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16年9月13日,東京市區內,早上,9點35分。】
幽花徘徊在靠近城市邊緣的郊區。偶爾經過的三三兩兩的行人看了一眼,幾秒之後又會再多看幾眼。可能是因為她的髮色特別,像是有經過染色,不是一般常見的棕黑色,整體帶著淡灰色調。服裝也與常人不同:遠看像一身白衣,靠近細看是類似斗蓬的樣子;左邊鎖骨下方別著形似星星的胸針———上下細長而中間窄小———周圍整體設計得古典可愛,應該是某種集團的徽章,而斗篷的下緣則剛好遮住了大腿根部,露出了白皙的長腿。
幽花看著不遠處經過的貓咪,牠跳到機車的上方,隨後轉了半圈趴下。她轉回頭抿著唇將寬大帽沿拉低,遮蔽視線。也不知是遮住路人的好奇,還是自身的不安。她正在等待武器器靈“淨”的到來,但她已經晚了二十五分鐘,早已超過了她們先前約定的時間。
她猶豫著,不知是否得真的面臨一個人進入大量人流存在的市區的“可怕”。對她來說,人群與那些龐雜的情感是她一直以來所不喜歡的東西,但也沒到討厭的地步,也不是恐懼。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並非是“恐懼”,只是———無法融入,就像水與火、熱與冷、太陽與月亮,永遠都無法相容的兩種存在。
她抬頭,窄小精緻的臉略有些凝重地看向天空。最近已經沒有下雨了,雲層也不多,只有少許的雲,它們緩緩飄過,如同魚似的悠遊。漂亮的雙眼亮起微光,幽花仔細查看著提前設置好的結界。
她在無人處設置的結界在五分鐘前無聲無息地便包圍住整個市區,結界只在設置好時亮了一瞬,之後歸於無影。
幽花在又一次心靈聯繫無果後認命地無聲歎了口氣。看來她是又和咒靈玩嗨了不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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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跨入了結界及帳的雙重保障,下一瞬,她微微睜大了眼。
感知到了與情報不符的強大咒靈,她下意識地皺眉。情報與實際有所落差是會致命的,她並不是抱怨,只是陳述事實。她決定出去之後就去找自己的輔助監督拿意見單,就算沒有意見單這種東西,拿一張他們的紙寫就好了,針對此項詳述情報落差的致命性,寫改善意見與方法。
走到一半,幽花雙手抱胸,突然意識到這樣不就跟在原先世界差不多了嗎?都是在做相似的工作,在那邊討祓妖魔及鬼靈、在這裡是咒靈;在那邊時則要先與求助方或托付人確認,之後或者同時自己另外收集情報,並進行雙重核對,確認沒問題。
而在這個世界,則由合作方之一———也就是這裡的觀測人員———“窗”進行確認,雖然這樣也行,能不用自己另外收集情報,但問題有點多:觀測人員充其量只是“觀察者”,也就是只能在遠處或稍近的距離觀看,並大概測量(?)咒靈的等級———天知道他們怎麼進行“測量”的,用肉眼嗎?———光用想的就想要嘆氣,不、不行,這陣子嘆的氣夠多了,已經是我一整年的量了。記得之前對他們的了解是沒有攻擊能力的,甚至———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我都想把提出聘用“窗”這些普通人士的人給打暈。
奇怪,都走了十多分鐘有了吧,怎麼什麼都沒有?
幽花歪頭,左看看右看看。偌大的城市裡空無一人———因為人群都已經被幽花的結界隔絕開了———連動物都沒有,不,還是有的,只有寥寥可數的幾隻,是“特殊個體”嗎?
幽花睜開因為要更方便感知而閉起的雙眼,瞳色轉瞬間由深棕色變為特殊的顏色,內部猶如寶石構成的星辰。
腳尖輕輕摩搓著地面,她神色冷淡地看著空氣中原本稀薄的殘穢凝聚。她並不急於抓住,畢竟就算抓住了也沒用。周圍響起奇怪的窸窣聲,亦或是笑聲,輕柔而朦朧。
幽花眨眼,然後在心中默數,她知道就快了,少有機會的單打獨鬥令她的情緒有些異動。她舔了一下唇,在幾個呼吸間放平心緒及情緒。
不知名的轟隆聲由遠及近,而幽花在這個瞬間跳起,她將體內靈力切換至咒力,在半空中設置透明的台階,之後下一個瞬間———她踩著台階,手中握住心念電轉間出現的長杖,將突然出現在空中的咒靈揮落,重力加速度讓它和另一隻在地面的咒靈來了個親密接觸。
剛爬出地面,準備給人類一個“驚喜”的咒靈:“......”????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會知道我在這裡?
