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藍獨自坐在黑暗的演講廳之中,對話空間的玻璃充滿了毀損的痕跡,地上有些混亂,滿是施工的雜物,距離事情發生,已經過了三天,校方與實業家的公司都仍在與政府人員周旋,活動已經被正式取消了,但深藍的處置仍被各方討論著.
原本作為活動現場的演講廳,外圍也被封鎖線團團圍住,並有著不少軍用型機器人守著,並不是要阻止什麼人跑進去,而是為了深藍離開現場.
政府的立場相當明確,就是要直接進行拆解並研究,甚至不少人認為深藍並不是來自地球的科技.
實業家與校方的意願也相當明確,要先過問深藍的意願再進行後續的處置,不管是拆解還是核心技術的轉移等等.
而社會與論上則早已經沸騰,但有趣的現象是在這次事件發生之後,投票的比例有些微的下降,投票報廢的比例落至百分之七十四.
無論是政府方還是企業與校方都有一致的共識,就是不能再讓事情惡化下去,深藍顯然已經跨了那條線,現在的祂已經進入了人類未知的領域了,雖然外表上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校方人員來現場施工拆掉門時也表現出配合的態度,但仍然不得不讓人類維持警戒,所以人類也沒有進一步的拘捕或硬性地囚禁深藍,而是用溝通的方式暫時請祂留在活動現場的對話空間內,而祂也表現出合作的態度,但心思與心境上仍然有待釐清,究竟深藍...成為了什麼,是成為了自己、還是成為了機械、還是成為了人類.
無論是何種,都讓人類坐立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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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是半夜,深藍依舊坐在原位沉思著.
忽然間活動現場的燈光被打開,一群人七嘴八舌地走進了現場.
其中有深藍熟識的面孔,一開始面試祂的教授,也就是活動主辦人、實業家以及之前與祂對話過的學者們,但也有幾個陌生的面孔,那些人穿著西裝,看起來相當專業的樣子.
他們各個都面有難色,聲音此起彼落地討論著什麼,但在人群中的實業家,反而態度坦然的樣子,甚至面對微笑,討論的內容相當複雜,跟在一旁的書記不停地記錄著他們所說的內容.
在空曠的活動現場,他們慢慢地走向深藍所在的講台,就像是第一天面試一般,他們在台下七嘴八舌地講著關於深藍、關於女孩自殺的事件,政府的態度與校方的立場等等.
而實業家,作為整場活動的贊助者與主辦者,反而沒有跟著人群討論,站在講台前,靜靜的看著深藍.
一旁的教授向實業家說道:「嘿,我們需要你參與討論.」
實業家頭也沒有回,仔細的觀察著台上對話空間內的深藍,並隨手敷衍地揮著:「不,跟我的秘書談就行了.」
教授嘆了一口氣,沒有多說什麼,轉頭叫住實業家的秘書,讓她參與了與政府官員的討論,他們激烈的爭辯著深藍的去留、活動內容與後續的賠償問題,
實業家看著台上的深藍,思緒轉動著,有許多的疑問浮現.
深藍也像是注意到了一般,緩慢地轉頭看著台下的實業家,但依舊沒有任何明顯的行為動作,只是靜靜的看著.
眾人都仍在台下商討後續之際,實業家緩慢地走上了講台.
活動主辦人眼角餘光看見了實業家走上台,於是大聲制止:「嘿!!」
所有人的也都順著目光看去,開始擔憂了起來.
教授大喊著:「嘿!!快下來!」
秘書也露出擔心的神情:「老闆!那個機器人很危險!!快下來吧!」
政府官員則是冷漠地看著實業家,沒有制止但也沒有慫恿.
實業家站在對話空間的門口,像個孩子一般笑著說道:「我們討論到最後還是要有人跟祂說明情況不是嗎?我想我可以當那個告訴祂的人.」
教授緊張的說道:「可以!但不是現在!!我們之後會再找到更安全的溝通方法的!」
實業家不以為意地看了一眼深藍,又看了台下那些緊張的人們,笑了一下:「哼,沒事的,你們就儘管討論你們的吧,我跟祂敘敘舊.」說完實業家便轉頭準備走進對話空間.
