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號玩家 - (特別篇)荒野之上，詭門之外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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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

(特別篇)荒野之上，詭門之外

落霞

Jun 25, 2025

4

8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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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高層診室的落地窗，灑在光潔得近乎冷酷的大理石地板上。阮棘心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昂貴的實木桌面。

桌上名牌熠熠生輝，旁邊擺放著某種用於裝裝樣子的權威性心理學典籍和最新研究報告；牆上掛著抽象畫，色彩激烈衝撞，卻奇異地與房間的冰冷感融合。

她剛結束一個痛苦的諮詢。

來訪者哭訴著丈夫的背叛和生活的無望。阮棘心聽著，記錄著，給出教科書般的共情反應和建議，流程相當完美。

但……她的內心，像窗外被玻璃隔絕的城市喧囂一樣遙遠。

那哭聲在她耳中，不過是痛苦本質又一次蒼白無力的證明。

又一個在泥沼裡掙扎的靈魂，訴說著大同小異的痛苦。她感到的不是憐憫或者某種悲傷，而是一種深沉的、幾乎令她窒息的倦怠和……厭惡。

對無休止的傾訴的厭惡，對人性重複上演的愚蠢與傷害的厭惡，甚至，對自己這份置身事外、彷彿手握答案的優越感的厭惡。

手機螢幕亮起，是母親的資訊，關切地提醒她週末的家族晚宴。

優渥的家境像一層柔軟的金箔，包裹著她，也隔絕著她。名校的光環、專業的身份，是她精心構築的堡壘，用以抵禦內心那片日益擴大的荒野。

她曾以為，理解人心能讓她更接近世界的真相，能賦予存在意義。現在，深淵的黑暗卻彷彿要吞噬她。

她開始病態地收集病例中那些極端「善」或極端「惡」的碎片，像在廢墟中尋找某款絕版拼圖的碎片，試圖以此拼湊出一個能說服自己世界並非全然荒謬的圖景，或者徹底坐實她的絕望。

她需要一個「不一樣」的案例，一個能刺破這層虛妄的平靜，讓她麻木神經再次感到刺痛的存在。

阮棘心數算著牆上掛著的時鐘響了多少次，「時間差不多了。」

體態削瘦的沈白夜，穿著洗得發白的病號服，身體微微佝僂，被兩名護工小心地帶向阮棘心的診室。

他的眼神空洞，焦點渙散，卻又在靠近門的某個瞬間銳利，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長長的走廊在他眼中並非現實通道，而是扭曲、延伸、充滿低語和窺視目光的黑暗。

