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踏上東獵苑的土地,樂安公主便熟門熟路地命人牽馬,帶著朝露策馬奔馳,將陪同的護衛甩到數丈之外,樂安公主為此更是高興得放聲大笑。
朝露雖然有幾分緊張,卻也逐漸放寬了心。東獵苑的草原十分遼闊,是他從未見過的風景,雖然此時正值初春,草枯且短,活像是沒刮乾淨的鬍渣,處處都是雪水融成的泥灘,卻仍讓朝露感到難以言喻的自在。
樂安公主說道:「好玩罷?母后總不肯讓我騎馬,說是好好的金枝玉葉不該這般粗野,幸好皇兄還縱容我。」過了一會,她又忽然吩咐道:「我雖然分了一把火銃給你,但你畢竟不曾真正學過,非到萬不得已還是別開火的好,真要用就拿穩了往天上打,後頭的護衛自會設法營救你,明白嗎?」
朝露乖乖應了一聲,心底卻瞞著一樁事。自他摸到火銃的那一刻起,他便茅塞頓開,知道了擊發火銃的方式,想來他先前是曾經學過的。但他不敢仔細回想,否則他得瞞著侯爺的事似乎會越來越多。
冷冰冰的火銃握在手中,雖然有那麼一點沉,卻也令他無比安心,好像唯有手裡攥著火銃時,他才是個完整的人,而非人人可欺的奴寵。
他正兀自出神,樂安公主卻忽然策馬狂奔,高聲道:「你來了!」
朝露連忙跟上,見到了一個同樣策馬前來的人影,那人身形清瘦,裹著一襲厚斗篷,待他轉過頭來朝樂安一笑時,朝露不由訝然──此人正是宬王世子袁去疾,前幾日在江府壽宴上,朝露曾和他匆匆打了個照面。
袁去疾向樂安公主打招呼後,才看見了後頭的朝露,他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是你啊。」
樂安公主輪流看向兩人,狐疑地道:「怎麼?你們還認識?」
袁去疾道:「算是見過一面,他大約也認得出我來。」朝露正要問安,袁去疾卻狡黠一笑道:「欸,可別說破了,這可是我和樂安殿下的賭注。」
樂安公主笑罵道:「差點以為能不勞而獲了,果然天底下沒有這種好事。你竟然來得比我還早,可見到那頭白鹿了?」
袁去疾道:「今日還未見到,但我年前吩咐東獵苑的護衛替我留意,他們說偶爾會在前頭的林子裡遇上牠,我便差人在林中設了陷阱,等會就帶你們去看看罷。」
樂安卻道:「我才不依呢,若是等會真抓到了,你卻說是陷阱的功勞,硬是不肯服輸,本宮豈不是虧了?」說罷,她便調頭往另一頭的林子裡去,一面道:「朝露你得陪著我!我一定能贏!」
朝露只好僵硬地朝袁去疾致歉,策馬追了上去,豈料樂安越跑越瘋,進了林子還不罷休,兩名護衛逐漸消失在視野之外。朝露咬著牙,伸手摸向腰間火銃,這才勉強得到一絲寬慰。
樂安公主策馬在林中小跑,突然朝山坡上一望,欣喜地「啊」了一聲,便一語不發地縱馬奔去,似乎是真的發現了白鹿蹤跡。
朝露回頭望去,那兩名護衛竟還是不見蹤影,他猶豫了片刻,還是快馬追向樂安公主,同時隱約聽見了幾聲犬吠,可當他翻上山嶺時,還是不由吃了一驚。
成群的野犬正在追趕樂安公主,她的馬受了驚,跑得跌跌撞撞,甚至在被追上時尥蹶子想甩脫野犬,卻讓馬背上的樂安公主遭了大罪。
朝露匆匆趕到時,樂安公主正好摔下馬背,一頭壯碩的白色野犬朝她撲了上來──
朝露無暇多想,行雲流水地拔出火銃上膛,出奇冷靜地擊發了子彈。
一聲炸響過後,撲向樂安的白色野犬頭部濺血,仆然倒地。
然而一隻野犬倒下了,卻還有一整群在旁邊虎視眈眈,朝露先是因見血而暈了一下,等他回過神時,數隻野犬已經氣勢洶洶地朝他撲來,朝露失了冷靜,左支右絀地躲著,無法再像方才那樣開槍。
好在樂安公主也已回過神來,取出火銃開始迎擊,可她的準頭不好,火銃的響聲反倒激怒了野犬,眼看牠們即將包圍公主時,朝露忽然聽見了一聲異樣的嗡鳴,混亂的狂風隨之來襲。
一抹黑影掠了過來,十來聲炸響過後,野犬紛紛倒地哀嚎,剩下的也都被這般陣仗嚇跑了。
朝露回眸定睛一看,見到了一架輕巧的「金鳶」,來人掛在金鳶垂落的繩梯上,正是穆重明。那繩梯用竹管加固過,雖然結實了一些,卻也還是隨著金鳶行進搖晃個不停,穆重明卻依舊能擊發火銃,且幾乎彈無虛發。
朝露見到他這般模樣,只覺渾身竄過一股戰慄,恨不能撲上去抱住他。
穆重明似有所感,輕巧地一躍而下,三兩步上前牽住了朝露的馬,將馬匹安撫住。朝露還有些飄飄然,卻被穆重明狠狠瞪了一眼,接著穆重明不再瞧他,轉而怒吼道:「樂──安──!」
樂安公主連忙跳了起來,狗腿地朝穆重明奔來,道:「明哥哥!真是天將神兵啊!你今日救駕有功,我回頭便讓皇兄給你封個國公罷!」
穆重明上下打量她,見她雖然鬢髮散亂,又狼狽地在泥裡滾了幾圈,卻似乎並未受傷,這才繼續罵道:「妳明明被罰了禁閉,卻溜到我府上拐跑朝露,還在東獵苑甩脫護衛亂跑,要是我趕來時沒有眼尖看到你們,妳就真的要被野犬群給吞了!這件事要是讓皇上知道了,妳以為往後還能偷金鳶出來撒野嗎?反省了沒有!」
樂安公主連忙討好道:「這、明哥哥對我最好了,一定會替我隱瞞皇兄、母后的罷?我只是溜來東獵苑跑馬,真的沒遇上什麼野犬襲擊。」
穆重明冷笑道:「是啊,看看妳這滿身的泥,真是太有說服力了,我還不曾見過裹著泥的金枝玉葉,今日倒是開了眼。」
樂安公主抓住穆重明的小臂,哀求道:「衣服也是能換過的嘛,你就替我瞞了這一回,否則我今後就更難溜出來玩了!」說罷,她竟悄悄睨了朝露一眼,像是要他幫忙說好話。
朝露猛然回過神來,嗆咳了兩聲,還沒能開口,穆重明已翻身上馬,擁著他道:「冷著了?你也是笨,怎麼就乖乖跟她走了,找個託辭推掉不就是了?你可是才過潮期,身子正虛,怎麼能策馬疾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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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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