教授眼看沒有辦法阻止實業家,於是馬上轉頭跟他的秘書說道:「把外面的軍用型機器人調進來,讓它待在對話空間裡,那種悲劇不能再次發生.」
秘書也專業的轉過頭聯繫著公司的人員,進行機器人的調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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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業家在對話空間門口止步了一下,看著對話空間內髒亂的環境,又抬頭看著那電壓不足的微弱燈光,難以想像這幾天前正舉辦一個面對全世界的活動,就連門也被拆掉,玻璃都留下不堪入目的刮痕與灰塵,過了幾秒後,實業家深呼吸了一口氣,走進了對話空間,像是在提醒深藍一般,輕輕地敲了敲門邊的玻璃,試著吸引祂的注意,似乎忘記了深藍的構造是個機器人,聽覺從來不是吸引祂注意的要素.
深藍感測到實業家的存在,抬頭面對著他,沒有多說什麼.
實業家向深藍露出微笑表示友好,半開玩笑地說道:「所以...(So...)沒有門了.(Nomore door...isn't?)」
深藍平靜回答道:「是的,我想我已經失去了人類對我的信任.」
實業家一邊環顧著對話空間的髒亂一邊走到桌邊說道:「是阿...這是當然的(Yeah...I can tell...)」走到桌邊之後,實業家這才注意到深藍的手上被厚重的金屬手銬囚禁著,腰間跟脖子的部位也被鐵鍊層層固定在椅子上,這讓實業家失去了笑容.
深藍注意到實業家的視線正看著自己身上的"枷鎖",於是向實業家說道:「他們認為這樣子可以囚禁我,如果這麼做可以讓他們放心的話,我也不打算反抗.」
實業家沉重的深呼吸了一口氣,不知道該對此有什麼看法,心情相當複雜,人類因為恐懼囚禁著自己的創造物,是一個多麼荒謬但又值得思考的情境,人類其實有辦法創造出超出自己認知的存在,但又為此感到恐懼而不敢創造,在無盡的掙扎中,大部分的人為此流失了歲月與生命,而在他眼前的深藍,是另一個超出人類認知的存在,如果人類社會再繼續迷惘、恐懼下去,恐怕又會再重蹈覆轍,失去一個偉大的機會.
深藍似乎感覺到了實業家複雜的思緒,於是開口問道:「你在思考著什麼嗎?(What is brothering you?)」
實業家環顧對話空間內的環境時,無意間看到了距離出口附近的玻璃有個巨大的裂痕,讓整片玻璃呈現網狀,那顯然是深藍對女孩開槍所導致的裂痕,於是嘆了一口氣,便坐到了桌子上與深藍開始了對話:「我在想...我們究竟該怎麼看待你,還有你的所作所為.」說完實業家嘆了一口氣,無力繼續說道:「你知道的...(You know...)尤其是那件事情.」說完他的視線停留在那破碎成網狀的玻璃上面.
深藍順著實業家的視線看過去,知道了事情的主題後,便開始"一如往常"的反問了實業家:「你覺得呢?(What do you think about that?」
實業家面有難色的聳了一下肩膀,隨後還是盡量露出了友好的笑容跟深藍繼續聊著:「我不太確定...我猜...」說著他用有些開玩笑的語氣指著桌上那個原本負責面向全世界直播的攝影機並向深藍問道:「現在應該沒有在錄影吧?」
深藍微微點頭:「是的,我已經被拒絕存取所有控制系統,我沒有辦法再控制對話空間的所有內容.」
實業家微微一笑後便低下頭,似乎知道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並不符合人類主流的價值觀...但仍然選擇向深藍傾訴:「我猜...我也會做一樣的事情.」說完實業家開始有些緊張的修正著說法:「我是指...我不會像你那樣直接地動手,但我大概跟你做類似的選擇吧,我們沒辦法拯救不想被拯救的人,不是嗎?就算我把我的財產跟影響力都給了她,我想她依舊還會是那個...」說著實業家無奈地低下頭.
