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劍諸天 - 第十四章血拳

看著彩蝶離去的方向，雲道靜靜站在無榮亭前，目光停留在她消失的那片天際。風拂過山間竹林，吹亂他額前的髮絲，卻吹不散他心底的亂麻。

這座石亭他再熟悉不過，亭前的青苔、角落那條裂痕、連這時的陽光角度，都與記憶中的某一日幾乎重疊。

他沉默良久，終於舉步走入亭內，一屁股癱坐在破舊的石椅上，雙手隨意搭在身後的圍欄上，仰頭望著屋檐，半晌吐出一口氣。

“從那天開始，一個兩個……說話都跟繞圈似的，感覺自己被當成什麼都不知道的傻子，擺布來擺布去……真讓人不爽。”

他的聲音不大，語氣卻難掩壓抑的憤懣。他低頭沉思，忽然抬手，一拳砸在亭柱上。

“雖然能修煉本來該是件喜事，可我現在……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他喃喃自語，拳頭微微顫抖，似是壓著什麼又無處宣洩。那種明明是自己的人生，卻被各種不明所以的力量推著走的感覺，令人窒息。

“彩蝶那丫頭……她肯定知道我娘的更多事，可偏偏什麼都不說。除了笑就是賣關子……”

他說著說著，語氣漸漸低了下來。似乎回想起過往舊事……眼裡盡是迷離渙散。

“自從娘走後，爹就像變了一個人，眼神空洞，魂不守舍，卻又死死守著家主之位……從來都不和我說過一句她的事。”

他抬手撐著後腦杓，長長嘆了口氣，神情疲倦。

“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幾天接二連三的變故，我根本還沒理清思緒。自己完全在狀況外，仿佛被玩弄於股掌之中。”

他抬眼望向遠方，眼神逐漸變得冷冽。

“雲超那傢伙……如今既然已成道，我也不會再留情。只是最近這段時間他不在，雲魁嶽那邊也沒什麼動靜，倒算得上難得清靜。”

他頓了頓，忽而輕笑一聲，那笑中卻滿是決然與自嘲。

“罷了，既然他們愛玩，那我就陪他們玩個夠。看看到底誰是玩家，誰是莊家。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什麼天命、什麼因果……”

他語聲低沉，字字帶刃。

“我都一劍斬之。”

說完，他仰躺在石椅上，微閉雙眼，讓風從衣袖拂過，心中五味雜陳。

“……可能是無榮亭的風太靜，才讓人這麼感慨吧。”

他仰坐在石椅上，靜靜聽風，心中滿是翻湧未平的思緒。無榮亭的風還是一樣靜，靜得讓人以為這裡與世隔絕、從不與外界干擾有半分瓜葛。

然而下一刻，他忽然抬起頭。

眉頭微皺，眼神一凝。

“……有氣息？”

他立刻坐直身子，神識微張，那幾道氣息迅速靠近，而且……全是修行者。

雲道立在亭中，靜靜望著遠方林道口的方向。那裡，正有幾道人影疾步而來，身形頗快，一副尋人模樣。

“這裡應該沒人會來才對……”

他心中泛起疑雲，身形未動，依舊靠在石亭的柱子旁，靜觀其變。

片刻後，那幾人已至亭前，領頭的是個三十歲上下的壯漢，眉眼凶狠，雙手叉腰環顧四周。幾人落地後，彼此交換了個眼色，隨即往亭內望了一眼。

“嘿！你，小子，問你個事。”

雲道斜睨一眼，淡淡開口：“什麼事？”

那壯漢往前走了兩步，挑眉道：“我們在找雲家那個……什麼少主，叫雲道的。你有見過他嗎？”

雲道一愣，平靜地抬起頭，語氣低沉：“我就是。”

那幾人愣了一下，對看一眼，語氣中帶著半信半疑：“你？”

“沒錯，哪裡找？”雲道語氣平淡，眼神帶著幾分警惕。

幾人又互看一眼，低聲竊語：“不是說他只是個普通人沒修為嗎……”“我也不曉得，不然你再問問……？”

其中一個三重壯漢，再次問道：“你是那個雲家少主？”

此時雲道眼看面前三人，兩個啟靈三層，一個啟靈四重。他後悔了，早應該直接逃跑，還蠢的在這回人話。

他無語的回道：“現在不是了，可以嗎？”

三人互看了一眼，那壯漢聳聳肩，嘖了聲：“情報可能有點誤差吧？不過也沒差，反正……是雲道就夠了。”

他目光轉冷，往前一步：“既然是雲道，那就動手吧——殺了他，任務照舊！”

三人中一名青年走了出來，年約二十左右，氣息穩定，啟靈三重，看樣子倒是有些底子。他冷笑道：“我來就行，像他這種貨色，三招內不讓他跪地叫爹，我倒立吃斧子！”

