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不歸 - 香丸

那物被布重重包裹，儘管如此仍透出一縷異香，似沉似麝，幽微間隱隱帶著一絲說不清的酸澀。這氣息我極熟——正是我衣上所用之香，分毫不差。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gPFwVNyR

三哥瞥了一眼，未伸手接，只道：「念給她聽。」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HtufizExN

巴雅點頭，展開布包，露出一冊帳本，紙頁泛黃。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yO2QBmXq5

他翻至一頁，朗聲讀道：「本月初六，領沉香五兩，熟麝一兩，川陳皮半兩，調合香一份，批簽：林素。」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d5p4Kslf

他語聲剛落，林素的臉色已明顯發白，眼神死死盯著那本帳，卻一句話也沒說。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effmPlAEF

我與三哥對視一眼，皆不作聲。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paHtx8vs

巴雅接著翻下一頁：「初七，清點使團用香二十盒，實點十九，無礙。批簽處空缺，筆跡模糊，非林素所書。」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zL0XtFtv

林素嘴唇輕動，欲言又止，最終仍是一聲未發。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AehWIlAwK

接著，巴雅從袖中取出一只小布袋，遞給三哥，道：「這是屬下方才查出的。」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cXEmFkVPv

三哥未接，只略一頷首示意。我湊過去看，只見袋中是一枚已乾裂的香丸，邊緣斑駁，尚有幾點焦痕。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QNKecuIba

我輕嗅一口，眉頭緊蹙：「林總管，我雖不識香料，但這味道……是我衣裳上的香吧？」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zR6aJEck

林素垂下眼睫，唇角緊抿，先前那副委屈模樣已全然退去，臉上只剩死白的沉默。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hxJs0eUt0

三哥冷聲問：「怎麼不說了？」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iQc87bHwv

她低啞道：「這香……不是原本庫房的。」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tj4vNovTg

我心頭一震，立即追問：「那是誰換的？」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k1c7Bg7tQ

她搖頭，聲音發顫：「……不是換，是補。」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rI4Q9Ey6

「補？」我與三哥同時開口。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ACFj0GS10

她低下頭，像是在斟酌措辭，又像是在與自己拉扯，片刻後才慢慢說道：「出發前清點時，才發現原先配好的香不慎失了一盒。奴原想數量雖緊，但少一盒應不至影響大局。怕耽誤出行，一時不敢稟報。」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ZjlJozY2

「耽誤出行是假，怕受責才是真的吧？」三哥聲音一沉：「丟香不報，好大的膽子。妳當知這是大漠使團，不是你內府舊房！」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epBjlACD

我皺著眉頭問：「既說丟了，那後來那盒香從何而來？又是怎麼補的？」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AkQfHoSfK

林素倉皇抬首：「那日隊伍行至崑沙，偶然見到一間香舖，本沒打算進去，只是湊巧一看，不曾想……」說到這裡她頓了頓，飛快朝我看了一眼，低聲補上一句：「……不曾想裡頭恰恰有這香丸的原料，奴一時心起，便自掏銀錢，買了下來。」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Wy0ieZRYQ

「妳後來用自己買的香料做成了香丸，照常使用了對吧。」我嘆了口氣。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0J8cgmsC

這都是些什麼，真真倒了大霉。

崑沙，遠在大漠，又該從何處查起。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bT11Gr56J

林素點了點頭又急忙道：「那方子奴熟記於心，藥材奴也試過，味道並無異狀……萬萬沒料到……」語氣漸低，明顯知自己難辭其咎。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d3u5qdWI

「如此大事，妳竟一字未報？」三哥聲音冷到極點。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CLf9Xf5fr

林素低聲回道：「奴怕殿下責奴疏忽。原料與配方皆無異處，當時只覺不必驚動上頭。」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XEwFAoN3

「不必驚動？」我低聲道：「若我如今昏迷未醒，身染異狀，那妳還說得過去？」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auVT5SA6

林素臉色蒼白如紙，顫聲道：「奴從未有害人之意，只是……只是想把錯補好。」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nYL5hPTW

