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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允輝的確是被警衛請進去的,除了手機被收走之外,沒有進行搜身。
他要求去趟洗手間,進洗手間後,環顧四周不曉得裡面有沒有隱藏攝影機,哎,有又如何,管不了這麼多,他需要做點事情轉移注意力來保持冷靜,坦白說,見到周毅君時是該談判、說服、還是請求,他心裡一點主張也沒有。
陳允輝拿下眼鏡,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熬夜過度發紅的雙眼佈滿血絲,眼眶一圈青色浮腫,用雙手盛接水龍頭出來的冰水,往臉上潑了幾下,水雖然夠冰涼,只能洗去奔波帶來的塵土,對提神無濟於事。
用水抓齊散落在前額幾根髮絲,撕了好幾張擦手紙,擦掉滴在臉上和脖子周圍的水,陳允輝盡量將外貌打理乾淨,他兩手撐在洗手槽邊,頭朝下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張開眼步出洗手間,又變回完美武裝的陳檢。
從洗手間出來,陳允輝獨自坐在走廊盡頭,厚重的藍絲絨長條沙發上,質地柔軟應該要很舒服,他卻如坐針氈。
自從那件事後,陳允輝沒有再見過他。
思緒飄回最後一次見到周毅君之時,陳允輝握著厚厚一疊照片,拿照片的手在發抖。
兩名身穿灰色外套黑褲子的調查員,找到在上班的陳允輝,關上陳允輝地檢辦公室的門,朝他發問:「這是兩個禮拜前,八月二號晚上。」
陳允輝看著調查員遞過來的照片,照片上兩個人交頭接耳說話的模樣,其中一個人過於眼熟,再翻一張,這張可以清楚看到周永放將手搭在周毅君背上,兩人互動舉止看起來相當熟稔。
「這是哪?」陳允輝保持冷靜。
「這是周永放經營的私人招待會館。」調查員說。
既然是私人會館,不存在周毅君偶遇朋友,或是興致來了喝一杯的情況,陳允輝看了眼桌上月曆,八月二號這天他還真是印象特別深刻,相隔不遠的八月六號,被他用螢光筆框了好幾個大圈圈。
八月六號是周毅君生日。
周毅君從一個月前就開始跟陳允輝抱怨,抱怨他最近連續加班,連擠出一天假期的時間都沒有,周毅君為了這次生日計劃許久,堅持要和陳允輝去海邊度假。
到職後第一次參與大案的亢奮感,讓陳允輝沈浸在工作中停不下來,這兩個月真的忙到一天空閒都沒有,週末在加班中度過是常態,對自己一直在工作這件事,陳允輝也是愧疚的,他懷著彌補的心決定給周毅君一個驚喜,一個平常沒有計畫中的週五,也就是八月二號當天,陳允輝準時下班。
七點到家,屋裏漆黑一片,陳允輝心想,哎,周毅君居然不在,果然,驚喜就是沒說好的意外,只驚到了自己而沒有喜。
拿起手機傳訊息給周毅君問:「你吃了嗎?」陳允輝也不告訴他自己到家了,等了十分鐘卻都沒有收到回覆。
打開看冰箱有什麼可吃的,裡面已經有一盤切好,用保鮮膜包起來的菜,跟醃在玻璃盒子的肉,陳允輝心想,周毅君應該只是出門一下待會就回來,沒動冰箱裡的菜,先去換了件衣服,又看了眼手機,依舊沒有盛任何聲響。
好吧,既然周毅君一直不回,陳允輝走回廚房準備炒菜,他不禁得意的想,周毅君待會回來看到晚餐是他準備的,不知道臉上會有什麼表情,應該要錄下來,想到這個畫面就覺得很好玩。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VvsWT5fS6
陳允輝用他有限的廚藝把菜炒了,肉炒到變色應該是熟了吧?最後把飯熱在電鍋裡,他坐下來等,拿出電腦繼續工作,沒想到這一等,等到快九點,已經有點不對勁。
陳允輝中間又傳了幾個簡訊過去,問周毅君人在哪,都沒有收到回覆。
他開始擔心對方會不會是出事了,又播兩通電話過去,好在第二通沒響多久,公寓大門就開了,周毅君看到陳允輝坐在客廳裡,比他還早到家,表情果然很精彩,明顯的意外與驚訝,隨即又轉為開心的笑臉。
陳允輝回想至此,果然,驚訝與驚愕僅一線之隔。
「你怎麼會在家?」周毅君笑著問。
「我七點就到家了,準備給你驚喜,誰知道等了兩小時,而且你沒接電話,我差點以為你出事。」