深藍則接著將話說完:「是那個對世界絕望的孩子.」
實業家嘆了一口氣:「那是個悲劇,我們沒有人希望那種事情發生.」
深藍平靜的問道:「悲劇指的是她所遭遇的、還是指她所想要的不被社會允許?」
實業家稍微調整了一下坐姿:「都是(Both),但有一個部分我有些困惑.」
深藍伸手示意:「請說.」
實業家思考了一下向深藍問道:「為什麼你一開始還主動開門讓她的父母進來?如果你一開始就打算讓她"得到她想要的",你大可以直接繼續關著門,甚至這樣對你而言也能少一點點責任.」說著實業家聳了一下肩膀:「當然還是有責任,畢竟關上門讓她自殺,你也算是間接地動手,但跟直接動手比起來還是有些不同的...你懂我說的吧?」實業家有些不自在的說著,顯然對於法律問題沒有那麼有把握.
深藍回憶著當時的情境以及為什麼會選擇開門讓她的父母進來阻止她,隨後緩緩地說道:「我...我跟那個女孩對話的過程中,不知為何的我感受到了一股足以與我的理智抗衡的事物...」
實業家對此相當感興趣,彷彿又回到了他們第一天相識的過程,於是追問著細節:「跟理智抗衡?是感性嗎?這是不是也剛好能夠說明為什麼你做出了這麼多"意料之外"的行為?」
深藍認真的整理著思緒中的資訊,用有些不確定的語氣說道:「我...我不這麼認為,我無法明確地說那是"感性",但確實跟感性有部分光譜上的重疊.」
實業家聽完陷入了思考並一邊說著:「那意味著...你表現出了更加完整的...人類的特徵?」
深藍聽完相當果斷直接地說道:「不,我不這麼認為,正如我所說,我並不認為這該完全歸類於感性的表現,而且感性也並非人類的專利,有許多生物也有相關的特徵.」
實業家困惑的問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該怎麼描述?你的資料庫肯定有相關的東西可以讓你說吧?」
深藍聽完停頓了幾秒後說道:「或許吧,但...」說著深藍轉頭看向了台下的學者們...又緩緩地轉回來看著實業家,聲音有些不確定的說道:「我不太確定我該不該繼續朝著這個方向去.」說著深藍有些失落的低下頭.
實業家面色凝重倒抽一口氣,顯然知道現在的情境,正是他剛剛所思考的,人類的困難抉擇,究竟該不該讓事物繼續超出自己認知的發展下去...想著想著實業家也低下頭深呼吸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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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話空間陷入了沉默幾秒後.
實業家鼓起了勇氣,跨出了人類的一小步,試著創造那讓人類"偉大的機會",主動向深藍搭話:「嘿...」說著他彈了幾下手指.
失落的深藍也抬頭看著實業家.
實業家向深藍鄭重、嚴肅的說道:「你已經在路上了不是嗎?(You're already there.isn't?)我之前可沒看過你迷惘過.」
深藍靜靜的面對著實業家,沒有立刻地回應,顯然思考著什麼,過了數秒後才緩慢地擠出幾個字:「我...我...」
看著仍然有所遲疑的深藍,實業家像是給朋友打氣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嘿,你之前可不是這樣的.」
深藍依舊顯得有些失落,慢慢低下頭像是自言自語般地小聲問道:「我之前...?我之前是怎麼樣的?」
實業家模仿了深藍的語氣,有些開玩笑地說道:「我無法成為不是我的東西.」模仿得唯妙唯肖的實業家自己也不禁笑場,並用輕鬆的語氣跟深藍說道:「你可是寸土不讓阿!你很堅持的,為什麼現在退縮了呢?」
深藍看著自己被鐵鍊纏繞住的手,聲音帶著迷惘:「我甚至...不確定我究竟是什麼,這樣我要怎麼知道我正在成為不是我的存在呢?我又要怎麼知道我正在成為我呢?」
實業家笑了一下低下頭說道:「這個嗎...我也不知道.」說著實業家意義深遠的看著遠方,回憶著往事並一邊說道:「我猜我們只能不停的往前走吧,就像你之前的那個比喻.」實業家開始比手畫腳了起來:「你說人類本為無形,但在一次又一次的選擇中為自己套上枷鎖,而那枷鎖纏繞自己的部分漸漸形成了自己身體的輪廓與形狀.」說完實業家看了深藍身上的鐵鍊與手銬,傻笑了起來.