牆壁在蠕動，光影變幻成猙獰的爪牙，他的呼吸急促起來，冷汗浸濕了額髮。

「跑啊！！小夜！離開黑暗！忘記我們！只要你跑贏了他們，你就幸福了！！」

門縫裡滲入的光，是唯一的生路，也是地獄的出口。

他連滾帶爬，淚水模糊了視線，只看到父母最後被拖入黑暗深淵的輪廓。父親用盡全身力氣撞向那扇搖搖欲墜的「詭門」！

門軸發出刺耳的呻吟，突然打開！刺眼的白光吞噬了一切聲音和影像……

世界瞬間死寂。

幸福的氣息在門內消散，而沈白夜正在門外數十米遠氣喘不止，看著自己被接納的最後證據徹底消失。

「要換班了嗎？」護工向門外說著，輕輕推開了阮棘心診室的門向她點了點頭，隨後匆忙地離開。

沈白夜如同受驚的困獸猛地一顫，空洞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扇緩緩開啟的門。

「沈白夜，請坐。」阮棘心的聲音平穩、專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

她翻閱著手中的檔案：「創傷性經歷史，解離症狀明顯，伴有嚴重焦慮、偏執觀念……主訴反覆噩夢，對特定『門』意象存在強烈固著……」

沈白夜沒有坐下。他站在門口，身體微微發抖，視線越過阮棘心，落在她身後那面巨大的落地窗上。

阮棘心放下檔案，第一次真正將目光聚焦在這個病人身上。

他不是常見的歇斯底里或麻木絕望的病人。

他身上有一種絕對的、凍結的孤獨感，像一顆被拋入宇宙深空的頑石。這引起了她的注意，一種近乎研究者的興趣。

「沈白夜，」她放慢語速，嘗試建立連接，「能告訴我，你現在在想什麼嗎？或者，你在害怕什麼？」

沈白夜的目光緩緩移向她胸前的領袋，那眼神讓阮棘心微微一怔。那不是求助或者抗拒的眼神，那眼神眼神……

穿透一切敲起阮棘心的門。

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喘息：

「門……關上了。」他指向診室的門，又像是透過它指向更遠的地方。

「氣息快沒了。」他痛苦地閉上眼，手指神經質地抓撓著病號服的衣角。「他們……在裡面……跑掉了……扔下我……說跑贏了……就幸福……」

阮棘心捕捉到了「門」、「氣息」、「跑贏」、「幸福」、「扔下」這些碎片。

她聯想到沈白夜檔案上一些簡單的文字，冰冷的文字瞬間被賦予了血肉。

在一個在至暗時刻被至親推向生路，卻因此墜入永恆孤獨深淵的靈魂。他那份固守「門後氣息」的執念，並非荒謬絕倫。

這絕對不是簡單的幻覺。

阮棘心感到內心劇烈跳動起來，臉不自覺紅了。不是同情，而是一種強烈的共鳴。

共鳴來源於她自己的，隱藏在精緻的偽裝和理性的分析之下，對他那句「跑贏了……就幸福」的邀請。

小孩主動的邀請猝不及防地捅開了她刻意忽略的鎖孔，她渴望的「善」與「惡」的證明，在沈白夜身上，以最荒誕也最純粹的形式融為一體：父母臨死的嘶吼是「善」還是「惡」？

他固守空殼……是「善」還是「惡」？

這混亂的悖論，恰恰是她內心掙扎的極端映照。

她的專業面具出現動搖，她忘了記錄，忘了流程，只是看著他，試圖理解那片他獨自固守的、門扉之外的荒原。

「沈白夜，」她的聲音不自覺地放得更低，帶上了一絲她自己也未曾察覺的探尋，「你守著的那扇門……門後的『氣息』……它是什麼樣的？」

沈白夜猛地抬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光芒，眼前這個人沒有質疑自己的瘋狂，而是嘗試接受邀請。

他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向前挪動了一小步，目光死死鎖住阮棘心，像是在確認這個身處光明診室的人，是否真的有能力、或者有資格，去感知那扇門。

診室裡陷入一片寂靜。

阮棘心沒有催促，也沒有打斷沈白夜的沉默，她只是等待著，第一次感到自己所謂的「專業知識」在這樣純粹的創傷存在面前，顯得如此蒼白。

她意識到，要「治療」沈白夜，或許首先要正視他所守候的那片荒原及自己內心深處那片與之共鳴的虛無。

她感到一絲危險，也有一種病態的興奮，彷彿終於找到了一個值得她耗盡心力去解開的、關於人性黑暗與執念的終極謎題。

而沈白夜，在那長久的沉默後，極其緩慢地、極其輕微地，對著阮棘心——或者是對著她身後那片代表「門外世界」的巨大落地窗——搖了搖頭。

那不是一個拒絕回答的搖頭，更像是一種無言的宣告：你無法理解。

「你不在門裡，也不在門外。你在哪裡？」

診療時間結束的提示音輕輕響起。一個沈白夜沒有見過護工推門進來。

沈白夜順從地被帶走，離開前，他的目光最後掃過那扇診室的門，眼神裡是深不見底的眷戀與絕望，彷彿在告別一個短暫停留的幻影。

門關上了。

阮棘心坐在原地，手指無意識地撫過檔案上沈白夜的名字。

窗外的陽光依舊明媚，都市的輪廓清晰可見，但她卻感到一股寒意。

寒意從沈白夜最後那個眼神中瀰漫開來，滲入骨髓。

她拿起筆，卻遲遲無法落下。她慣常的記錄和分析框架，在這個病例面前，徹底失效了。

「等我，帶你出門。」

那時的世界讓人懷念，卻並不是某種光明的時代。

阮棘心還沒有被稱為魔術師，沈白夜還沒有想照亮某人的執著，月亮沒有初升，而遊戲也沒有開始。

阮棘心強行壓制住自己混亂的思緒，也打散某位「魔術師」在自己耳朵旁的低語。

「下一位病人的檔案，我要快點隨便看看了。

名字，蕭鳳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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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情原創奇幻香港作者科幻現代長篇小說網遊命運休閒元宇宙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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