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潭,正午時分。
陽光從層層山巒之間灑落,映照在湖面,水光瀲灩,宛如碎銀萬點,閃爍跳躍。山風吹拂,帶著南投林間特有的濕潤與茶香。遠處遊客搭著小船緩行,水面輕漾,如夢如幻。
一艘竹製小舟悄然靠岸,舟上坐著一名身著淡青色羅衫的年輕女子。她頭戴簡樸斗笠,鬢角被風輕撩,露出清麗的側臉,腰間繫著繡有白鶴紋樣的藥囊與一柄短劍,劍鞘略舊,卻保養得極好。
她叫蘇韻,苗栗人氏,出生於一個行醫百年的醫門,自幼習藥識毒,也曾練劍防身,雖不問江湖恩怨,卻在江湖中行走已近五年。這次南下,是為替一位老病患尋找珍稀草藥——五葉青,據聞僅生長於日月潭周邊高濕陰地。
「沒想到……竟會這麼美。」她輕聲喃喃,望著那宛若水墨丹青的山水,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柔情。她不曾真正停下腳步欣賞一處風景,這日月潭,仿佛一池藏於塵世間的靈潭。
沿著湖邊蜿蜒的小徑,她緩步前行。兩旁攤販熱鬧叫賣著阿薩姆紅茶、竹筒飯、烤山豬肉與麻糬,還有幾名原住民孩童嬉戲奔跑,笑聲清脆如銀鈴。
「姑娘,一個人?」
突如其來的一道低沉嗓音從她身後傳來。
蘇韻下意識地轉身,手輕抚劍柄。來人是一名身形修長的黑衣男子,約莫二十五六歲,眉目清俊卻帶幾分冷意,深眸如潭,氣質寡言而深沉。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後的長劍,劍鞘深墨,古銅劍穗微晃,腰間一塊刻有「霜羽」二字的玉佩,在陽光下微微泛光。
蘇韻心頭微震。這人身上,有血與鐵交織之氣,定非凡人。
「你是……?」她語氣平靜,眼神卻隱含戒意。
「路過的劍客,想問這一帶哪有酒館可歇腳。」他語氣淡然,聲音低沉,卻帶著幾分不容拒絕的氣勢。
蘇韻眼波一轉,掩去心中疑問,回以溫婉微笑。「若是想小酌,有間『月下客棧』在前方不遠,靠近伊達邵聚落。湖邊可觀日落,店家自釀紅茶酒,風味獨特。」
男子眼中一動,微點頭。「姑娘精通路線,想必常來此地?」
「初次來,行醫途中稍作歇腳。」她淡淡回答,聲音清柔卻不失從容。
男子忽而一笑,唇角微勾,笑意未及眼底。「姑娘是大夫?那……若我傷了,你可診治?」
蘇韻微怔,似沒料到他會這樣試探。她看著他劍下微露的手腕,果然有隱隱血痕。
「若你傷了,我不收診金。但……最好別讓我後悔相救。」
男子輕輕一笑,眼神微炙熱,卻迅速收斂。他抬手作揖:「封遠,多謝姑娘相告。若有緣,後會有期。」
話音未落,他已轉身離去,步履如風,背影孤冷而決然。蘇韻望著他遠去的身影,目光微凝。
這樣的男子,不像是來賞風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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