我又問：「補香之事，可有人知？」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KA3pB3kdN

她搖頭：「香丸製成後奴便立刻封袋，未曾告知旁人。次日依原名分發，封條也是奴補貼的……只是沒想到帳上留了破綻。」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KJ9xiYElk

這時巴雅突然道：「那空缺不是你的筆跡。」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SdV3mtOdZ

林素點頭：「是副管代筆。奴當日清點發現香丸缺失，一時失了主意，連帳冊也忘了填上。她見記錄未齊，便自作主張填了。奴之後見已補上，便未細看……是奴疏忽。」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T4b7WQ7V

「副管是誰？」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NPVtzHkyY

「韓菱兒，韓嬸之女，與奴共事多年，一向穩重，應當不知這匹新製香丸之異，只是一時好心，見缺空白，想著替奴省事。」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qmhuDMXnG

林素猛地跪拜，顫聲道：「奴從無害人之意，補香原是出於無奈……求殿下明察！」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HjtF6zPGS

我聞言，只得嘆道：「妳一句補香瞞了所有人，如今叫我們從何查起？」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joLGWymz

林素伏地叩首：「奴……知罪，願受懲罰。」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6vMKptGmZ

巴雅低聲向三哥稟道：「可先封存剩餘香丸，另傳韓菱兒問供。」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Jn6UFeKSw

三哥點頭：「林素，今晚所言我已記下。妳先回所，等副管供詞一出，再與你對核。」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tTnzqNKJ

林素再度叩首，聲音微顫：「……謝殿下。」說罷踉蹌起身，低頭退下。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YhWoJpu2w

我望著她漸遠的背影，心頭卻難感安然，腦中仍翻騰著方才的對供。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4hrzBfrRq

林素言語間未見虛飾，但這一切是否太過巧合？

偏偏香在出行前一日遺失，偏偏崑沙香舖恰有所需藥材，數量齊全、無一錯漏。若非巧合，便是早有預謀。

可究竟是誰，能將手伸得這般長？

從大漠內府，到郊外小城，層層環節，嚴絲合縫。

主廳中，林素已退下，巴雅與巴圖分別領命而去，一人取剩餘香丸，一人前去將韓菱兒帶來。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kdOc37nCz

三哥起身，聲音低沉：「明日起，衣物之事我再找人暫代。妳那幾件薰得重的衣裳，也少穿為妙。」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O3LsU4emG

我點頭，勉強笑道：「你不說，我也不想穿了。」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63VnGH80K

「這件事妳怎麼看？」三哥問道。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P3p6kZ5a

我細細回憶起剛剛林素的態度變化，嘆道：「這人雖是無心，但也真真可恨。若非巴雅尋到證物，只怕她還要繼續狡辯，說一切皆是我們冤枉她。」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fVy3YaRy

「不見棺材不掉淚，膽小怕事之人，不堪重用。」三哥丟下這句話便往廳外走去。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FUeOMAXct

我連忙追上：「不是還要問韓菱兒嗎？你怎麼走了？」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RcttJF129

三哥腳步微頓，回頭看了我一眼，語氣淡淡：「我親自問，她跑不了。」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7VZfu88hP

我正想追問細節，眼角卻瞥見外頭出現一抹鵝黃身影，轉頭看去，竟是我院子外的那名侍女。

未等我開口，她已出聲：「阿玉姑娘，有人找妳，回去吧。」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4OTN8za5M

我還在掙扎，三哥已替我做出決定：「妳回去吧，此事我自會處理。」說罷掀簾而出，長袍隨風一晃，轉眼已沒入夜色，顯然不給我商量的餘地。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OJVdGLsa

「那你審完記得告訴我結果啊！」我在後頭朝他喊。

－

我走向院門，那侍女已提著燈籠在等我。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SgIA6Nro

「誰找我？」我不禁疑惑，我出門時有說我要來三哥這兒嗎？

1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qFnOiExLt

「一名女子，說是醫官，還說行醫之事耽擱不及，才遣我來尋姑娘。」我心頭一動，當是衛青蘭。她這時來，莫非又查出了什麼？

ns216.73.216.94da2

香丸

註冊

登入

介面語言:

故事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