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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真正的「我們」

語恩

Jul 13, 2025

7

5 分鐘

我們的日子，就這樣安靜地流動著。

牽手、笑鬧、一起做功課，偶爾偷親對方額頭、把對方的襯衫穿去上學。

那種溫柔的、微甜的生活，像春天長出來的嫩芽，看似脆弱，卻有種頑強的韌性。

只是——

我一直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永遠不變。

升國三後，關於「未來」的討論越來越頻繁。

大家開始報補習班、考模擬試、煩惱學測、志願序，連班導師都變得前所未有地嚴肅。

而我們，也開始不得不思考一件事：

如果未來的方向不一樣，那我們還能走在一起嗎？

那天她拿了一張高中招生簡章給我看。

「我想考附中。」她說。

我一愣：「妳不是說想跟我一起去女中嗎？」

「我有說過啊……可是後來覺得附中的藝術課程比較自由，我想多寫點東西、多畫點畫……」

她講得很自然，但我卻突然覺得眼前的距離被拉開了一點。

她有想法、有計劃，走得很明確。

而我呢？我還在煩惱要不要報理組還是社會組。

我低頭小聲說：「那……我們就不同校了嗎？」

她也沉默了一下。

「如果妳真的想一起念同一間，我可以考慮女中……」

「不要。」我打斷她。

她有些愕然：「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妳為了我放棄妳想做的事。」

我說得理直氣壯，卻一轉身就紅了眼眶。

我沒資格拉住她。

她那麼亮，而我只是還在學著走路的人。

自從那天起，我們的話題開始變少。

不是刻意疏遠，但就是會有一種「我們都知道但誰也不提」的沈默。

晚自習結束後回家的路上，我們並肩走，卻不再像以前那樣勾手。

她偶爾會想說點什麼，但又停住，換成輕描淡寫的「今天過得怎樣」。

我很想告訴她我怕。

怕她走得越來越遠，怕她到了一個新環境後，有更多能夠跟她一起奔跑的人，而我還在原地。

但我又怎麼說得出口？

她本來就應該走得更遠的，不是嗎？

那天晚餐後，我鼓起勇氣問她：

「洛杏，妳會不會有一天……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她手上的湯匙一頓。

「妳怎麼會這樣想？」

我說：「妳越來越厲害，也越來越有方向……而我就……還是那個一遇到陌生人就講不出話的人。」

她看著我，忽然輕聲說：

「我不是要往前跑去丟下妳的。」

「我是在找方法，讓我們都能好好生活下去。」

「我想變得更厲害，是因為我想保護這段關係，不是因為我想離開妳。」

我低下頭，小聲說：

「……那如果有一天我們真的不在同一所學校了呢？」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說：

「那我們就用新的方法，讓對方知道我們還在彼此心裡啊。」

「真正的『我們』，不是靠走在一起才成立的，是靠妳願不願意讓我一直留在妳心裡。」

那一刻我好像真的懂了。

不是非得永遠黏在一起，才叫愛。

而是就算未來不同，妳依然願意回頭牽我的手，那就夠了。

我們開始更認真地討論未來。

我決定先努力升學，朝著語文相關的方向走。

她報名了附中的創作營，每週末都早出晚歸，但她每次回家，都會像以前那樣在我房間門口敲兩下。

「我回來了，小作家今天寫了幾頁？」

「只有半頁……」

「那我來讀一下，看值不值得原諒妳。」

我們還是一樣會吵、會鬧、會互相打鬧、會偷偷親一下，但同時也懂得給彼此空間。

我們不再是那種只黏在一起的兩個小孩，而是變成會陪彼此長大的存在。

有一天，我媽在廚房邊煮菜邊問我：

「妳真的打算一直和洛杏在一起嗎？」

我嚇了一跳：「……妳怎麼知道？」

她笑了笑：「媽媽又不瞎，而且她那麼黏妳，傻子都看得出來。」

我低著頭，有點緊張地問：「那妳會不會覺得……很奇怪？」

她沒馬上回答，只是把一碗湯放到我面前，輕聲說：

「媽媽只想問妳一件事。」

「妳跟她在一起，是不是會變得比較有勇氣？」

我愣住，然後點點頭。

「那就好了。」她笑了。

「誰說一定是男生女生才叫感情？媽媽只希望妳跟誰在一起，都能變得比現在更好、更快樂。」

我眼淚在眼眶裡打轉，終於忍不住笑出聲。

晚上我偷偷告訴洛杏這件事。

她聽完後撲上來抱住我，整個人像顆溫暖的毯子包住我。

「我就說嘛，阿姨其實超可愛的。」

「我超級羨慕妳，知道嗎？」

我靠在她懷裡，忽然小聲說：「那我們……未來要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她點點頭：「好。」

「但如果真的有一天不能每天見面……」

她語氣頓了一下，然後拉起我的手，放到她心口。

「那就記得，我的心裡一直有妳的位置，沒有變過。」

那一晚，我們沒有牽手、沒有親吻、也沒有說愛你。

只是安安靜靜地靠在一起，看著書，聽著風聲。

可是我知道——

那就是我最想要的未來。

是有人陪我沉默，有人陪我思考，有人讓我不再一個人面對這個世界。

那才是真正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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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1 如果沒有那堵牆

#2 記事本裡的聲音

#3 搬過來那天

#4 一起生活的樣子

#5 如果喜歡是這樣的事

#6 我們之間的不只是牆

#7 我們之間沒有距離

#8 如果這就是愛

#9 真正的「我們」

#10 我會等妳，在每一個明天（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