持斧的四重境魁梧大漢，不屑道：“那你趕緊的，別浪費時間，一重境而已，扔豬圈都嫌髒。”

雲道眉毛微挑，看著對方緩步走來，心中卻有些微妙的遲疑。現在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只能找機會逃了。

但這是他入道以來，第一次與人對戰。

“可問題是，我現在什麼招式都不會，連武技都不熟，只學了那本罡氣鍛體訣，是要打個蛋……”

他下意識地握緊拳，體內氣血微動，罡氣似有若無地運轉起來，丹田深處，那柄黑色短槍仍舊沉寂，但氣海卻不似尋常啟靈三層那般乾澀，反倒像壓著一鍋即將沸騰的熔漿。

他眼神漸漸冷了下來，神識凝聚，雙腳穩穩踏住地面。

“只能……硬上了。”

就在思緒剛起之際，那名啟靈三層的青年已衝了上來。

“接我一拳試試你是不是貨真價實的少主吧，廢物。”

那人腳步踏地，氣息湧動，一拳橫砸，勢如雷霆！

雲道猛地一驚，本能地抬手格擋，雙臂架起，那一拳砸中他的左肩。

“嘭——！”

一聲悶響，雲道踉蹌退了半步。

“……還挺疼。”

不過他也注意到，對方的攻勢雖猛，卻比自己預想中慢了半拍。

他沒有反擊，只是穩住身形，再次防守。

第二拳來得更快更狠，雲道這次主動側身躲避，結果發現——

“這傢伙……速度不行啊？”

他心中一動，開始主動試探。拳來他就閃，掌落他就轉，雖然動作有些生澀，但每一次閃避都逐漸精準，靈氣配合罡氣所生的本能反應竟讓他如鬼魅穿梭，對手竟打不中他半分！

那青年連攻五式，全被雲道躲過，氣息已亂。

“你躲什麼？有種跟我硬碰！”

“……也行吧。”雲道冷冷一笑，左腿微沉，右拳罡氣凝聚，猛然轟出！

拳勁如驚雷。

“轟！！”

那青年根本沒來得及反應，胸口中拳，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撞碎一棵老松，昏死過去。

“……怎麼可能，你不是一重境嗎……”他臨昏迷前還一臉茫然。

雲道甩了甩拳頭，自己都有些驚訝。

“窩襙？我現在……這麼能打？”

一種得意感瞬間湧上心頭，雲道現在就是純純的小人得志。

第二名三層修者見狀臉色大變，咬牙撲上，腳踏瞬步，手中亮出一柄黑色匕首，直刺雲道咽喉。

“流劫刃！！”

雲道眯眼，看著對手的一舉一動，這次他沒有躲。

“來得好！”

他低喝一聲，罡氣運轉至極限，整個人像是披上一層淡淡銀芒。那短劍斬在他的手臂上，竟只發出「鏘」一聲悶響，竟破不了皮！

“什……！”對手驚駭失色。

雲道大笑一聲，雙拳轟出，一拳砸肋，一拳砸臉——亂拳如雨，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啊啊啊——！！”

第二人直接被打亂拳打死，連還手都做不到，狼狽倒地，被踹飛數丈，動彈不得。

此時，最後那名為首的壯漢也不再沉默，他拔出背後的雙刃巨斧，靈氣翻騰，全身筋骨脹大，啟靈四層的氣勢徹底釋放！

“小雜種！你倒是有點本事！不知你是如何藏境界，但也就三重罷了。”

雲道一愣，從頭到尾都聽不懂他們到底在講什麼？

話音未落，巨斧橫掃而來，鋒芒未至，地面已裂！

“吃我一技，虎威憾山劈！！”

雲道心中一驚，這威力和前面兩個三重，完全不再一個檔次。

他不敢硬接，直接翻身躲開，卻還是被掃中衣角，半邊肩膀鮮血直流，倒飛而出！

“咳……！”

他在地上翻滾幾圈，剛站起，對方便再次衝來。

雲道咬牙應戰，體內靈氣自丹田呼嘯而出。

巨斧劈落，雲道不多想便快速凝聚罡氣，左手上擺，右手凝拳，腰肢微彎，同時左腳前踏震地，一技樸實無華的罡拳打出。

拳斧交鋒，氣浪如炸，整片林地被暴風席捲，落葉漫天，煙塵翻湧。

眼看煙塵散去，兩人此時還在僵持。雲道腳根卻已深陷泥土，嘴角還滲出鮮血。

眼下雲道氣勢已然落入下風。大漢眼看勝券在握，想就這麼直接一斧劈死雲道。

然而雲道忽地靈光一閃，身子向右錯出一步，罡拳向左一拐，巨斧竟直直往左邊的地上砸去。

雲道以力借力順勢旋身，腰胯帶動拳勢，一記橫掃罡拳直灌大漢的胸膛！

“咕哇——！”一聲。

大漢悶哼倒退，連吐幾口鮮血。雲道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但下一刻，那笑容瞬間凝固。