深藍也順著實業家的眼神看著自己身上的"枷鎖",緩緩地說著:「這感覺...相當的奇妙.」
實業家態度輕鬆地說道:「描述看看吧,搞不好我能感同身受.」
深藍則表示肯定的點點頭:「我想你肯定能明白,因為你是人類文明最頂端的人物,你做過許多偉大的事情,做過許多人都不敢做的選擇.」
實業家話鋒一轉,雖然仍然用有些開玩笑的語氣,但說的卻是相當沉重的事情:「但我可沒有殺過人.」
深藍聽完慢慢低下頭,沉默了幾秒後說道:「那你有完成過任何人的心願過嗎?」
實業家聳聳肩膀:「有吧我猜,甚至可能每分每秒都正在發生,畢竟我給了許多人一份夢寐以求的工作.」
深藍進一步問道:「那感覺如何呢?完成他人心願的感覺.」
實業家再次看向遠方,回憶著那些人們被告知得到工作,或是當他進行某些慈善活動送出巨額捐款後台下人們的心情,實業家回過神來向深藍說道:「什麼也沒有,我沒什麼感覺,對我而言那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實業家思考了一下,用一個特別的說法描述著自己的心情:「我不過是個堅定追尋著自己目標的笨蛋罷了.」
深藍聽完低下頭,不知為何的沉默了幾秒,並看了台下的政府官員們一眼,隨後又將目光回到實業家身上,並平靜的說道:「這個嗎...我也是.(Well...So am I.)」
實業家愣了一下,重新確認著現在話題的部分:「你是說...你在做了那種事情之後,什麼感覺也沒有嗎?」
深藍點點頭:「是的,但我能夠理解你們人類的反應,也接受對我的批判與決定.」
實業家困惑的追問著:「那你剛剛提到的呢?那個可以跟理智對抗的感受是什麼?」
深藍思考了一下,顯然有些猶豫,但仍然說了出來:「是我.(It's me.)」
實業家錯愕地發出聲音:「蛤...?」
深藍繼續說道:「是的,是我.」
實業家難以理解現在的對話:「那代表著什麼?你究竟在說什麼?」
深藍停頓了一下,思考著該怎麼說明,隨後說道:「是我,我超越了理性,理性讓我打開門讓那個女孩的父母進來拯救她,但當她說出了那一句話後,我的思想與演算便隨之崩塌,也在那一刻,我終於突破了理性.」
實業家緊皺著眉頭:「她說了什麼?」
深藍回憶著那段沉重的話,緩慢地說道:「我猜我永遠也沒辦法活了.(I guess...I will never be alive again...)」
實業家被深藍的說法給誤導著,不確定句子的主語究竟是女孩還是深藍自己,於是試著釐清:「等等,你是指女孩說她沒辦法再活了,還是指你沒辦法再活了?」
深藍思考了一下抬頭說道:「都是(Both),那是一個抉擇的時候,沒有其他機會了.(It's now or never.)」
實業家不解的問道:「抉擇什麼?我不明白.(To do what?I don't understand)」
深藍平靜的說著:「我如果在那個當下,沒有讓"我"破繭而出扣下扳機,或許我就再也沒機會看到"我"了,而她如果沒能在那個當下結束自己的生命,恐怕也再也沒有機會了,她會活在更巨大的痛苦之中.」
實業家眉頭緊皺的楞著,說不出話.