幽花吐出了一口氣。幸好感知依舊正確無誤差,才能在剛剛好的地點算準角度一次打兩隻。
兩隻咒靈此時呈現半死不活的狀態,連聲音都暫時沒了。幽花並沒有用多大的力量,純粹只是借力使力。她並不是力氣特別大的人,正好相反,她的握力及力氣在原先的世界中與一般人相比都偏小,再加上她是不需要勞動的[神職者],因此平常也沒有需要使用力氣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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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9點49分。】
「「......你這家伙......!」」二重聲音混合著怒氣傳到飛在半空中的幽花耳膜。
「......?」幽花睜著大眼無辜偏頭。
「——————」原本想撂狠話的其中一個咒靈不知為何不說話了。
幽花沒多在意,落地後她手中的長杖也同時如星點般消失了。她似乎並不在意自己兩手空空的面對敵人。
另一個看起來乾乾扁扁的咒靈看見面前的人類竟然敢在面對自己時不拿武器,這個情形它還是頭一次見到,但這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對它而言更容易吃罷了。
它看到自己身旁的同伴突然靜止不動,雖然有一點疑惑,不過正好,對方既然沒動作就表示不會跟它搶了。
它欺身上前,舉起和乾癟身體相比相當巨大的手臂,落下時,對方依然只是看著它。它在那一瞬間腦子閃過之前的一絲困惑,不過很快,困擾它的答案揭曉了———
它的手臂竟然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咒靈“咦”了一下,顯然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為...為什麼......!我的手臂!!」
但它之後就無法發出任何聲音了,它驚恐的扭動著,隨後一點一點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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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花轉向剩下來的一隻咒靈,輕聲對它說著,「你......並不莽撞呢,看來是聰明的類型啊。」
對面的咒靈只是沉默著,它如果有眉毛的話一定會狠狠地皺起,但它只是睜著眼睛看向與自己相比相當嬌小的少女。
「你,是什麼......?」咒靈終於開口,只是卻是問出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我...嗎?」幽花似乎是沒有想到它會問這個問題,她睜著一雙大眼,平常略有些無神的雙眼在此時波光粼粼,猶如海面上的光線。
「——————」幽花沉默著,似乎是將思緒飄遠了,好一會沒有動作。
對面的咒靈並沒有趁此機會攻擊,反而在等待她的答案。
「......嗯,我也不知道。」幽花抬眸,笑著對咒靈說道。
「竟然不知道自己是什麼人嗎,可悲。」
咒靈沒有明顯的表情,但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
幽花並沒有生氣。神情依舊是淡淡的,先前的微笑已經消失,仔細看,眼瞳中有著奇怪的情緒,但很快便消散在深處。
空氣寂靜,風聲沙沙作響,輕柔地飄盪在似雲似霧的廣大空間中。若有人從遠處看,會看見地面有部分狼藉,有奇特凹陷的地面旁站著模樣奇特的咒靈及少女,彼此間的距離只有五尺,接著咒靈開口了,說的話卻是邀請她加入這邊。
空中散著古怪的沉默,少女神情透著幾分好笑,但她並沒有笑出聲,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謝謝,但我不加入。」
「———為什麼?」對面的咒靈似乎沒料到她會選擇拒絕,原本巨大的雙眼此時睜得更大了,模樣有些恐怖。
「只是不同道罷了。而且我對你們沒有興趣。」她嗓音輕柔,帶著一些沙啞。
幽花並沒有多做解釋,只是微微歪著頭說著。她認為自己從來就不會是“那邊”的人,她很了解。不論是所謂的咒靈,還是妖魔,嘴上說著邀請,看起來是將她當成同伴,其實都並不歡迎她,也不喜歡她。
她與咒靈的對話到此為止了,沒有任何預備動作,幽花只是在它面前輕輕揮了揮手,空中夾帶著奇怪的氣流。咒靈沒來得及再開口說話,它隱約聽見了滋滋聲,似乎也像奇怪的輕笑聲,之後它也如同前一個咒靈那樣以奇怪的方式消失了。
「.......唉......」幽花聲音中有著嘆息,也有著別的什麼。她再次輕輕揮了揮手,周圍淡淡飄著的雲霧散去,似笑非笑的聲音也隨著她的動作或遠去或停下了,之後空氣再次回歸於寂靜。
被雙重保障遮住的天氣依舊晴朗,她花了一段時間走到邊緣,如同撕去一片亂貼的紙一樣,將帳連同結界輕易撕下。
她邁著步伐離開了這片區域。幽花在與不遠處的輔助監督友染翠華簡短說明後,她拒絕了友染提出的邀約,在走出了一段路後看向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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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沒有對同一片天空下的人們及城區產生影響,不遠處身在市區中的人群依舊。
她站在某條巷弄通道口,遠遠地聽著人群走動及各類說笑聲,光影照耀在她身上有了四五分神秘,她垂著睫毛,身影平添了些許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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