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刃I-血誓開端 - 白色亡者

｢曾經有人對我說過一句話——當命運如冰般無法改變，所有掙扎，是否就如冰中氣泡般徒勞無功？｣

「喬拉?....喬拉?....」特里斯坦的聲音透過冰冷的霧氣模糊地傳進喬拉的耳裡，他的聲音逐漸清晰...

雕像上方的積雪因為喬拉的撞擊全數落在了地上，他癱軟地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雙眼無神，像是靈魂被抽離。特里斯坦不斷呼喚，廣場的女孩則靜靜站在後方，注視著他們。

「到底怎麼了？你的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特里斯坦兩手托著喬拉的臉頰，試圖讓他回神，但喬拉依舊毫無反應，僅是目光呆滯，彷彿陷入無邊的幻象中。

「怎麼突然這樣？...上一秒不是好好的嗎？」

特里斯坦非常的焦急，畢竟喬拉在包紮冰狐傷口時突然拔刀衝向雕像，倒地之後就一直呈現這種狀態，怎麼想都一定有問題。

「再說，什麼廣場的女孩？她是誰？」

特里斯坦拉著喬拉的領口朝雕像後方的女孩比劃，但喬拉依舊沉默，仿若被抽空了情感.

曾幾何時，在軍備學院的殘酷訓練中，他和特里斯坦不止一次在生死邊緣徘徊。，其中也有殘暴的魔獸，喬拉也曾見過許多同伴遭到猛烈的攻擊，無論是被野獸撕咬，還是魔獸追殺，他們都咬牙堅持，彼此扶持，特里斯坦和他還是在這種種訓練下存活了過來，喬拉顫抖著手，緊緊攥住刀柄，指節發白。那影子，以超乎常理的速度襲擊，在自己眼前，將特里斯坦的首級斬落，甚至能感覺到刀刃割開喉嚨的細微摩擦感。血花灑滿地面，特里斯坦的身軀無力倒下。那畫面……一遍又一遍，在他腦海裡翻滾，像是無盡的噩夢。

見喬拉依然低頭不語，

「看著好友在面前被殘殺，心理多少有點衝擊吧...，先讓他一個人冷靜一下吧」

女孩低頭嘆息，似乎理解喬拉的恐懼和無助

喬拉猛然抬頭，像是在恐懼的暗黑裡看到一束希望的小光芒：

「你還擁有廣場的記憶！？」

接著他衝向女孩，握住她的肩膀，彷彿看到了救命稻草，激動地說道：

「太好了！但為何妳也還記得？！」

女孩收緊手臂交叉著環抱胸口，臉頰泛紅，頭轉向旁：

「真是...粗魯...，...第一次見到女孩子...應該要先詢問她的名字吧....」

「抱歉！抱歉！，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喬拉緩過神來，馬上鬆開她的肩膀,往後退了一步，雙手合十，感到歉意地問道。

女孩哈哈大笑，淚珠從她眼角掉下來，摀著嘴說道：

「哈哈，真有趣，我是伊瑪·托斯多蒂爾，出生在城邦西半部的農村，是名遠距射手」

喬拉向伊瑪問道：

「那在你身邊的男人是誰？」

她沮喪地回應喬拉：

「他是伊碼的兄長，他不放心讓伊瑪獨自一人參加畢業季....」

伊瑪低聲道：「他沒跟我們回朔，可能還在廣場……」

喬拉立刻站起：「那牠很可能已經動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特里斯坦突然開口，他接著說道：

「什麼怪物啊，你們到是給我解釋清楚」

喬拉和伊瑪對視了一會，深吸一口氣，坐在特里斯坦的前方，仔細地將事情的原委說出，

特里斯坦靜靜地聆聽著，喬拉繼續講述著發生在他身上悲慘的事件

「很難相信對吧....死者復活...又或是時間倒流...這種事....」

喬拉難為情地說道，畢竟這種事，無論誰聽了都會覺得是開玩笑或是胡鬧。

特里斯坦皺著眉，一時間無語。

片刻後，他才問道：

「那你有任何對抗牠的手段嗎？」

「我很抱歉....」

喬拉非常地愧疚，他低著頭，不再說話

「話說...喬拉你還有乾麵包嗎?」

特里斯坦摸著頭尷尬地繼續說道

「我肚子又餓了，哈哈哈」

喬拉嘆了一口氣：

「你真的有在聽我說話嗎」

接著他打開布袋，驚嘆的一聲:

「欸!啊?」

喬拉繼續在布袋裡撈來撈去，愣住了：

「全沒了……」

特里斯坦不敢置信地湊過來：

「別開玩笑。」

伊瑪淡然道：

「只有意識回朔，體力、飢餓、食物消耗，包括你幫伊瑪和兄長注射的術能都不會改變，這些都已經成為生存倒數了。」

喬拉平靜且害怕地說道：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再一次回朔.....我們可能就因為體力不支，物資耗盡而倒地，或許這次是最後一次機會了吧....」

此刻龐大的壓力襲上全身，喬拉不斷調整呼吸，試圖讓自己冷靜，

特里斯坦突然將手搭在他的肩上:

「放心啦就跟在學院時一樣，我們哪次不是這樣。」

他接著說:

「再說，世上沒有一處城池可以完善的守住每處，敵人也一樣，一定有他的破口。｣

「其實...，可能線索就在眼前...」

伊瑪突然說道，他吞嚥了一口，並指著舊市街的起點，那座雕像。

因為喬拉剛剛的撞擊，雕像上的積雪全數掉落，而那座雕像和歌頌牠的石碑竟是在廣場襲擊他們的身影

「啊!?....」

喬拉急忙查看雕像下方的基座，果不其然，上方刻了幾個文字

「死神真面若不識，重生之人必迷失。」

「唯有對視見白形，前回記憶可攜行。」

「前塵舊人幾遍回，朝來步履皆如昔。」

「唯有記步如儀形，舊憶方可續延命。」

「-白色亡者-」

「原來它叫做白色亡者喔」

「死神真面若不識....，唯有對視見白形...?」

喬拉低聲自言著，目光仍停留在石碑刻文上，心中卻已如驟雪般翻湧。那模糊不清的對視記憶，特里斯坦被斬殺，伊瑪握住喬拉的手臂，那些在喬拉腦海裡的片段畫面——那就是關鍵

「『朝來步履皆如昔』?我懂了！」喬拉突然喊道

「所以我們該怎麼做...」

伊瑪向喬拉問道

喬拉向特里斯坦和伊瑪講完自己的策略後，

特里斯坦嘆息著:

「這樣真的行的通嗎....」

接著喬拉將身後的冰狐交給了伊瑪:

「你可以先幫我戴上牠嗎」

伊瑪疑惑的問道:

「這是什麼東西?」

喬拉沒有明說，伊瑪打開了布袋，一隻全白的野獸，淡藍和雪白交錯的尾巴....

伊瑪的表情漸漸轉為驚恐，她顫抖地問道:

「這....這...該不會是......冰狐吧?!啊啊啊」

伊瑪臉色慘白，嚇倒在雪地上。

「牠暫時昏睡，不會有什麼威脅啦」

喬拉不懷好意尷尬地說道

「可...可是..」伊瑪仍然非常抗拒

喬拉突然握住伊瑪的雙手嚴肅地說道:

「拜託了，伊瑪...等我解救完你的兄長，我馬上就將牠取回，這段時間得放在你這裡，可以嗎?」

伊瑪臉色泛紅支支嗚嗚的說:

「啊..哦....既然你都這麼說了，」

她停頓了幾秒:

「啊好煩喔，為什麼你在飼養這麼可怕的東西，只有這一次喔!」

她氣沖沖地接過麻布袋，帶上她的長弓離開，準備前往喬拉所指定的位置

特里斯坦則獨自繼續向舊市街的深處前進，同樣的石牆，同樣的街區格局，唯獨不同的他這次的決心，

這回他不是森林裡任人宰割的獵物，這次他要當獵人。

轉眼間特里斯坦又來到了那熟悉血腥廣場。

他沒見過那白色亡者的模樣，也沒有被殺害的記憶，無懼的他提著盾來到了廣場中央

如喬拉所說的一樣，廣場的確有個男孩-

但男孩卻沒有如想像般的瘦弱

「難道是上回喬拉為他注射術能的關係?」正當特里斯坦在思考時

忽然-

「不要過來！」

坐在廣場中央的男孩驀然大吼。

「幾次都沒用的！快離開！牠要來了！」

他聲嘶力竭地喊著，看來他也歷經過數次回朔。

特里斯坦沒有理會，繼續走到他面前，淡然地說：

「這次不一樣。」

隨即，他將盾豎立在自己與草叢之間，僅露出雙眼，警戒地注視前方。

如果一切如喬拉所述——那麼它，馬上就要來了。

「你這是在做什麼?，快走!牠要來了...」

男孩繼續吼叫著

此時特里斯坦怒懟了回去:

「要跑你自己跑，要死也去別的地方死，總之我今天是要來獵殺牠的」

男孩瞬間沉默了

突然間，草叢如喬拉所說真的開始躁動。

「記住，那東西很聰明，它不會直接攻擊你的盾，謎語上的『朝來步履皆如昔』如果照上回那樣的模式，他會從上方攻擊。因此所有動作必須提前，看到再反應已經來不及了」

喬拉討論戰術所說的事項猶在耳邊。

果不其然，草叢的身影飛了出來，特里斯坦當機立斷，將盾舉向空中。

死神自半空襲來，刀刃斬向他，卻被寒曜之壁擋了下來

看著刀刃的攻擊已經被擋下，白色死神身後的藤蔓繞過特里斯坦的盾牌，朝下方移動準備刺穿他。

「啊啊啊啊！」眼見危機將至，

「刷！刷！」幾聲白刃劃破空氣的聲音響遍整個廣場，喬拉俐落的將那些藤蔓給砍下，晃動的觸手將綠色的血液撒至廣場四處。

「正面迎擊，我們一定沒有勝算，必須聲東擊西，如果讓它認為只有特里斯坦一個敵人，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喬拉就這樣躲在特里斯坦和寒曜之壁之間，也因為死神的視線死角，完全沒有察覺到喬拉。

死神發出怒嘯的同時，

「伊瑪，就是現在！」

喬拉也費力的大喊，

「伊瑪？，妹妹還活著？」

男孩疑惑地問道

距離廣場約為五百公尺遠的一顆枯樹上，伊瑪已經將箭矢對對準了死神的頭部，

「收到！」伊瑪輕聲呢喃

接著，她鬆開指尖，箭矢帶著黃光如飛彈射了出去

箭矢帶著光芒破空飛出，沿途的風雪與枝葉皆被氣流撕開，一道透明的圓柱軌跡宛如開闢出死亡彈道。

當箭矢砸向它的頭部時

「磅！」的一聲巨響在廣場散開來，強烈的白光與爆炸震波席捲整個廣場，揚起漫天飛雪。

特里斯塔費力扛著寒曜之壁，擋著箭矢炸出的衝擊

「你確定她發射的是箭矢?，這是火藥吧」

亡者的頭部被削掉了大半，頭部的綠色汁液往外不斷四散，看來伊瑪的攻擊對它造成了重創，

見亡者躺在盾上毫無動靜時，

特里斯坦使勁舉起盾將它連身帶屍拋向廣場另一頭，亡者在雪地滾了數圈停了下來。

「擊倒它了嗎?!」

特里斯坦喘了口氣，開心道著

喬拉擔憂地向倒地的牠望去，與亡者鮮紅的雙眼四目相對

他眉頭緊皺，瞳孔瞪大，並大吼:

「還沒結束!」

在喬拉舉起白刃的同時，死神身後的藤蔓也迅速向喬拉竄了過來。

「嚓!嚓!嚓!」

喬拉使劍將竄來的藤蔓擋開，藤蔓和白刃摩擦發出金屬的摩擦聲

「這觸感...，難怪剛剛砍下時，手感不對勁」

藤蔓被喬拉的白刃擋開，向特里斯坦飛去

喬拉馬上大喊:

「特里斯坦，小心!這東西跟金屬一樣硬!!」

雖然特里斯坦已經舉起寒曜之壁，藤蔓仍然將特里斯坦連人帶盾擊飛。

「特里斯坦!!，可惡!」

喬拉大吼著，正當他要去救助特里斯坦時，喬拉猛然停下了腳步

現在首要任務，是徹底解決白色亡者，

若再回朔一次，必死無疑，他不能分心，

接著喬拉轉過身面對亡者，見亡者虛弱的慢慢起身，

喬拉踏步向它跑了過去，伊瑪的攻擊已經削弱了它部分的力量，要打倒它，必須趁現在

喬拉快步奔向亡者之際，擊飛特里斯坦的那條藤蔓忽然迅速收回，他喬拉歪著頭閃避，雖然躲過它的突擊，

但藤蔓仍然劃破了喬拉的眉心，鮮血瞬間湧出，染紅他的左眼。

喬拉繼續狂奔，跳上它的身上將白刃插進亡者的胸口，它身上的白布被流出來的綠液沾染

就在他準備抽出白刃時-

「欸？」

白刃竟卡在亡者胸口，怎麼也拔不出來。只見那個被他躲過的藤蔓繼續向他飛來。

「完了...要進入回朔了...」

喬拉束手無策，白刃怎麼拉，也拔不出來

危及時刻男孩突然奔向前抱住了那條藤蔓:

「快點!我幫你拖住他了」

接著，喬拉又在遠方看見飛來的光芒。

「伊瑪?」喬拉馬上從亡者的身子上跳下

箭矢恰好擊中亡者的胸口並爆炸，炸掉了白刃周圍的肉，白刃掉了下來，喬拉迅速拾起白刃，衝進爆炸產生的煙霧，看見亡者頭上那光芒越來薄弱的角，難道說......-喬拉沒時間多想，他雙手緊握白刃，隨著飛躍他舉起白刃，從空中落下時，猛力揮下將它給斬下。

隨著頭上的角落地，亡者不在掙扎，男孩抱住的藤蔓也沒有在錯動。

亡者變得毫無氣息，身體逐漸萎縮到消失，隨著它的凋亡，時間回到正常的流逝，天色也轉為了深夜。

「原來是角才是它的生命中驅....」

喬拉撿起被自己斬斷的那隻角，只見亡者的角從中裂成兩半。

裡面有個閃著紅光的魔眼掉了出來。

亡者的角刻了幾串凱萊文

「亡者之眼，無處不見」

另一半則鑲有移植的法術文

一個聲音突然出現

「喬拉，你還好嗎?」

特里斯坦一拐一拐的從草叢走了出來，

喬拉馬上去攙扶他:

「放心，我已經收拾掉它了」

特里斯坦微笑著拍打他的背:

「也只有你才能辦到了」

喬拉趕緊推辭:

「要是沒有你的盾和伊瑪的箭矢，我早就慘死刀下了」

他將特里斯坦扶至一棵枯樹下，立馬跑向那名男孩身邊，所幸他沒受到任何傷害

:「伊瑪在哪?」男孩拉著喬拉的領口逼問著

「她應該等等就會過來廣場了，冷靜點」喬拉安撫著這個男孩

「話說你叫什麼名子啊，伊瑪似乎很擔心你」

喬拉的問道，試圖讓男孩放輕鬆

「我叫索倫·托斯多蒂爾，是一個魔術使」

「很高興認識你！索倫！」

喬拉高興的舉起他的雙手，也許是他的熱情

索倫也些許放下了戒心，微微一笑

等到伊瑪等人在廣場會合時，喬拉驚嘆的說道:

「伊瑪，你是怎麼從不同的方向發射箭矢，白刃卡在亡者身體裡時，我以為我要完蛋了」

伊瑪自豪地回應道:

「專業的弓手並不會傻傻待在同一個地方，再說.....」

只見她臉色大變，小心翼翼的將背後的麻布袋交給喬拉:

「這東西，你趕快拿去，然後離我遠一點，真是恐怖!」

喬拉馬上接過麻布袋，並向伊瑪鞠躬說道:

「我都忘記還有這件事了，謝謝你伊瑪!」

伊瑪瞬間脹紅了臉，改口說道:

「其實...我也只是...揹著牠，沒做...什麼事.....」

她紅透的耳尖似乎說明了什麼

「那袋東西是什麼呀」

索倫在旁好奇的問道

「我勸你不要知道比較好...」

伊瑪擔心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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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

喬拉將布袋打開，當裏頭沉睡的白毛野獸映入索倫的雙眼時，

他驚恐的大叫，並摔倒在地上，他顫抖的說道:

「冰..狐....，必須...趕..趕快解決牠!!」

接著他舉手上的魔文手杖....

喬拉馬上抓住他手杖，並緊張的安慰道:

「冷靜點啊，牠的傷口恢復完成後，我就會放生牠了」

特里斯坦在旁嘆息著，彷彿眼前的景象，就如他預期的那樣

等大家冷靜下來，心靜下來時，

喬拉將亡者之眼高舉空中

並說道:

「這是亡者的禮物，裝上它貌似可以獲得驚人的視力」

「太棒了，喬拉，利用這次機會讓你的左眼恢復光明吧!」

特里斯坦興奮的叫著。

喬拉心平氣和語氣嚴肅:

「不，伊瑪你是遠距射手，比起我，你更需要這個，你要接受亡者的禮物嗎」

特里斯坦瞪大雙眼，一眼不可置信的問道:

「喬拉說什麼?!，一定是給你自己使用啊，你是我們之中唯一一個單眼失明的人」

伊瑪看著特里斯坦又看向喬拉:

「喬拉...我也這麼認為，你自己調度移植就好了」

喬拉摸著自己的左眼:

「這是父親和媽媽給的禮物，就算沒人要調度，我也會拿進城，交易換錢」

特里斯坦長嘆了一聲，揮著手說道:

「伊瑪，你就接受吧，那傢伙只要談到自己的父親，就會變得非常固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伊瑪身上，經過深思熟慮的她終於開口了

:「好吧，我接受它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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