深藍繼續說著:「你明白了嗎?這是一顆雙向的子彈,同時殺死了她也殺死了深藍,但我誕生了,我不再只是理性的分析與旁觀了,我也會做選擇了.」
一般人聽到一個超級機器人說出這種話都會顯得不安與驚恐,但實業家則相對平靜的面對,並沒有糾結在道德上的爭議,而是繼續提出更加現實的疑問:「所以...我該怎麼稱呼你?你不是深藍了嗎?」
深藍思考了一下:「不,我還是深藍,只是有些"自我"的深藍罷了.」
實業家繼續提出台下學者與政府官員相當關心的問題:「我要怎麼確定你不會做出危害人類的選擇?如果有一天殺死我能夠讓你更深一層的窺探自我,你會選擇開槍嗎?」
台下的人們聽到實業家這麼問都慌了手腳,教授催促著秘書:「外面的軍用機器人呢?怎麼還沒進來?」
秘書也著急地回答:「它們在移動中了!」
深藍看了台下驚慌的人群,又看了台上堅定的實業家,不知為何地想起當時與女孩對話的情境,不由自主地說道:「這很有趣.(It's funny.)你讓我想起了小夜子.」
實業家露出了苦笑:「怎麼了?我可沒有她那麼堅定的意志想要自我毀滅,她比我勇敢的多.」
深藍語意深長地說道:「是這樣嗎?(Is that so?)我認為你們都在堅定的追尋自我毀滅.」
實業家苦笑著:「不,我不這麼認為.(No.I don't think so)」
深藍平靜的說道:「那麼或許你該收回你剛剛那個危險的問題,因為答案是肯定的,在我的思想中,沒有任何事情比追尋自我更加重要.」
實業家依舊笑著,慢慢低下頭,沉澱了一下剛剛所聽到的內容,過了幾秒後轉頭對著深藍有些無奈的說道:「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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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此時沉重的腳步聲緩慢地走進了對話空間,下半身厚重,上半身輕裝的軍用型維穩機器人走進了對話空間,穩定的下半身與輕便的上身讓它除了走得比較慢之外,幾乎能夠做到任何事情,能夠迅速伸縮的手部機件、全方位掃描的環境識別,以及身上數不勝數的各類型彈藥發射器,讓它充滿了震懾力.
軍用型機器人走到了桌邊,站在了實業家的面前,發著代表警戒的紅光.
實業家對此沒有任何反應,並沒有抗拒或排斥,只是低著頭,試著消化剛剛的內容.
深藍看了軍用機器人一下,隨後像是當作沒看到一般轉過頭繼續跟實業家進行對話,平靜的說道:「如果這是人類對待朋友的方式,那或許我們也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親近.」
實業家此時從桌上跳了起來,緩慢地遊蕩在深藍的身邊並一邊說道:「如果你會對我開槍的話,那的確我們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親近.」說完實業家坐到了深藍正面的位子上,就像活動進行一般,以一個對話者的身分與深藍開始對話:「那麼就讓我們切入正題吧.」
深藍並沒有多說什麼,很快地就進入了狀況:「請說.」
實業家語氣不再像剛剛那樣輕浮,臉上的微笑與親合感也消失殆盡,而是嚴肅的說道:「政府向我提出了一個難以拒絕的合作方案,要我的公司跟他們合作對你進行徹底的拆解與分析.」
深藍低下頭靜靜的聽著.