因大漢並未倒下，雙手持斧，目光腥紅如獸，猛然咆哮朝著面門衝來！

雲道眼看巨斧將至，二話不講，當場提腿烙幹！！

大漢氣急敗壞，怒聲大罵。

“臭小子，給老子站住，過來乖乖受死！！”

雲道一邊奔跑，一邊無語地大聲喊道：

“尼瑪！！我打不過，還跑不起嗎？”

他身形疾竄，在林間穿梭幾步，他忽然借著一處轉角，猛地鑽入一旁濃密灌木。趁對方視野尚未鎖定，他悄然貼身潛行至一棵粗大的枯木旁。

“這麼大一棵，應該夠了。”他喃喃。

他雙掌猛推，罡氣震盪間，那棵老樹竟在根部劇烈一震，「喀啦！」一聲，整株轟然傾倒！

不出一息，大漢追至，四周卻無雲道的身影。

只有一棵大樹朝著他面門而來，他隨即揮出一斧，直接把大樹拍開！

樹幹砸落地面，揚起大片煙塵，他臉色一沉，卻猛地感到背後一股異風襲至！

“轟！”

一拳橫掃後腦，還未反應過來，另一拳已如驟雷般砸在他下顎。

「咚！啪！」接連兩聲悶響，打得大漢腦袋一陣發懵，踉蹌連退。

“你——！”他臉色鐵青，怒瞪雲道，滿嘴鮮血吐不乾淨。

“竟搞些小聰明！！”他狂吼，怒氣沖頂，“你個小雜碎，看老子劈死你！”

雲道歪頭笑了笑，甩了甩指尖的血：“呦齁？就憑你個大聰明？”

大漢面色陰沉，滿臉血漬，終於不再保留。

他從腰間猛然抽出一道赤紅繩索，那繩似血筋煉就，纖細如蟒，一甩之間竟化作長蛇，呼嘯纏繞而來！

“給我綁死他！”

赤蛇如電，瞬間纏住雲道雙臂與脖頸，竟比罡氣還剛硬，將他牢牢束縛。

雲道一驚，立刻調動靈氣抗衡，卻發現這繩索竟能吞噬氣機，靈力一觸即散，根本無法掙脫！

“這是……鎖元纓？！”他眉頭一沉。

那大漢一臉狠戾，喘息間舉起大斧，獰笑著朝雲道頸間砍去。

“死吧，小子，玩夠了也該去見閻王了！”

就在對方斧刃即將斬至他脖頸的一瞬——

“鏘——！”

一道細微破空聲響起。

那柄巨斧，竟然被什麼東西彈開！

雲道睜眼望去，只見遠方樹林中，有一道模糊身影一閃而逝，淡淡花香隨風飄來。

一道如絲線般纖細的氣刃橫空而至，破空無聲，卻精準無比地割斷了鎖元纓的一節。

雲道收起他念，趁機抽身後翻，甩脫餘繩，一腳蹬地，姿態俐落。

氣機狂湧，拳意如雷！

“你玩夠了，那我來送你見閻王吧！”

他腳下猛踏，拳頭灌滿罡氣，肌肉與骨骼在極限壓縮中爆鳴，「轟」地一聲砸向大漢胸口！

這一拳，不留後手！

“砰——！”

拳勁貫體，大漢胸骨盡碎，五臟震裂，雙眼驟睜，鮮血自七竅狂湧。

“你……”

話未說完，砰然倒地，氣絕當場。

雲道緩緩收拳，氣息如潮水般沉澱，目光卻漂浮不定，他低頭看著死去的大漢，心中泛起排斥與不適，手指還在微微地顫抖……

他第一次對敵，第一次殺人。

那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不是恐懼，也不是悔意，而是……一種遲來的震動。

他人想殺我，那我就只能殺他人……最基本的道理，誰都懂。

他已經不再是曾經那個無力的小子了。

“……該來的，總是會來。”

他也不再留步，迅速起身，順著花香追去，穿過竹林，穿過小徑——

但那人影早已不知所蹤，只留下一抹幽淡的花香，縈繞不散。

雲道停下腳步，目光閃爍，低聲喃喃：

”玫瑰花香……好像似曾相似？”

他站在林間，久久未動，不知為何，腦中卻浮現一人：

“……柳小青……”1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0LUyFpe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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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第十四章完】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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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一次寫武戲，跑去精心細研了一下武打，所以這幾天才會更的比較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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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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