是忘記了?我國小跟妳同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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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了微微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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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在葉靖柔還是國小五年級的時候,被媽媽獨自帶來鄉下,同時轉來這裡的小學就讀,她記得她是在五年級的下學期轉來的,在當時班上同學們都已經建築好友情的情況下轉來,顯得自己好孤單、非常的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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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尚恩?」她的聲音有點沙啞,仔細思索這個名字,在腦海中翻著那些深藏在角落的記憶,但模糊的記憶依舊模糊,她有點歉意的說:「對不起,我想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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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尚恩輕笑幾聲,「沒有關係,我那時候的角色比較邊緣,印象不深我可以理解,那妳還記不記得這個名字?」接著,從他上揚的口中吐出了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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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聽了愣住,微微瞪大眼睛,這個名字曾經短暫的出現在她的生命中,帶來了滿滿的喧囂聲與吵雜聲,非得要將原本安靜的世界給翻覆一樣的叛逆感,又有如狂風暴雨般一樣的狂傲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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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禁倒抽口氣,笑了聲,「我想起來了,許尚恩,國小同班而且還一起玩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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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想起來了,看樣子我當時真的很邊緣,有那個傢伙在,我根本就是陪襯的。」許尚恩再度提起那個名字,他緩慢的開著車,即使現在路上的車很少,但他的車速依舊維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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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比邊緣,應該沒有我邊緣吧。」葉靖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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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因為開啟話題了,她的目光便從窗外那一片黑暗轉移到許尚恩的身上,外頭的路燈一盞又一盞的在車內照出微光,車內一下暗一下明,卻遲遲無法將許尚恩的臉孔給照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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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提起過往的事情,葉靖柔不禁想挖掘過往的那些記憶,腦中出現了幾個模糊的面孔,想看清,卻好像蓋了層薄紗一樣,無法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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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住在我外婆家附近嗎?不然怎麼會跟我外婆認識?」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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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我家在胡婆婆家附近,妳可能也沒印象了,以前妳還來過我家呢!就隔一條巷子而已,不用幾分鐘的時間就到了。不過葉靖柔,妳是因為放暑假的關係才回來這裡的嗎?暑假結束就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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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暑假結束就得回去了。」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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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公車站附近到外婆家的車程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也還好葉靖柔沒有堅持要繼續待在公車站等車,否則回到家的時間應該又會更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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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外婆家的巷口處,許尚恩將車停好熄火,由於這邊的街道狹窄,一般的汽車無法駛入,所以有很多戶的人都將車子停在巷口,許尚恩離開駕駛座將葉靖柔的行李從後車廂中拿出,「我送妳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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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即使有路燈打亮,但一眼望過去還是顯得昏暗許多,整條巷子一個人影都沒有,每一戶人家的燈光微弱的從家門探出,現在也才晚上八點多的時間,這樣的場景在熱鬧又喧囂的都市中很少會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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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送啦!又不遠。」葉靖柔伸手想拿回行李箱,可許尚恩逕自的走在前方,硬是要陪她走這一小段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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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葉靖柔只好走在他身後,凝視著他瘦弱的背影,她記不清國小時期的他身型是如何,也記不清他國小的長相如何,現在的許尚恩身型瘦弱,有些駝背,身上僅穿了件單薄的襯衫,身高比她高一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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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的襯衫隨著晚風而微微飄逸,葉靖柔將被風吹亂的頭髮胡亂塞在耳後,順道問:「那你呢?許尚恩,你也是因為暑假關係回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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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尚恩轉過頭朝她笑了笑,路燈微微的照亮他的臉蛋,葉靖柔這才透過燈光看清他的臉,是一張斯文的臉龐,他說:「我一直住在這裡啊!連大學也是讀隔壁縣市的,我是開車通勤,開車大約半小時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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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這樣。」她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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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到一戶住家門口,最後停下腳步,葉靖柔向他道謝,「謝謝你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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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客氣,找時間出來吃個飯敘舊聊聊,可惜的是今天沒什麼時間可以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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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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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與許尚恩交換了聯絡方式,在臨走前,許尚恩突然對她說:「對了,最近這裡發生了一些可怕的事情,妳晚上千萬不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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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靖柔一臉狐疑,「……為什麼?發生什麼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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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尚恩停頓,眼神飄移了一下,猶豫著要不要說,而葉靖柔不明白他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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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周圍安靜的關係,葉靖柔明顯聽到許尚恩清晰的嘆息聲,那嘆息的餘音融入於夜色中,葉靖柔不禁秉住氣息,等待他從口中吐出的字語,同時間她也清楚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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蹦蹦跳的,強而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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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覺對方好像要說出什麼可怕事情似的,她的心跳因此而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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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許尚恩最後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就這樣直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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