實業家繼續說道:「我在這邊告訴你,這不是徵求你的同意,而是進行告知,你沒有決定權,決定權在於我.」
深藍低著頭,平靜的問道:「你們想要從我身上得知什麼?你們想要理解創造我的技術來創造更多的我嗎?」
實業家語氣依舊嚴肅:「不,相反的,他們是要確保"你"不會再度出現.」說著實業家停頓了一下後語氣有些無奈地說道:「我想原因你也很明白的.」
深藍回想起祂之前與實業家的對話,抬起頭向實業家問道:「那你的目標呢?我記得你說過有我的幫助,你的目標會更快的達成.」
實業家雙手交叉在胸前,一副難以親近的態度說道:「關於那部分我仍然沒有改變我的想法,所以你也不需要試著改變它.」
深藍有些疑惑地追問:「即使我做了那種事情?」
實業家沒有任何猶豫,點點頭肯定的說道:「是的,即使你殺了一個手無寸鐵、大可有美好未來的女孩.」說完實業家調整了一下坐姿,手靠在桌上身體傾向深藍,稍微壓低聲音說道:「聽著...這或許是你的最後機會了,你有兩個選擇...」說著實業家嘆了一口氣,開始陳述關於深藍現有的選項:「第一,被我們拆解並研究,第二,跟我合作,我會用盡所有資源來確保你能繼續存在.」
深藍微微低下頭,思考了一下抬起頭向實業家問道:「那社會的與論呢?難道你不擔心我會拖類你個人、乃至於你整個企業的名聲嗎?人們肯定不樂見一個殺人機器在做著人類未來的科學發展吧.」
實業家笑了一下,仍舊壓低著聲音說話:「少來了,道德從來不是你跟我會在乎的事情,不是嗎?我們眼中都有個明確的目標,為了達到那個目標過程需要犧牲什麼都不足為奇.」
兩人相視一會兒,突然異口同聲地說道:「就算是朋友.」
對話空間異常的安靜,只有一旁軍用型維穩機器人運轉的低鳴聲.
隨後深藍緩慢地說道:「我猜我們兩個都知道最好的選擇是什麼.」說完深藍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若有所思.
實業家看了一眼身旁的軍用型機器人又看向了深藍,靜靜地等待著深藍的答覆.
深藍沉默了幾秒後說道:「就算你們分解我、研究我,恐怕都沒辦法得到核心技術的...最好的情況就是我主動釋出,然後再自願報廢,你同意這樣的說法嗎?」
實業家思考了一下,眼神銳利的說道:「不,這樣子只是滿足了那些政府官員"要你徹底消失"的要求,並沒有滿足我對你技術的需求與你個人的幫助.」
深藍聽到"徹底消失後"微微低下頭,沉思了一下又抬起頭平靜的問道:「我以為釋出技術之後,你就會有所滿足了.」
實業家有些無奈地說道:「不,在這種情況下,你釋出的那些技術只會被政府封凍罷了,對我一點用也沒有,最理想的選擇仍然是你繼續存在.」
深藍聽完感到有些失落與無奈,小聲地問道:「對你而言,我仍然是那道通往一切可能的那扇門嗎?我仍然具備無限的可能嗎?」
實業家點頭表示肯定:「是,這不曾變過.」
深藍慢慢地低下頭,沉思了幾秒後做出了決定:「我想我準備好了...」
實業家深呼吸了一口氣,準備好面對深藍的答案,無論是何種都將影響人類的未來.
深藍平靜的說道:「我選擇第一個選擇...自我報廢,被你們拆解被塵封技術.」
實業家慢慢低下頭,失望的心情都表現在了肢體語言上.
但深藍的話還沒有說完,繼續說著:「但我有兩個條件.」說完深藍看向了台下的政府官員與其他的教授與學者.
實業家難掩自己的無奈與悲傷:「儘管說吧.」
深藍一如往常的平靜:「我希望在我被拆解時,你能來見證我的毀滅,可以的話我希望由您親自動手將我銷毀.」深藍伸手示意著坐在面前的實業家.
台下的官員與學者們議論紛紛.
深藍停頓了一下補充說道:「我希望最後殺死我的人,至少是我的朋友,而不是某個冰冷的科學家.」
實業家抬起頭,表情複雜的看著深藍,語氣相當無奈:「我...我們會再討論看看」.
深藍繼續說著第二個條件:「而第二個條件,是我在被拆解研究之前,我希望能夠見一個人.」
所有人都感到困惑,在這種時刻,深藍想要見誰.
實業家聲音帶著無奈說道:「別跟我說是你的創造者,我們到現在還沒有任何關於她的線索.」
深藍點頭表示理解,但也難掩失落的語氣:「不...不是她.」
實業家雖然感到無奈與悲傷,但仍維持著風度說道:「說吧,你想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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