周毅君放下手上的袋子,走過去擁抱陳允輝道:「你每天都快十點才到家,我一個人在家很無聊就出去逛逛,預計九點到家剛好煮飯給你吃。」
「我都煮好了呢!」
陳允輝只記得他開心炫耀自己下廚,努力再次回想,周毅君似乎完全沒回答為什麼沒接電話,也沒有交代他剛才去哪,怎麼絞盡腦汁都只想到周毅君特地去書房拿相機拍照,紀錄陳允輝第一次親手做晚餐給他吃,兩人晚飯後,還牽手一起去河堤散步。
他從未懷疑過周毅君任何事。
「你真的不知道,他和周永放的關係?」調查人員打斷陳允輝的沈思,自從他見到照片後,整個人跟石化一樣動彈不得。
陳允輝搖頭。
「根據調查他是周永放的獨生子,我們懷疑,他們私下見過不只一次。」
「我們知道他們交換過什麼情報嗎?」陳允輝問。
「因為小雞出事,內部有所察覺,才開始進行調查。」
小雞是他們重要臥底,上個月出了意外,人從樓上摔了下來,沒有死,但頭部受重傷。
「可是我並沒有見過小雞,也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陳允輝提出疑問。
「厲害的臥底會從你洩漏的蛛絲馬跡中,找到線索。」
蛛絲馬跡⋯⋯他們生活在一起,他不清楚周毅君到底掌握了多少資料,陳允輝整顆腦袋都在嗡嗡作響,他嘗試穩住聲音,冷靜問:「那後天在碼頭的任務⋯⋯」
「他看到了?」調查員語氣緊張。
「前兩天我有把檔案帶回家加班,我無法確定,他到底⋯⋯有沒有⋯⋯」
後面沒說完的話,大家都了然於心,兩位調查員相互討論後,一名調查員對陳允輝道。
「我們得通報上去,碼頭計畫有變要重新部署,要麻煩陳檢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陳檢,不好意思手機我們先替你保管。」另一名調查員拿了陳允輝的手機,放在一個透明夾鏈袋中。
陳允輝顧不得手機被直接收走程序是否合理,他只知道自己犯了很大的錯。
跟著兩名調查員步出辦公室,陳允輝向同事交代下午不在,就跟著他們上車去調查局。
調查局審訊室裡,一面反光玻璃三面牆的設計,整個房間都可阻隔通訊設備,陳允輝一個人待在裡面無奈嘆氣,他現在算是消息走漏的第一嫌疑人了。
關於周毅君的家庭背景,陳允輝從未有疑心的地方,可能是陳允輝自己父母雙亡,他不太喜歡提及這塊,連帶的對周毅君的家庭狀況也很少探究。
現在回想起來真是破綻百出,周毅君說母親不反對,也知道他的性取向,但交往一年陳允輝從未見過他母親,也未曾聽他提過父親。
周毅君似乎每天都很忙,具體到底在忙什麼陳允輝一無所悉,大概連室內設計師這個職業都是假的吧。
他沒有保留的把自己最隱私的家庭背景,都和周毅君傾吐,可是,周毅君對他來說是一團黑色的迷霧,陳允輝感受到強烈的背叛,心灰意冷的絕望,不是大吵大鬧,而是難過卻哭不出來。
東省最大黑幫頭子的獨生子,窩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工作室當室內設計師,是為了什麼,除了接近他獲取情報之外,陳允輝想不到其他可能性,曾經覺得周毅君對他獨一無二,帶給他許多甜蜜的溫暖,現在只感到陣陣心寒,可惜沒時間細想這些糟糕的回憶,他現在更擔心個人失誤,影響整個行動。
沒多久那兩名調查員回來,將戴竊聽設備穿戴在陳允輝身上。
「你帶這疊檔案回去,故意擺在他看得到的地方,跟他說辛苦很久的案子無緣無故取消了,上級讓大家放兩天假。」
「行動要取消?」陳允輝心頭一震,這次是檢警調三司聯合行動,怎麼可以說取消就取消。
調查員沈默沒有回話,另一名調查員接著說:「讓他知道沒關係。」
「行動沒取消,但是會重新部署盯哨位置,你只需要這樣子跟他說就好,這兩天要寸步不離的跟著他。
「盯著他的手機、電腦,看他都和誰聯絡,你知道他的密碼嗎?」
「知道,可是不曉得有沒有改。」陳允輝心裡沒底,關於周毅君的一切,現在都要打上好幾個問號。
兩名調查員把手機還給陳允輝,說了注意事項,包括要怎麼聯繫他們,接著開車載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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